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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军,大漠苦行僧

2007-12-29陈艳艳

中国新时代 2007年2期

  
  身穿休闲装,手持一串念珠,44岁的宋军看上去十分淡定,即使在他说起自己之前的大起大落,语气也是依旧平和,仿佛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生气,激动,兴高采烈又有什么用呢,对于我来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了。”
  
  进入“巨人”
  
  从华东交通大学毕业后,学建筑的宋军被分配到了哈尔滨铁路局的房产处,捧上了令人羡慕的铁饭碗,可对于宋军来说,铁饭碗的吸引力并不大,他总觉得自己的事业并不在这里,这里也许就是一个积累和学习的地方。在铁路局工作期间,宋军在做好自己本职工作的同时,把精力放在了学习上,他自学了法律,并通过了全国第一次司法考试,取得了律师资格。
  十年磨一剑,在房产处工作了十年的宋军决定下海,就职于哈尔滨第一家律师事务所。两年之后,宋军觉得自己12年的积累是该释放的时候了,便又毅然决然离开了律师所,踌躇满志地准备大干一场。
  就在此时,宋军的第一个“贵人”出现了,他就是当时红极一时的巨人集团创始人史玉柱。史玉柱与宋军是中学时代的要好朋友,宋军决定找史玉柱助己一力。
  如何张口求助?宋军知道即便有同学之谊也要靠真本事进入巨人公司,思来想去,宋军找到北京大学的几位专家学者和一些媒体来到巨人,举办了一次巨人研讨会,分析巨人现象,并在企业经营层面和战略层面进行研讨。这次研讨会使巨人集团的影响力得到了一定的提升,看到了宋军才能的史玉柱此时此刻理所当然的将同乡请进了巨人公司,并委之以企业策划部部长的重任。
  进入巨人,对于宋军来说是事业的一个良好开端,更是一个重要的人生转折。
  史玉柱给宋军一个平台,宋军也没有让史玉柱失望。在巨人工作的一年多里,宋军成功地策划了一系列的提升企业形象的活动。
  
  放弃“巨人”
  
  
  宋军的第二个“贵人”还是同学。他是宋军的大学同学刘昕。
  宋军加入巨人之后,力邀刘昕也加盟巨人,看好宋军也看好巨人的刘昕欣然前往。从和宋军开始共事后,刘昕似乎就注定了要和宋军共命运。
  1995年,宋军觉得自己到了独闯天下的时候了,虽然当时的巨人依旧处于鼎盛时期,对此,史玉柱也表示理解和支持。
  “尽管史玉柱和我的年龄相仿,我们又是同学,但史玉柱对于我来说更像是老师,我在他身上学到了好多,并且受益终生。”放弃“巨人”,虽然并非冲动,但宋军对自己生命里第一位“贵人”始终报有一种感恩之心。
  
  以保健品起步
  
  离开巨人,宋军也曾一度彷徨,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先后给一些企业做过策划,也曾重操律师旧业。但始终没有确定自己的发展方向。
  在巨人时,宋军接触过保健品行业,他意识到这是一个有潜力的行业,经过再三考虑,宋军和刘昕决定做保健品。两人注册了北京九汉天成有限责任公司,正苦于资金不足的时候,史玉柱出手帮助了宋军,“是史玉柱给了我做自己事业的一笔钱。”宋军心存感激地回想当年的情景。
  刚入行,毕竟是门外汉,宋军的事业好像一直没找到感觉。直到他们开始做中华灵芝宝的首席代理,他们才体会到机会来了的那种感觉。
  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宋军抓住了时机,对中华灵芝宝进行了合理有效的宣传,中华灵芝宝立刻红遍全国,成为炙手可热的保健品。
  财富仿佛瞬间降临,宋军体验到月入几百万的辉煌。通过做保健品,宋军掘到了自己创业的第一桶金。保健品让宋军挣到了几千万!宋军并不觉得这是件该隐瞒的事。他坦言,当时的保健品市场很不规范,监管也不到位,后来,保健品行业的起起落落,也与当时的行业市场管理不规范有很大的关系。
  
