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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青春,淡蓝回忆

2007-12-29二月丢丢

中学生百科·小文艺 2007年10期

  那时我刚转到沈阳,读高二。不久后的一天下午,学校在小礼堂举行辩论赛,我推开小礼堂的门,听见一个男孩大着舌头辩论着,底下哄堂大笑。我在笑声里掩上门,坐在靠后的一张椅子上。接着礼堂里,一分钟一小笑,三分钟一大笑。
  虽然到辩论结束我也没弄清那天的辩题到底是什么,但记得很清楚的是,辩论台上逢有那个大舌头男孩的发言,观众席就笑声不断。大家都被那个男生充满强调意味的重复弄得花枝乱颤了。我更是如此。尽管到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叫卢小宁的男生,并不是存心耍宝,他是天生的轻度结巴。
  卢小宁的辩论精彩极了。结巴居然也锦上添花,这一发现让我激动无比。这之后我开始留意理科班的他。
  那时每天早晨都要做早操。我总是去得很早,站在左边最顶角的地方。因为这样,我可以最近距离地看到隔壁班喊操的卢小宁。我这样一站就是两年。从爸爸那儿到妈妈这儿,十几年的上学迟到,居然不治而愈了。
  每天每天,放了学,我背着笨重的书包,远远地送卢小宁回家。眼看着他拐进一条小巷子,走进一座单元楼,我就难以言状地兴奋。
  记得有一天下晚自习,有一帮子人,纵容着我截在半路上等卢小宁。所有的人群疏散。可是我却眼看着卢小宁,走过那一排排碗口粗细的树,走过挡着我的小花坛,然后一溜烟回家了。我憋了一脑门子的汗,就是没敢叫住卢小宁。他们后来怨我胆小,说再不帮我了。我有苦难言。我不是胆小,其实因为那个时候,我的体重是120斤,而且刚剪的头发,像极了土豆。
  我跟卢小宁唯一的一次说话,是在我回西安的前一天。第二天7点的火车,晚上,我终于鼓足勇气约出了卢小宁。我们在沈阳最繁华的青年大街上见面。4月,那里下了雪。
  我说卢小宁啊,你要好好考,我是文科班的西西,我知道你学习很好,呵呵。我呵呵地笑。我又说我很早就听说你了,可你明白,这阵子大家都很忙,呵呵。我讲不出话来得时候,就傻傻地笑。想卢小宁想了两年,可是真见到他了,却只会傻傻地笑。想到这里我又呵呵地笑,卢小宁也笑。我又说,我明天就要回西安了,我们可都要好好考。
  然后,我们就坐在马路边的椅子上,看明亮闪烁的夜景。
  比较晚了,卢小宁说,回吧,明早还赶火车。跟着卢小宁说他送送我。突然间我鼻子就发酸,我声音有些大,说我不想这样,我们一起转身,一块儿走。天空在飘雪,旁边有人飙车,我没有回头,用牙齿咬着嘴唇哭泣。
  回西安后,爸爸那段总是出差,那时西安已经很热,我就跟着爷爷跑到桂林旅游去了。玩了三个月。高考那天早晨,我还在看凤凰早班车。爷爷说,别看了啊,西西。这才把我从家,拖去了考场。
  卢小宁不负众望,考得不错,听说被录到了大连理工大。随后我也上了大学,还在西安,是爸爸帮我联系的,实在不是什么好的学校。尽管一上大学,我很快瘦到了90斤,完全找不到土豆的形状,但我也没有再找过卢小宁。
  大一军训时的一天,我突然很强烈地想卢小宁。那天下完操,我就装肚子疼,向排长请了假。跑去网吧,打开几乎每个网站的校友录。找了整整一下午。眼睛盯着屏幕,盯到毫无知觉地流泪。我终于没能找到卢小宁。军训那段,每天都很累,可我却常常睡不着觉。彻夜地失眠。偷跑出去上网的那晚,我居然睡了个出奇的好觉。
  后来,我不知是怎么心血来潮,给卢小宁写了一封信。我那时变得废话超多,涂了大段大段不着边际的纸后,终于写:看外国电影结束时,总会有一个THE END,然后旁白就说,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了幸福美好的生活。我在信的最后画了一个大大的幕,两边的帘子拉在一起,中间写着THE END。
  我自己演的戏,结束时,我得跳出来谢幕。
  然而我还是没能把信寄给卢小宁,他只是一个被动的介入者。我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干净地忘掉他。可是之后,不止一次,我还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卢小宁,想起某年4月飘着雪花的沈阳那条最繁华的街道。但也仅仅如此。关于那些繁华却短暂的青春片段,回忆回忆,也就算了。
  编辑/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