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鼠

　　中国的十二生肖来历已久，十二种动物各有特色，有身份最高贵者如龙，有工作勤劳者如牛，有机灵活跃如猴……然而排在最前面的，偏偏却是风评最不好的老鼠。
　　我绝对没有空口污蔑老鼠，看一看与老鼠相关的词儿吧：“首鼠两端”、“鼠辈横行”、“老鼠上天平——自称自赞”、“硕鼠”、“鼠盗”……老鼠的名声究竟如何，是再明白不过的事了。不过当然，这里所说的老鼠，一般是指人类最常见的田鼠、家鼠。
　　鼠在这世界上生存的时间并不算是最久的，哺乳动物虽然早在两亿年前就开始起源，啮齿类却出现得很晚，目前已知来历最久的啮齿目先祖名叫“晓鼠”（Heomgs），是古新世晚期（古新世：约六千六百万年前至约五千七百万年前） 才从哺乳类里分化出来的。
　　鼠类不但种类繁多，“鼠丁”也异常兴旺。以常见的家鼠为例，在食物充分的情况下，一对老鼠一年能产仔八次，一次八只没问题，而仔鼠只需两个月就又能传宗接代，累计算一算，这个数字实在是相当惊人的。偏偏鼠辈们适应能力奇强，从南极到北极，从赤道到雪山，几乎处处都能看见瞳瞳鼠影，虽然是大自然食物链不可或缺的一环，祸害人畜的事却也罄竹难书。
　　我国在1955年兴起的“除四害”中就毫不含糊地把老鼠列入了。最初除四害只是为了保护粮食作物，因此麻雀也不幸榜上有名。现在麻雀已经洗脱罪名，老鼠的祸害名声却是越发铁板钉钉，后来还添上了传染病灾这一项。
　　说起老鼠在人间传染的病灾，可谓恶名昭彰，这就是在人类的疾病史上最令人毛骨悚然的“鼠疫”。鼠疫原本是啮齿类动物（特别是野鼠和家鼠）之间互相传染的一种病。偏偏人类与老鼠的接触非常频繁，除了皮毛鼠肉，再加上寄居在鼠类身上的跳蚤，这种病就这样传播到了人的身上。在人类历史上，有确切记录可查的全球性鼠疫大流行前后有三次。
　　第一次发生在公元6世纪，最初开始于公元527年左右的中东地区，公元542年漫延到了北非以及整个欧洲。这一次大规模的流行持续了六十年之久，最多的时候君士坦丁堡一天就有近万人死亡。当时正值东罗马帝国的查士丁一世、查士丁尼一世叔侄俩前后担任奥古斯都的时期，这场前后葬送近亿人性命的瘟疫也间接导致了东罗马帝国的衰落。于是这场疫病流行就有了一个遗臭史册的名称：“查士丁尼(Justinian)瘟疫”。
　　第二次鼠疫大流行发生在公元14世纪，关于它的起源有多种说法。一种说法是十字军东征而从中亚带回的；或者说是做香料生意的热那亚商船上的老鼠从远方带来的；更多的则说是公元1346年蒙古帝国西征攻打克法城（今乌克兰费奥多西亚）时蓄意将这种疫病传入克法城，在此城中居住的热那亚侨民逃归时便将疫病带到了西西里岛，进而传遍欧洲大陆。这次鼠疫流毒深远，前后在欧亚大陆和北非地区持续肆虐了近三百年，而其中仅第一波流行即最初的五年，就使得意大利十室九空。等到17世纪时，仅在欧洲就有三分之一的人口因此罹难。这可怕的流行三百年的瘟疫被中世纪的欧洲人称为“黑死病”。
　　鼠疫的第三次大爆发离现在还不到一百年时间，持续数十年。这一次流行的范围更广，罹难人数在千万以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随着科学日益昌明，医学突飞猛进，上个世纪，链霉素、磺胺类药物陆续问世，鼠疫也终于由百分之百的死亡率而变成可以及时治疗的了。尽管如此，鼠疫仍然是这个世界上头号的生命杀手，它仍然时时会冒出一些苗头，这可怕的瘟疫还远远没有到被人类彻底消灭的那天。
　　老鼠实在太常见了，在人的生活中典故里也就必定要占据一席之地。
　　古人认为老鼠最精神的时候就是在半夜时分，选了它做子时（即23时至第二天1时）的象征。十二生肖也就由它当仁不让地占了首位。国人也因鼠及人，认为属鼠的人都是聪明机敏善于谋划的。
　　其实，早在三千多年前的《诗经》里，提到老鼠的地方就已经比比皆是了。“相鼠”、“硕鼠”，都是典型的代表，其中的比喻至今仍然频频使用。
　　就连传说中的异兽、想象中的怪物，人们都往往要拿老鼠来做原型。比如说《海内十洲记》中就提到过一种“火鼠”，也就是传说中的火光兽，据说著名的“火浣布”，就是用它的毛织出来的。
　　当然，还不能不提到一只与贫寒的沃特·迪斯尼同居一间仓库的普通小老鼠，迪斯尼先生就是以它为模特，创造出“米老鼠”这一经典动画形象、一个庞大的动画梦工厂来的。
　　那只不知名的小老鼠，大概可以算是世界上最可爱的老鼠了。
　　
　　编辑/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