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慈母悲情问天:好心为何无好报
2008-03-22臣子
臣 子
焦虑、心痛、悲愤和无奈,一直在折磨着善良的重庆老妈妈普华!自己呕心沥血、费尽全力救助并养育的苦命孩子,怎么会变成一个自私无情的“白眼狼”?
萍水相逢,
普大妈收养“落难人”
普华大妈是上世纪60年代初毕业的大学生,做人、处事爱较真,得罪了一些人,由机关被“贬”到了重庆川东油箱厂当会计。但她继续说真话,办实事,乐善好施,爱打抱不平,在工厂口碑极好。
1989年2月,57岁的普华退休后应聘在一家建筑公司当库管员。每天上下班经过市区大溪沟街道一个破陋汽修厂,她总看见一个瘦削羸弱的小青年,在师傅凶巴巴的吼骂中,弓腰驼背地修理汽车。寒风中,小青年的手肿得像红萝卜,面颊冻得像紫茄子,单薄的身子瑟瑟颤抖,非常可怜。
热心肠的普大妈上前打听,得知他们是师徒关系,她就劝导师傅和气点、耐心点。接着又安慰那个可怜的小青年:“孩子,大冷天你要多穿一点,千万别冻着了啊!”
他叫杨兵,刚刚18岁,家住重庆长寿区一个穷山村,兄弟姐妹5个,父母长年卧床,排行老二的他只读过高一就辍学回家。为了多挣点钱,他奔出了大山,孤身一人走进了这座陌生的城市。他没有技术,又举目无亲,吃尽了苦头,可钱还是没有挣到。
同情、怜悯之心油然而生,普大妈决定帮这个可怜、无助的孩子一把。她见杨兵穿得单薄,便陆续把老伴李大爷的毛衣、棉大衣送给杨兵穿;修理厂老板对杨兵很刻薄,经常不给他吃饱,普大妈便经常喊他到饭店“打牙祭”……
3月底的好几天,普大妈上下班路过汽修厂时,没有看到杨兵单薄、消瘦的身影。她询问老板才知道,杨兵病了,躺在工棚里休息。普大妈生怕这个无助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顺着老板的指点,急切地去探望这个可怜的孩子。
普大妈找到一片废弃的烂工棚时,听见工棚里传来一阵阵令人心颤的干呕和呻吟。她跨进工棚一看:四壁透风的烂棚子里,杨兵蜷缩在一个石头垒砌的乱草窝里,身上只盖了一件褴楼、酸臭的单被,全身抽搐,不停地干呕、咯血。
大妈顾不上肮脏、恶臭,奔过去扶住这个骨瘦如柴、病得奄奄一息的孩子,一边用衣袖揩他嘴角的血污,一边含着老泪询问他怎么了。杨兵气喘吁吁地说:“可能……是……是累病了……经常咯血……”
慈善的普大妈非常心疼和担忧,帮他掖好被子后,急忙上药店买了一大包止血、止咳、止痛的药,从附近居民家要来一瓶热水,兑好药,让他服下。杨兵疼痛减缓后,普大妈又从自家抱来厚厚的棉被,把杨兵扶到自己的办公室,让孩子睡住在她的值班床上,再从饭馆买来热腾腾的稀饭喂他吃下,让他安然入睡。
第二天早晨,普大妈请了假,打的领着杨兵到附近医院就诊。医生见他是个穿着破烂的打工仔,就只开了一些药,让他拿回去服用。普大妈急了,她拉着主治医生说情,非要让孩子住院不可,还用带来的500元现金和3000元存折给杨兵办了住院手续。
住院期间,普大妈顿顿给杨兵做饭、煲鸡汤、买营养品。经过大妈四处张罗,医院终于查明:杨兵患的是支气管扩张吐血。
经过一个多月努力,老人花了7000多元,总算把这个苦命的打工仔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杨兵病好出院,汽修厂不愿要他了。普大妈见他身体很虚弱,就买了车票送他回老家休养。杨兵父母得知是普大妈救了儿子的性命,激动地下跪谢恩。普华扶住他们,杨家父母泪流满面,硬要儿子给普华下跪叩谢:“儿啊,你遇到活菩萨了!你以后就叫她‘妈妈吧,是普妈妈给了你第二次生命啊!”杨兵当场拜认普华做了干妈,真的改口叫她为“妈妈”。
普华回重庆不到半个月,杨兵就来信了:“妈妈,你走以后,我挑水担粪、打柴插秧,每天又累得大口吐血……我怕是活不长了,想来重庆打工,挣点治病的钱。”
