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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诉成克杰(连载)

2007-12-29徐苏林

中国检察官·司法务实 2007年2期

  编者按:成克杰案已经过去多年了,但它留给我们的思考远未终止:成克杰位居高官,是什么驱使他走向犯罪道路?从高官到死囚,成克杰又经历怎样的心灵历程?面对犯罪高官,我们检察官应有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对待高官犯罪,我们检察官应采取什么样的技巧和策略?为此,本刊特编发北京市人民检察院徐苏林同志撰写的文章"公诉成克杰"。相信该文能带给读者多方面的启示。
  
  1992年,李平凭着海外关系和情人成克杰的关照,投奔哥哥到香港定居了。后来李平在香港花500万港币买了一所房子,自立门户开设贸易公司,专门代理广西的出口产品。她以港商的身份频繁出入在广西和香港之间。成克杰公开对人说:“李平的事就是我的事!”有成克杰撑腰,前来与李平洽谈贸易的人趋之若骛,贸易额直线上升,甚至盖过了广西在香港的官方公司。
  在香港的日子里,李平常常思索与成克杰的关系。平心而论,成克杰真的很疼自己,但毕竟比自己大21岁,年龄不饶人啊!以后还有多少日子可以共同分享呢?!但一想到成克杰对自己的好,李平不由得深受感动,她觉得成克杰是整个身心地在爱着自己,自己应该用同样的爱来回报对方。
  随着交往的加深,李平觉得自己一天也离不开成克杰。为了博得情人的赞美,李平今天做美容按摩,明天做形体训练。
  而成克杰,他为了在外表上和李平般配,不但把头发染得漆黑,吹成波浪型发型,还专门做了双眼皮手术。
  过去,他们之间的幽会还背着成克杰的夫人,自从成夫人把此事捅出去闹着满城风雨后,成克杰反而不在乎了。这一闹拉近了成克杰和李平之间的距离。成夫人不想失去丈夫,便主动找领导说:“过去是我小心眼疑神疑鬼的,其实我们家老成和李平没有那么回事!”成夫人这么一忍让,成克杰更是有恃无恐、肆无忌惮了。他公开把李平带到家里,妻子在楼下客厅呆着,他就和李平在楼上做爱。李平的热情奔放使成克杰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愉悦,他下了决心:为了这个女人,我可以上刀山,下火海!
  “黄昏恋”冲昏了成克杰的头脑,也为一向贪婪的李平提供了“借权谋财”的契机。
  第一次提讯,成克杰很动情:“听着窗外布谷鸟鸣叫,想起了我远在广西的故乡……”
  五月下旬的北京天气已十分炎热了,监狱的窗户开着,烈日下的审讯室闷得透不过气来。坐在监狱审讯室中,专案组成员虽然只穿着一件短袖衬衫,贴身的汗还是粘粘的没有一点空隙。坐在方工、李为民对面的就是曾经是全国人大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副委员长的成克杰。他身材不高,但脊背挺得直直的,我们很难将眼前这个人与受贿4000余万元的事实联系起来,倘若不是在秦城监狱提讯室,不是面对几位检察官,他更像正在会见外宾的副委员长。
  “老成,天儿挺热的,外衣可以脱下,随意些,凉快点。”检察官觉得他毕竟年纪大了,怕热坏了他。
  成克杰:“初次见面,出于礼貌,衣着齐整些,表示对你们各位的尊重。”
  方工向他介绍了提讯人员:“我们是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工作人员,是你案件的承办人。你的案件已经由最高人民检察院反贪部门移交我院。我叫方工,是一分院检察长,这位是周晓燕,是一分院副检察长。这位是助理检察员王伟,这位是书记员李为民。今天主要是告知你在审查起诉阶段的权利和义务,向你核实有关事实。”
