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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镇在文化部平反冤假错案

2007-06-13范中汇刘海风

百年潮 2007年8期
关键词:黄镇文化部部长

范中汇 刘海风

编者按:黄镇是新中国第一代杰出的外交家,曾得到中央领导同志的多次表扬,周恩来总理夸他是一位好大使。不仅如此,他在1977年12月担任文化部部长后,高屋建瓴,掌握政策,彻底清查了依附于“四人帮”的帮派体系,解放了大批干部和文艺工作者,为中国的文化艺术事业的繁荣发展作出了突出成绩,群众称赞他是一位很有作为的文化工作领导者。

亲自动手抓典型

黄镇到文化部任职后,于1978年1月5日召开的第一次干部大会上,在部署揭批“四人帮”运动的同时,特别强调指出:“在‘四人帮及其亲信、党羽于会泳等称王称霸时,有一大批同志受到他们的残酷迫害和严重摧残,在运动中,要抓紧进行调查研究,凡属假案,必须昭雪;凡属错案,必须平反;所有疑案,都要实事求是地甄别,搞错了的就坚决平反。”

在4月4日举行的文化部揭批“四人帮”万人大会上,黄镇公开宣布为被“四人帮”迫害的张海默、罗静予、王昆、齐致翔、杨秉荪等同志平反,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不仅有力地推动了揭批“四人帮”运动的深入发展,也推动了平反冤、假、错案工作的加速进行。

文化部系统在“文化大革命”中制造了大量冤假错案,在“文化大革命”前的历次政治运动中也遗留了不少冤假错案,如反右斗争扩大化造成的错划右派问题,尤其是文化艺术界,受害最深,打击面甚广。从1977年12月到1978年8月清查“四人帮”工作基本结束,新成立的文化部党组提出需要复查的林彪、“四人帮”集团制造的冤、假、错案,1957年反右时错划的右派,以及其他需要复查的案件,共有2900余件,其中不少案件在全国都是有影响的。在文化部系统1.1万余人中,平均大约4个人中就有1个人涉及。问题是相当严重的。黄镇说:“这些问题不解决,不彻底地解决,就是不安定团结的因素。党的政策如不能在这些同志身上落实,一些疙瘩不解开,文艺界的积极性怎么能很好地调动起来?文艺工作要搞上去,就很难实现,就要影响四个现代化的建设。”

在黄镇和部党组的积极而踏实、细致的工作下,从1978年初到1980年底的3年中,涉及人的冤、假、错案,共核实和复查了2882件“文化大革命”及以前遗留的案件,其中复查纠正了414个错划右派。对于上级移交来的原中央专案办搞的有关文艺界的30多起案件,以及包括15名部级干部案件,也都一一作了复查处理。

黄镇始终把平反冤、假、错案和落实知识分子政策作为大事来抓,深入实际,亲自做调查研究。他在处理群众来信和接待来访中,对于提出要求申诉的案件,他都及时批转给部落实政策办公室调查处理。他还有意识地抓了几个典型,以推动整个落实政策工作的进行。他对遭受过迫害、不公正对待的同志充满了同情。当他在一次会上听到汇报“四人帮”的打手们在聚光灯的强烈照射下将北京电影制片厂著名电影艺术家张海默活活打死的罪行时,气愤得两眼通红,心疼得直掉眼泪。他明确指示,一定要把这个案子作为典型,在大会上公开为张海默平反昭雪。

