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鼓掌

钟　颖

这是一个乱糟糟的马戏团。一开始，有几个表演传统的杂技：走钢丝，爬竿，空中飞人等。

接下来，驯兽师从笼子里扯出一头小黑熊，把它放在上面，让它四脚朝天地躺在桌子上。这时，全场灯光都灭了，驯兽师拿了一根光滑的粗木棒，点燃了木棒的两头，让小熊举着它来转。

小熊傻愣愣地转了起来，转得很慢。观众开始不耐烦了，骚动起来。驯兽师连忙用鞭柄碰了碰小熊。可小熊以为驯兽师要打它，受了惊吓，赶紧快速地转起来，却慌了手脚。可能是刚学，熟练程度还不够，木棍从它两掌之间滑了下来，一头正好落在它的脖子上。小熊猛地一下跳起来，发出惨烈的尖叫。它滚下桌子，滚到笼子面前。笼门已经关上，它还不断地往里面拼命地钻，大声地嚎叫着。

笼子里面也有一只小熊，伸出前掌想摸摸表演的小熊，可训兽师一把抓住小熊，把它放回桌上。哪知小熊惊吓过度，又“腾”地一下跳下来，一边尖声叫喊，一边连滚带爬地围着场边跑，还时不时使劲摇着其他动物的笼门，似乎是因为太痛苦而向它们求救。

小熊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驯兽师趁机一把抓住它，把它摁在桌子上，用短鞭狠狠地抽，小熊的脖子上的毛“刷拉”一下就被抽掉了手指長的一片。小熊不住尖叫，不住挣扎。它忽然翻了个身，抓住那根火已经熄灭了的棍子，一边“呜呜”地低声嚎叫，一边缓缓转动木棍。它知道没人能来救它，又悲伤又凄凉，哆哆嗦嗦，还时不时发出婴儿般尖厉的叫声。

我看着它这个样子，恨不得跑上去一把抱它下来。驯兽师喊了一声“好！”，小熊这才丢下木棍钻进笼子。刹那间，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热烈的掌声，势如洪水瀑布瞬间爆发。

我忽然之间感到无比厌恶看马戏，那些掌声格外刺耳。我转身走出了帐篷，身后还不断传来阵阵掌声……

而我，再也不愿鼓掌。我不想听它们凄厉的惨叫，更不想看它们在响亮的鞭声中瑟瑟发抖的样子。

（许威摘自《感动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