  从苁蓉到从容
  
  还在做保健品时,宋军就一直在思索自己以后的事业方向,并不是因保健品行业有问题,而是他一直要
  求自己不同凡响。尽管保健品让他日进斗金,但宋军始终没有真正高兴起来。“每一个人都想做一个快乐的人,我也一样。人的快乐很简单,第一,知道自己是谁;第二,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第三,坚持去做。之前,做一个商人,并不能让我真正的快乐起来。可以说,经商是我不得已而为之,我必须有一定的经济基础,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1996年,史玉柱精心营造的巨人大厦轰然倒塌,“那段时间,我陪史玉柱去阿拉善散心,在阿拉善呆了很久,前前后后去过很多次。”宋军说。
  没有想到的是,阿拉善是史玉柱疗伤重振的地方,也是宋军理想之旅的新起点。
  “我一直觉得中国以后最有潜力的地方就在西北。”宋军不容置疑地说。
  阿拉善盟2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1/3是戈壁,1/3被巴丹吉林、乌兰布以及腾格里三大沙漠所覆盖,就在这样一个贫瘠的地方,宋军仿佛受到了大自然的“蛊惑”,近乎痴迷地爱上了它。“人的思想往往受环境的约束,在城市里,你要生存,要工作,繁忙的生活使你没有时间去想更多的事情。但在阿拉善,一个和我们平常生活完全不同的地方,你可以完全抛开城市的束缚,你会想更多的事情,开启更多的窗口,找到自己的方向。”宋军这样解释沙漠对他的吸引力。
  经过几进几出阿拉善,宋军几乎跑遍了阿拉善的每一个角落,四处寻找可以投资的项目。此时,当地的一种极为名贵的中药肉苁蓉进入了他的视线。肉苁蓉只生长在沙漠里,并且只寄生在沙漠里的一种名为梭梭的树木的根部。
  梭梭又是一种防风固沙的植物,由于当地牧民对于肉苁蓉的过度采摘,梭梭林已经被严重破坏。阿拉善是中国沙尘暴的源头,失去梭梭林的保护,沙漠化更加肆虐,沙尘也一路来到北京,甚至更远的地方。
  宋军发现,肉苁蓉的开发价值很大,更重要的是,大力发展种植肉苁蓉,可以恢复梭梭林,对于治理沙漠有更深层的意义。于是他不顾朋友的反对,出资成为当时经营不善的阿拉善苁蓉集团最大的股东,宋军要沙漠上编织自己的苁蓉梦。
  宋军鼓励当地的牧民种植梭梭林,“事实上,从牧民的手中收购苁蓉,虽成本较高,但有现实意义,因有利可图,当地的牧民开始有意识保护梭梭林,同时也减少了牧民放牧对于草原的过度损害。收购肉苁蓉,让当地牧民的收入增加10倍。”宋军说。
  在宋军的努力下,阿拉善地区已经建立起20万亩人工种植梭梭肉苁蓉基地,同时还带动了周边苏木牧民围栏200万亩梭梭林。
  宋军的苁蓉项目,一度受到中国政府和当地政府的重视,苁蓉开发项目被国家发改委列为重点扶持项目。国家发改委出资1000万,当地政府和银行,也和宋军签署协议,同意提供贷款。
  宋军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就在宋军的3000万到位、国家发改委的资金也如期而至时,当地银行却没有兑现当初的协议。
  “当时,苁蓉产品出口后的市场反映不错,韩国和日本的消费者很喜欢。另外,在我们最好的时候,在当地创造了几百个就业机会,农牧民开始有意识、有组织地保护、种植梭梭和肉苁蓉,并开始对肉苁蓉进行深加工,这对于草原的保护不言而喻。”显然,银行方面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宋军大惑不解。
  苁蓉项目有关方面前后投资了一个亿,然而火爆的开场之后,最终的结果却是项目已接近停产。
  “事实上,苁蓉并不是一个炒作的项目,从长远考虑,对于当地的经济和整个阿拉善的生态系统都将有一个深远的影响,而这个影响一定是积极的有利的。”宋军坚信。
  宋军说自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理想主义有的时候帮助我,有的时候可能是反作用。”不过他还是很欣赏自己这种个性。
  理想没有实现,宋军说自己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失望和无奈,“有一些事,不在你的能力控制范围内,到那个时候,你真的做什么都是徒劳的。所以没有什么无奈,也许通过其他的方式可以走下去。”
  这次挫败没有让宋军向沙漠低头,他没有放弃,依然坚信自己的价值将会在这里体现。
  