1978年4月15日上午,中央芭蕾舞团的编导陈敏凡,按约定的时间来见黄镇,为她本人和她的丈夫田庄被错划为右派的冤情申诉。她说:她出生在一个贫苦的农民家庭,1949年14岁时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从事文艺工作。50年代初转业到中央电影局,在艺委会做行政工作,并兼任著名电影导演蔡楚生的秘书。后来,她与《电影创作》(后改为北京电影制片厂编辑部)的编辑田庄相爱结婚。田庄从小在其姑父瞿白音(著名戏剧家、电影家)家长大,受到进步文化和革命思想的影响,积极参加学生运动,并冒着生命危险投奔晋察冀解放区参加革命,后来受到袁牧之、陈波儿等电影界领导的器重,担任过《南征北战》、《渡江侦察记》、《土地》等影片的责任编辑,参加过《豹子湾战斗》的创作。1955年,组织上曾决定派他到苏联留学。但是接着,他们夫妇在1955年受所谓“胡风反革命集团”案无端的牵连,继而在1957年同时被错划为右派。陈敏凡一边哭一边诉说了他们夫妇失去自由之后所经受的苦难遭遇和悲惨处境。她的丈夫田庄忧劳成疾,现在病势危重,但仍抱着吐血的病体,与人合写了反映部队练武生活的剧本《旱鸭子过江》和多篇散文。他渴望30余年的冤案能够昭雪,以便过一段真正的人生,在新的历史条件下为人民作出贡献;在他的生命危在旦夕之际,党的拨乱反正的光辉如能尽快地照耀在他的身上,将是他死而无憾的大事。

黄镇仔细听完陈敏凡的诉说后,心情沉重。他站起身来,在桌前踱步良久,之后,从抽屉里取出纸和文件,又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红蓝铅笔,用鲜红的颜色在一页便笺上挥笔写下苍劲的文字:请复之同志早日同有关单位联系商量,加以妥善处理。写毕,办事细致周密的黄镇又让陈敏凡拿着这张便笺立刻去医院先给田庄看一下,再给她的领导看一下,最后送给刘复之副部长。陈敏凡没有想到30余年的沉冤一下子有了解决的希望,万分兴奋,火速赶到医院去。重病中的田庄看到这张便笺,“去掉了精神巨大压力,升起了新的希望,获得了与病魔顽强搏斗的力量”。陈敏凡后来感激地说,田庄又多活了两年。

刘复之接到黄镇的上述便条后,立即交代落实政策办公室尽快处理。不久,芭蕾舞团党组织在调查核实之后,正式宣布了陈敏凡是被错划右派的结论。田庄的问题,稍后也得到了解决。

这件事,使陈敏凡刻骨铭心,永志不忘。她后来专门撰文回忆说:

1980年4月,距黄镇部长接见我整整两年,田庄同志由于长期苦闷,元气大伤,两种疾病交错缠绕,终于不幸去世,时年51岁。我悲痛欲绝。但在痛定思痛的时候,仍留存一分慰藉,那就是他毕竟等到了亲眼见到冤案昭雪的一天。他是“质本洁来还洁去”,恢复了一个革命文艺工作者本来面目之后离开人间的。我的家庭和孩子也得到了公正的待遇,有权利自立于千万个普通知识分子家庭之林!

陈敏凡的上述一席话,没有亲身经历的人是很难体会得到的。

“文化大革命”期间,“四人帮”及其在文化部的一小撮党羽、亲信挥舞“文艺黑线专政”论和所谓“反动权威”的大棒,残酷迫害广大文艺工作者,无情地剥夺了几乎所有老艺术家工作的权利。以黄镇为首的新的文化部党组从一开始就积极为老艺术家落实政策,以便尽快地把他们解放出来,使他们重新走上文艺舞台。黄镇本人则身体力行,亲自做工作。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张君秋的如下一段回忆,即是其中一例。

粉碎“四人帮”后的最初两年,我仍然处在戏剧界的圈外。当年我50多岁,正值中年,精力充沛,而且,在新中国的舞台上已经有了20多年的艺术实践。正是成熟的阶段。作为一名演员,我多么希望能为继承和发掘祖国传统的京剧艺术多做一些贡献啊!但是由于“两个凡是”还在,我这个被“批判使用”的戏剧“权威”是不可能恢复工作和重返舞台的。受到极左影响的有关负责同志,不允许