读完信,普华跟老伴和两个女儿商量:收养这个可怜的孩子,让他来家里住,帮他治病找工作。
她帮助苦孩子治病,全家人都没意见,觉得她在“行善积德”;谁知,她竟然要将这个素不相识的、“病恹恹”的农村娃子收养为儿子!这怎么得了?当时,全家上下一片反对。但不管谁劝说、阻拦,都改变不了她的决定。1990年4月,她顶着压力,专程到长寿农村把杨兵接回家,正式收养了这个孩子。
为了彻底根治杨兵的“吐血”病,普大妈四处找专家,问名医,寻偏方,买特效药。在老人家苦心帮助和精心照料下,第二年,杨兵的病就彻底根治了。
倾尽母爱,
“养子”命运得改变
养母的倾心相助,使杨兵感激不尽,他经常亲昵地对普华说:“妈,你对我太好了,我要用一辈子来报答你的恩情啊!”为此,他老老实实工作,踏踏实实做人,下了班,回到养母家,就勤快地帮忙做家务,整天“爸爸、妈妈”不离口,给养父母端茶送水,洗衣洗被;他还照顾年迈的老外婆,经常搀扶老外婆到户外散步,帮外婆洗脸、洗脚……那份孝敬、谦恭之情,令普华和老伴很满意,两个女儿也认可了这个弟弟。善良的普华有了一个打算:一定要帮助养子奔个好前程!
1991年,普华觉得养子还是农村户口,今后在城市里安家、娶妻、生子、找工作都很不方便。她同老伴商量后,多次往返于重庆和长寿农村,磨破了嘴,跑肿了腿,终于感动了各级领导,又花8000元血汗钱交了城市增容费,将杨兵的户口从长寿县山区农村迁进了重庆市区她家的户口本上。拿到城市居民身份证那天,苦娃子激动得泪如泉涌,忘情地说:“妈妈爸爸,你们是我的再生恩人呐!”
养子成了城里人后,普华和老伴托了许多熟人,让杨兵到重庆铁路分局下属的一个汽车修理厂学技术。她花钱请客,请到了厂里两个技术顶尖的师傅专门帮教养子,在2年多时间里,杨兵终于学会了修车的“十八般武艺”。
“妈,光学修车技术,以后也找不到钱,发不了财。您不如送我去学习开车吧!”1995年9月,杨兵又央求普华。那时候,全市只有一所驾校,要学开车的人成千上万,进驾校学习相当困难。普华最后终于托一个远房亲戚,找到了一位驾校的老师拿到一个学员名额,再拿出省吃俭用积攒的5000元钱帮养子交了学费。
1996年初,杨兵考取了驾驶执照,非常兴奋。他对普华说:“妈,人家都说,车轮一转,黄金万两。现在,许多人买车跑运输都发了,我们家也买一辆车来跑运输吧。”养母还没答应他,他又拍着胸脯说:“我懂修车和开车,由我来经营,保证发大财。”
善良的普华动了心,拿出家里最后1万元积蓄,再向亲友借了2万多元,买了一辆长安货车交给养子,让他跑营运。杨兵早上5点钟出车,深夜11点钟才收车,他细心营运,热情服务,勤劳吃苦,生意果然出奇得好。
随着杨兵年龄的增大,为养子找一个可心的女朋友,又成了普华一家人的头等大事。1997年5月,普大妈终于为杨兵选定了一位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公司当会计的漂亮温柔的女孩做朋友。
爱不设防,
“养子”变心露真相
善良的普大妈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眼中“朴实乖顺”的养子从学到技术、能独立挣钱后,渐渐开始蜕变,变得令她痛心和惊愕了!
那是1998年春节,衣锦还乡、回老家显摆的杨兵回到重庆后,突然变得阴沉和冷漠了起来。尽管他还继续开货车搞营运,尽管生意照样火爆,可他每月交给养母的钱,扣除油钱、修车钱和其他税费,只有两三百元。
普华很奇怪,便过问了几次,有时免不了数落养子几句,这可把杨兵得罪了,他便开始要挟、刁难起普华来了:
先是喊苦叫累,要普华另请司机;接着是开车故意违章,被交警多次罚款;再就是车三天两头坏,他再也不修了;他还几次酒后乱开车,差点出人命!为此,普华几次急哭了。
那是1999年11月的一天晚上,杨兵外出跳舞去了,普华到他的卧室找钥匙,竟在他的枕头下找到两张存折,存款高达9万多元,户主是杨兵!普华非常吃惊!