  
  做别人不做的
  
  在腾格里沙漠腹地有一块美丽的月亮湖,这里水美鱼肥、飞鸟成群,仿佛是上帝洒落在人间的一面明镜。被月亮湖的魅力所折服的宋军,心生一念:让更多的人认识月亮湖,认识阿拉善。
  2002年,在苁蓉找不到出口的宋军,决定先放放,等时机合适再回去做。于是将主要的精力放在月亮湖的经营上。但由于资金问题,月亮湖的开发举步维艰。宋军曾一度动摇,甚至怀疑自己的决定。恰在此时,著名经济学家吴敬琏的一番话给了宋军前行的动力。
  2002年8月,吴敬琏、柳传志、段永基、史玉柱等人在月亮湖召开了一个经济会议。吴敬琏对陷入窘境的宋军说:“小宋,在中国像你这样有长远企业战略,而且能够将企业的发展和社会发展相结合的企业家非常少。不管遇到多大困难,你一定要坚持,你一定会成功的。而且你肯定不会孤独,会有很多人、有各种社会力量来帮助你。”
  听了吴老的一番话,宋军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他毅然决然卖掉了上海的房产,独自承担整个月亮湖项目的全部投资,“我把自己的第一桶金基本全留在阿拉善了。”宋军平淡地说。
  去年,有一些投资人找到宋军,希望投资月亮湖,宋军拒绝了,“有些人希望把月亮湖包装一下,上市圈钱,这与我的本意背道而驰。当然,我们也在寻找投资者,我们的标准是:可以带来先进的管理;可以带来我们所希望的资金。”
  谈到月亮湖的沙漠生态游,宋军略显兴奋地说,“太美了,没有去过的人是想象不到沙漠里竟然有如此壮观的景象。我只能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
  月亮湖沙漠生态游的主旨除了放松游玩之外,更多的是希望游览者了解人们对于生态环境的破坏。月亮湖生态游的路线就是沙漠形成的路线,旅游者除感受这里的魅力之外,更多的是可感受到一种震撼和惭愧。宋军称这个旅游线路是“心灵之旅”。
  “来月亮湖的游客,主要是企业家、媒体界的朋友和政府的工作人员。”宋军说,“企业家从社会获得的价值理所当然的应该回馈社会,媒体有宣传的能力,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这里,知道人类对环境的破坏;政府官员是政策的制定者。这几类人是最有能力,也最有社会责任的。此外,我想让更多的学生来这里感受,孩子们从小就应该了解生态平衡的重要。”宋军对他的“心灵之旅”如此解说。
  2004年,来阿拉善游玩的100位企业界名流,包括王石、柳传志、刘小光、陈平等被阿拉善的一切深深触动,也被宋军的执著所感动,他们自发成立了阿拉善SEE生态协会,目的是携手治理阿拉善的生态环境,这是国内第一个完全由企业家自发成立的NGO组织。到目前为止,阿拉善SEE生态协会的企业家成员已经前后为阿拉善地区生态改善捐款2000多万。
  目前月亮湖旅游项目进展顺利,经过几年的苦心经营已经基本达到收支平衡,对于是否盈利或是多久可以实现盈利,宋军看得很淡。月亮湖每天只接待200名游客,防止过多的游客给这里的生态环境带来压力。月亮湖的工作人员也全部是当地的牧民,“也许,我在北京、在城市里,不是什么大人物;保健品、房地产,我不去做,会有很多的人去做。但在阿拉善,我觉得我小有成就。”
  奔波在沙漠里的宋军更看重自己在沙漠里的小成就,“在城市里,不缺我这样的人,城市里没有我一样发展的很好,但在沙漠里,我的每一份投入、每一份努力都是看得见的,都对阿拉善生态的宣传、改善和发展有着积极的作用。我就是想做得和别人的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