我这“三名三高”的人物重登舞台,只让我做一些杂务。所以我的希望竟成了奢望。因此我的心情非常苦闷。一次,黄部长召集了一个会议,我被邀参加了。会上黄部长和我坐在一起,问了我一句:“你还练吊嗓子吗?”这一问,使我感到突然,一时不知怎样回答。他临走时亲切地握着我的手,说:“你应该继续练声。”

话虽不多,但对我的震动很大。那时,我已10年未唱了,因为一直没有恢复我演出的指示,根本不敢再练唱,恐怕担上“复辟”的罪名。如果不是黄部长说起,我是连想都不敢想的。我感到他是在支持、鼓励我。他理解演员的心情,知道我心里深深埋着痛苦。一个演员,从幼年开始学戏、演戏,几十年如一日,生活在舞台上,生活在观众之中。中华人民共和国建立以来,党和人民把我们当成“人类灵魂工程师”。我们同广大观众之间,已经结成一种不可分离的血肉关系。我绝没有想到,“文化大革命”风暴刮起来后,这些都成了十恶不赦的“罪恶”,由于受到观众喜爱欢迎,就被打成“三名三高”的罪名。尽管经过无数次的批判、斗争、检查、认识,我在思想上却永远也想不通,因而被剥夺了演出的权利。这是我心灵上的创伤、最大的痛苦。听到黄部长这短短的却是充满理解的话,使我才萌生了一线希望。

就在那次会议不久,黄部长为恢复我的演出,冲破层层阻力,做了很多工作。在几次会议上。他都鼓励我说:“君秋同志,你在京剧表演艺术上,有很深的造诣,一定不能放弃。你要继续练唱。我要继续为你争取一切机会。”

我知道,他是在为我进行着各方面的疏通工作。他为了稳妥起见,采取了一个措施,即要我先在院校做“内部示范”演出,再就是录些资料,留给后人。就这样,1978年,我终于恢复了舞台生活,在中央音乐学院礼堂演出了《望江亭》。黄部长也亲自来观看我演出。这虽然是一次内部演出,在当时情况下也是很不容易的事,如果不是黄部长的胆识,是做不到的。我终生不能忘怀。我与黄部长并不熟识,更没有私人关系。他是在贯彻落实党对民族文化的政策,也体现了党对广大文艺工作者的关怀。我把这次演出,看做我第二次艺术生命的开始。而这个艺术生命,就是黄部长代表党所给予我的。

张君秋这段观察细致入微的回忆,让现在的人可能感到匪夷所思,但却是“四人帮”在文艺界推行的极左路线流毒之深、影响之广、危害之大、清除之难的真实写照。

继张君秋恢复舞台演出后,一批深孚众望的老艺术家,在黄镇和部党组积极落实党的政策的鼓舞下,陆续重新走上了舞台。而在年轻一辈的文艺工作者中,一大批被打成“黑尖子”或以某种莫须有的罪名被错整的青年演员,也都迅速得到政策落实,获得艺术新生。荀派传人、优秀京剧表演艺术家孙毓敏,就是其中的一个典型。

孙毓敏,解放那年才9岁。1959年毕业于北京市戏曲学校,师承“四大名旦”之一荀慧生,是荀大师晚年的得意女弟子。“文化大革命”期间因与一华侨青年恋爱,被诬为“里通外国”,并被揪斗、下放,无奈跳楼自杀,腰、足摔成重伤,瘫痪两年。后经艰苦锻炼,终能依靠顽强的毅力重新站立,学会走路。

1978年夏,远在河南郑州的孙毓敏听说黄镇每星期六专门接见文艺工作者、干部和群众来访,便写信要求部长接见。没想到很快就接到黄镇的秘书复信,说部长很愿意见她,当面听听她的申诉和要求。她接信后,迫不及待地赶到北京,在办公室里,黄镇与她亲切交谈了20分钟。就是这20分钟,用她自己的话说:“黄部长短短20分钟的接见,扭转了我的后半生,使我得以从‘阴沟里爬出来,重新抬头做人。”孙毓敏在她的文学自传《含泪的笑》一书里专门辟了一节,叫做《黄镇部长的接见》,黄镇1989年12月去世后,她专门写了悼念文章《怀念恩人黄镇部长》。她在她的自传和文章里作了如下深情的回忆:

