我的一次放贷经历
2008-04-09芙畅
芙 畅
记得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我去下乡。看见一个60多岁的老人在忙地里的活,旁边放着一个大水壶,口干舌燥的我便走过去向老人讨水喝。老人立即丢下他手中的活,热情地过来为我倒水,同时还给我指路。而当他得知我是信用社下乡来收贷收息的工作人员时,他的脸立刻变了,将倒好的凉茶“噗”的一声泼在地上——“不好意思,我的茶太脏了,不配给信用社的干部喝。”说完看都不看我一眼又忙起了他的农活。无论我怎样叫他,他始终装着没听见不再搭理我。说句良心话,信用社的同志下农村去,到那个村不被当做贵客?可这位老人?
第二天,我与信贷员老乐一起又走进了这个村。当我将这件事的始末及老人的长相特点告知老乐时,他想了想说:“我知道他是谁了,也知道他为何生气,我们去他家看看,一切你就都明白了。”
这是我迄今看见过的最穷的家:山边一间约10平方米的低矮房,泥砖砌成,上面用稻草盖得严严实实。房子的左边有四棵天然生长的松树,围绕这四棵松树用铁丝木头固定着一张“悬空床”,这就是老人那两个儿子的床,还好,三面及上面都用稻草扎得密不透风,给人“鸟巢横倒”的感觉。房内很暗,因为长年烧柴房里已熏得又黑又脏,到处挂满了黑絮,房内一边是老人们的床,床上一条草席只剩半截,露出了半边床板;另一边是生火做饭的地方,旁边还堆放了一些柴……我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
我从屋里出来坐在房外,一位拄着拐杖的瘦弱老太太将一碗花生放在我们面前,看见我们没动,就吃力地撑立起来又将花生往我与老乐面前移近了些,口里连声说:“吃嘛!不要嫌脏,我们自己地里种的。”正说着,老人回家来了,老乐一看见他,就向他介绍我:“这是我们信用社新调来的女主任,来看看你。”他看了我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不敢当。”然后放下手中的农具跟他老伴坐在一条凳子上。“老叔,房这么差为何不想办法建?”我小心地问道。“唉!建房的地我都准备好几年了,老伴长年有病都无钱治疗,两个儿子又在读书,太穷,没人敢帮我呀,我到你们信用社贷款都去三次了,前两次说我穷,不信我有偿还能力,最后一次听人说有种小额农户贷款是专门贷给农民的,我就又去碰运气,可信用社说只核定给我1000元钱,1000元我有啥用?还不如不贷。”“你想贷多少?两个儿子多大?”我打断了他的话。“两万。一个15岁,一个17岁。要是有两万元我就好安排,一万五建房,五千元治我老伴的病,这样我就可以外出做点事了。”“好!我都知道了,明天你带好你的私(名)章及身份证到信用社去贷两万。”“是真的?”老人眼里露出怀疑。“信用社能不讲信用吗?我相信你能把你家搞好。”说完这话,我就看见老人用衣袖在擦他的眼睛。
回来的路上,信贷员老乐似乎有些不高兴,说这笔贷款贷了怕是收不回来。我告诉他,这笔贷款不出三四年准能收回来,就用小额农户贷款放给他,责任我承担。
三年后的一天,贷款老人一只手提着一篮子鸡蛋,另一只手抓着两只鸡来信用社谢我,并告诉我贷款全部还清了。他说他的两个儿子现已出外打工挣钱了,老伴的病治好后,他也外出到广东帮别人种菜挣钱……听后我感概万千。
2006年金融界出现了一件振奋人心的大事——孟加拉的尤努斯获得了诺贝尔和平奖。他将贷款贷给妇女、穷人甚至乞丐,创立出了一套帮助弱势群体摆脱贫困、摆脱弱势地位的银行体系运作模式。他把钱贷给穷人的偿还率高达99.02%。他说穷人是很讲信用的。
目前中国农村也有相当数量的贫穷人口,而且农民大多厚道、朴实。我想,只要我们这些战斗在农村金融一线的工作者个个都有一颗真心为穷人的爱心,相信他们、爱护他们、帮助他们、鼓励他们,转变观念,多下农村实地调查研究,“双赢”的路就在我们脚下。金融界响亮的“品牌”也会招唤农村信用社。(作者单位:湖南省永州江华瑶族自治县信用联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