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居部落”的播火姑娘

　　这是一个“结穴而居、挖坑为灶”的穴居部落。经国家旅游局考证，是亚洲现存惟一的一个穴居部落。它位于海拔1800米的大山之中，在一个230米深的洞穴里，居住着19户、87口苗族人。河南省三门峡市一个寻常女子，瞒着家人只身来到这里义务支教，和部落的孩子们结下了不解之缘……
　　
　　走进大山深处的“穴居部落”
　　
　　王东灵出生在河南省三门峡市一个革命家庭。1993年，王东灵从三门峡市卫校医士班毕业后，被分配在秦岭金矿职工医院当化验员，此后，十多年的日子平静如水。但有一天，女孩子的生活被出人意料地打破了。
　　2003年5月3日，央视“西部频道”播出一部纪实专题片，片中讲述了贵州紫云苗族布依族自治县水塘镇中洞苗寨的故事，说大山深处有一个大山洞，驻有一支以穴居为生活方式的苗族部落，山洞里不通电不通路，内有一所小学，学校没教室，房子是借的，课桌是用玉米秆捆扎成的垛子。经国家旅游局考证，中洞苗寨是目前亚洲现存最后一个“穴居部落”。
　　王东灵还从专题片中看到：洞里的小学有两个年级，40多名学生，两名教师。孩子们时常举行不熟练的升国旗仪式，国旗下是一双双天真无邪、充满求知欲望的眼神。
　　专题片深深震撼了王东灵。凭着看电视时记下的“紫云”字样，王东灵从地图上查到紫云苗族布依族自治县位于贵州西部的安顺。她立即给中洞小学的杨校长写了一封信，说去那里做一名老师，传播一点知识，不要报酬。不到一个月，王东灵收到了校长的回信。校长提醒王东灵，中洞的条件非常艰苦，劝她慎重考虑。王东灵反而坚定了信心。
　　2003年8月20日，王东灵向单位请了半年长假，代价是工资停发，每月还要向单位补交20元的社会统筹金。她没有将打算告诉单位，也没有告诉家里。一星期后，王东灵取出全部积蓄，又向同学借了些钱，乘火车从西安经成都赶赴贵阳。临走前，她交给侄子一封信，叮嘱道：“姑姑到达紫云县，电话联系后，方可把信交给爷爷奶奶。”
　　9月2日，终于到达紫云县。当天，王东灵与家里通了电话。接电话的是母亲，得知失踪多日的女儿正在千里之外的贵州，老人哭着一个劲儿地劝女儿马上回家，王东灵没有答应。
　　在水塘镇教辅站站长施光宁及镇上两位老师陪伴下，王东灵攀爬两个多小时的山路，来到麻山深处的中洞。
　　“中洞”是一个230米深的洞穴，海拔1800多米，宽115米，高近50米。远远望去，洞口被密密生长的竹子遮挡着，若隐若现。当地一部分苗族人已在这里居住了150多年，他们把房屋建在冬暖夏凉的洞穴中，饮水来自洞顶滴水，谷物则种植在洞口附近的山坡上。
　　洞中苗家人仍保持着明显的原始特征：结穴而居、挖坑为灶。竹篱笆就是屋子的墙壁，透风透光；厨房和住室也是用篱笆分割开来，所有的房子都没有顶。苗家人终日起早贪黑默默劳作，人均年收入才200元，十个月吃玉米饭，断粮之后，靠政府救济或者用红薯和土豆解决温饱。贫困伴随着陋习，人及猪牛羊等的吃喝拉撒均在洞里。
　　
　　大姐姐主动接近孩子们
　　
　　贫困令王东灵吃惊，又在她意料之中。她背着简单的行李走进中洞。学校在洞子的最里面，王东灵没有住校，而是直接住进了村民王凤国的家。
　　洞内缺少阳光，也没有电，每晚村民们早早睡了，王东灵没事干，只得钻进被窝，被子潮湿，跳蚤较多，想入眠谈何容易。
　　在到达中洞的第二天，王东灵就如愿成为一名老师，教一二年级的数学、自然和体育课。由于封闭，山里孩子大多不习惯积极主动抢答，对老师有距离感，难以沟通。有的学习基础差，上课不专心。王东灵尝试游戏式教学，通过做游戏，让孩子们轻松接受新知识。上数学课时，她将验算题写在黑板上，让孩子们充当医生，看谁能把黑板上题目“小树苗”医好。果然，这种方法一下子调动了孩子们的积极性。
　　课余时间，王东灵就与小朋友上山看牛羊做游戏，想方设法接近孩子们，渐渐地孩子们接受了她，都喊她姐姐，与她形影不离了。王东灵每到一处，都有一群可爱的洞中小孩叽叽喳喳地围着她闹，整个山洞充满着快乐。
　　
　　支教没有最后的期限
　　
　　4个月的支教时间一晃而过。