  成克杰:“好”。
  方工:“这是权利义务通知书,你看一下。”书记员李为民将权利义务通知书递给了成克杰。
  成克杰接过通知书,看了好半天。像昔日看重要文件似的,他看得非常认真细致。最后,他抬起头,认真地问:“申请回避权是怎么回事?”
  方工:“就是说,如果你认为我们几个人与你有利害关系,或者认为我们承办你的案件会影响案件的公正审理,你有权要求更换承办人。”
  成克杰摆摆手:“不用回避。”
  方工:“案件的一些事实时间比较长了,希望你尽量回忆。我们也注意到你的态度很诚恳,希望你保持这个好的态度,这对你案件的处理有好处。你申请回避吗?”
  成克杰:“不申请。”
  方工:“你聘请辩护人吗?”
  成克杰:“不聘请。”
  方工:“你什么时候被逮捕?因为什么?”
  成克杰:“今年4月25日被逮捕。因为犯罪嫌疑。”
  方工:“你认为自己犯了什么罪?”
  成克杰:“我犯了受贿罪。”
  方工:“你以前交代属实吗?”
  成克杰:“属实。”
  方工:“你的记忆清楚吗?”
  成克杰:“我记不太清楚。我做的我会担保。”
  方工:“你向中纪委交代属实吗?”
  成克杰:“属实。”
  方工:“在中纪委与在最高人民检察院交代一致吗?”
  成克杰:“一致。”
  几位检察官同时长舒了一口气,提讯这位高官竟有如此顺利的开局。根据提讯,方工等人就案件涉及的主要事实,分别展开了讯问。一问一答中,成克杰如实道来:
   “1986年春节我到广西壮族自治区任常务副主席,当时党内没职务。1989年我代理主席,任党委副书记。1990年我正式任主席、党委副书记。直到1997年12月底我不再担任主席,但仍任党委副书记。1998年3月调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我历任两届主席,主管全面工作,主管财政、审计,协调金融……你问‘协调’怎么讲?主要指搞建设、搞大的工程、搞贷款。因为银行是归各自总行管,我与各行行长是一般关系,但他们任职需要向地方征求意见。
  “我认识李平是1986年。她是一个我最敬重、也最器重我的老领导的儿媳妇。我们从相识、熟悉到现在的情爱关系,至今已十几年。我和李平到1992年发生了情爱和性的关系,我感觉她很爱我。文化大革命她父亲被迫害死了。她和母亲与哥哥一起住。她哥哥到了香港又赌博,与她脱离了兄妹关系。她经常向我哭诉,我很感动,也很可怜她。到1992年我们就发生了这种关系。当时我老婆知道后很恨我,闹得很厉害,还写过一个东西讲我们搞男女关系,告到自治区党委书记那儿。当时李平家也知道了。我告诉李平‘我不是玩弄你,我会对你负责’,后来我离婚没离成。这是第一次。第二次好像是1993年或1994年,我老婆把我们关系告诉了李平丈夫的妹妹,李平找我老婆打架,关系闹得很紧张。当时我和李平谈到结婚,我当时正任第二届主席,我的秘书周宁邦也在。周宁邦对她说,现在我们结婚不现实,我们现在没有什么经济基础,还不如趁我现在在位搞些钱,为将来的生活打好基础。我觉得周宁邦说的先搞些钱再结婚,也是有道理的。因为1993年是我任第二届主席的第一年,如果离婚影响很不好……因为我和李平有情爱关系,所以我在工程上、项目上会帮她的忙。以后我们就考虑找一些项目拿些好处费,这样我就让李平去看看有什么工程项目回来告诉我。后来我用我的原权力决定了一些事情,收取了中介费、好处费,是我犯了法。”
  “李平得到中介费、好处费,我知道哇。比如导水洞工程,我事先知道她能得到好处我才帮忙,让铁道部隧道局得到这个工程。”
  检察官:“你之后还打算和李平结婚吗?”
  成克杰:“当然。我们非常相爱。我有什么好处也想着给她。我的稿费、出差时剩的钱也都给她,我非常信任她。从我穿的内衣、裤,她都管我,我感到很温暖。日常在一起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