杨兵玩耍回来,普华便问起了这事。不料,杨兵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他很尴尬地认错:“妈,我错了,这是我跑车挣的钱。我不是想贪占这笔钱,只是想,以后自己做生意时,有点资本啊。我挣到大钱后,会还给您的。”
看杨兵一副尴尬相,普华心软了,她大度地把存折塞给他,说:“咱们是一家人,钱存在谁的名下都一样,这笔钱还是你保管吧。”
2000年3月,他们的私家货车彻底“趴窝”跑不动了。大妈就变卖了这辆车,让杨兵跟自己的大女儿一起轮换开出租车。
杨兵工作还是吊儿郎当,每天跟狐朋狗友鬼混,违规违章、跟乘客吵架,经常惹祸被交警处罚。
2001年5月的一天中午,杨兵正在开车载客,突然一个舞友传呼他晚上去跳舞,他急忙把载有客人的出租车停在路边,钥匙也不取走,就慌慌张张下车回传呼去了。结果,他回完传呼出来,出租车却不见了。
当时,那辆车价值40多万元!普家就是卖了房子、倾家荡产也赔不起!普华和两个女儿急得哭成一团,她们急忙报警寻找,又在报纸、电视、广播里打广告悬赏。可是,杨兵不急也不找,天天与一帮朋友进茶馆、入酒楼、去舞厅,普华数落他几句,他竟然暴跳如雷:“哪个叫你要我开出租车?车丢了关我屁事!”
直到当年8月份,公安机关才找到那辆已改头换面的被盗车,全家人才松一口气。
灾难过去,杨兵开始连续多天不回家了,他在外租了房子,找了一个叫小红的浪荡女人同居。小红挑拨他说:“你养母没有儿子,现在小恩小惠笼络你,无非是想她以后老了,有病了,一切都依赖你。你现在能力有了,钱也挣了,不如趁早离开她!”
2001年12月12日,杨兵回家来收拾东西。普华又震惊又伤心,哭着说:“我们母子一场,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呀,你这是去哪里?我哪里对不起你啊!”杨兵冷冷地说:“对不起,我要独立生活!”
他不顾养母一家人的苦苦挽留,执意叫来两辆出租车,把普华给他买的结婚用品、衣服、金首饰等装上车,悉数卷走。
12年恩情,一朝斩断。杨兵的铁石心肠令普华感到揪心之痛!
2002年10月,90多岁的外婆去世了,出殡时需要一个男丁端灵位,普家就两个女儿,大家想到了养子杨兵。养父李大爷就托人寻找杨兵回来,谁知杨兵坚决拒绝:“我不是他们家人,凭什么要我去端灵位?我不去!”
2004年,养父李大爷患了肝癌,住院半年多,老爷子人快不行了,但他很想念养子。两个女儿只好托人寻找杨兵,终于在另一个区(南岸区)找到了他。
杨兵已经娶妻生子,发了大财,他与自己的亲生父母、妻儿住在一套价值近百万元的跃层式高级公寓楼里。原来致富有方的杨兵办起了一个大型汽车修理厂,一个运输车队,有3台客运车,5台大货车,手下有20来个工人,固定资产有六七百万。
开始,他一再以生意忙走不开为由,不愿回家去看看病入膏肓的养父;后来,普家两个姐姐亲自上门去哀求他,请他去探望一下老爷子,让老人最后一程走得安详。杨兵这才开着他的高级轿车,两手空空地来到医院。他在养父病床前站立了不过两三分钟,只默默看了一眼弥留之际的养父,连“爸爸”也不喊一声,就掉头走了。
现在,普大妈快70岁了,病也渐渐多了,老人家有两个女儿女婿赡养,日子过得并不差。她一直想将养子从记忆里抹去,可是,日子越久,折磨和心痛也越深,积压的愤怒也越多!
她在女儿陪同下,咨询了法律人士。老人家想打官司、讨说法,不是为了讨回付出的钱财,而是要让“知恩不报”的人接受法律道德的审判和谴责,她想让养子在法庭上亲口给自己说声对不起!
zhaozhen1996@sina.com
(编辑:赵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