　　2003年12月29日，王东灵回到了家乡三门峡。家里是温暖舒适的。为了不让家人担心自己的生活，王东灵撒谎说，中洞的条件并不差，否则村民们怎么会祖祖辈辈在那里生活，而且那里还有她最喜欢吃的红薯。让王东灵欣慰的是，家人都尊重她的选择，但对于是否再回中洞支教，王东灵内心也有过矛盾。
　　除对孩子们深深牵挂外，一位美国老人的鼓励成了王东灵延长支教时间的动力。
　　2003年下半年，王东灵支教的事迹引起社会各界的关注，美国老人胡兰克·博德从媒体看到有关报道后只身来到中洞。他说，在美国志愿者很普遍，在中国并不太多。胡兰克·博德告诉王东灵：我感觉到了，你的手是凉的，但你的心是热的，你很精彩。
　　从当年起，胡兰克·博德每年的圣诞节给中洞每户资助800元人民币，每月资助中洞小学每位教师400元，同时投资30万元架通了从山下到中洞的输电线路。
　　一个外国老人尚能如此，一个中国女孩还有什么矛盾呢。
　　2004年2月24日，新学期即将来临之际，王东灵背着行李出乎意料地出现在中洞。这是她第二次请长假，她忘不了中洞孩子们一双双渴望的眼睛。
　　2004年7月，学生们就要放暑假了，王东灵想着在离别之际，到集镇给学生购买些纪念品，同时也带着大山的孩子出门看看。7月11日一大早，她带着7个班的孩子到距中洞10余公里的宗地乡赶集，谁想，在下午两点回家的路上，不幸发生了车祸，王东灵骨盆严重骨折。这一次重伤，让王东灵在病榻上煎熬近5个月。
　　9月4日，左腿打着牵引躺在病床上的王东灵十分惦念洞里的孩子，在听到新学期已经开学，学生们也比上期有了增加时，她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获知王东灵请假的真相后，王东灵所在的单位秦岭金矿为中洞小学捐款1万多元。从2004年3月起每月给她1000元人民币的补贴。在王东灵的感召下，众多媒体对王东灵支教事迹进行报道，国内许多社会机构和爱心人士纷纷向中洞捐款捐物，有很多热血青年要求到中洞小学任教。
　　12月4日出院当天，王东灵被淳朴的山民用滑竿一步一步抬到了中洞，这是何等的礼遇啊！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在重回中洞的当天，王东灵从一位同事口中得知，贵州毕节地区威宁彝族回族苗族自治县龙街镇木槽村，从2004年9月起，因意外原因有70多名小学生失学。王东灵突然觉得，自己太弱小了，多少个地方的孩子需要关爱呀！一年来，社会的关注已经让中洞发生了巨变，中洞学生的数量得到大幅度增长，学校面貌也发生了很大变化。而木槽村35户苗族彝族父老，居住在海拔2400多米的大山上，没电没水。王东灵觉得，那里应该比中洞更需要自己。
　　2004年12月9日，王东灵到木槽村考察，果真是形容的那样，下到山涧挑一次水往返要5个小时，王东灵要让那里的孩子享受到应该享受的待遇——上学。
　　2005年春节过后，王东灵离开各方面已有改观的中洞，转到木槽村支教。
　　后经社会热心人士资助，王东灵在木槽小学所在的山上新建一座小学，王东灵为新学校命名为“郁金香小学”。
　　2005年10月1日，在为新落成的小学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开学典礼之后，王东灵返回老家休整。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王东灵说，中洞如今的变化很大，如今已有多名志愿者到洞里支教，贵阳卷烟厂48岁的政工干部尹伊娜和安顺虹山轴承厂27岁的子弟梁涛，有幸成为第一拨接力人。
　　王东灵感慨地说，行走在中洞，就像行走在人类文明进程的时间隧道中。中洞是古朴的，也是沉睡的，支教的目的很简单，只是做了自己想做又可以做的事，谈不上什么奉献。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这是一位播火者的心声。
　　（曹建华荐自《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