我是在李万春之后被接见的。从1000多封来信中,我有幸受到安排。……黄部长慈祥宽厚的形象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见部长平易近人,心里便踏实下来,按照早已背熟的程序,简明扼要地介绍自己的身世和遭遇。说到流派区别时,我就连说带唱,用梅派和荀派作对比,逗得他哈哈大笑,连说:“有意思!有意思!”

当我说到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屈致残的经过时,他感慨地说:“啊!这么年轻,吃了苦了,不容易!”接着,我又讲了自己对京剧事业的愿望和要求。他痛快地说:“好啊!正巧北京9月份有一个京剧流派会演,你可以来演一演嘛!”

“我能来吗?”我赶紧叮问。

“你来好了!”他笑着说。

“那太好了。可是我听说像《红娘》这样的老戏算是黄色的,恐怕不能演吧?”

“不!《红娘》是古典名著《西厢记》中的嘛,怎么不能演?可以演。”

“那我就演《红娘》,定下了!”

“你先回河南,我们会通知你的。”

临走时,我把师娘托交的《荀慧生剧本选》和《演剧散论》两本书亲手交给黄部长,请他抽空看一看。

其实当时的我,连走路还走不稳呢!跪也跪不下,圆场也跑不动。但非凡的信任,给了我无穷的精神力量。我急忙回到河南,苦练了两个月,终于练出了舞台上所需要的“遮丑法”,使长短不一的残足暂时适应了舞台的需要。

1978年9月,孙毓敏又来到北京,以50分钟的《红娘》首次与阔别12年之久的首都观众见面,创造了瘫痪病人重登舞台的奇迹,重新开始了一年连演150场左右的舞台生涯。此后,她一直非常努力,取得了许多成绩和进步,至今仍活跃在舞台上,还担任了中国戏曲学院院长。但她把这一切都归结为离不开黄镇部长那一次具有历史意义的接见。这不寻常的“20分钟”,成了她一生坎坷经历的转折点。

在黄镇当时亲自抓落实党的知识分子政策,平反冤、假、错案的工作中,类似以上的事例真是不胜枚举。

推翻“旧文化部”错案,

解放被禁锢的文艺作品

在平反冤、假、错案中,除了大量的涉及到人的案件外,还有三种,即涉及文化机构的,涉及文艺作品的,涉及事件案件的。

涉及文化机构的,莫过于“旧文化部”大错案。1979年2月28日,文化部党组作出决定,并报经中央批准,公开为“旧文化部”大错案彻底平反,明确宣布:“解放后17年文化部的工作,在党中央和国务院的直接领导下,在周恩来同志的亲切关怀下,是积极执行了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党中央的文艺路线的,文化艺术各个领域的工作成绩是主要的,广大文化艺术工作者和文化艺术干部是好的或比较好的,根本不存在一条什么‘文艺黑线,根本不存在所谓以周扬、夏衍、田汉、阳翰笙同志为代表的所谓‘黑线人物问题。”“凡是受到所谓‘旧文化部、‘帝王将相部、才子佳人部、外国死人部、‘文艺黑线这些大错案的牵连,受到打击、诬陷的同志一律彻底平反,一切诬蔑不实之词统统

推倒。”

江青等人炮制的“文艺黑线专政”论,全盘否定新中国成立后17年中文学艺术的光辉成就,把大量的优秀作品打成“毒草”,把几乎所有文学、戏剧、电影、美术作品禁锢起来,造成百花凋零、万:马齐喑的局面,8亿人民8个“样板戏”,使广大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极度贫乏。为被“四人帮”打成“毒草”的文艺作品平反,使被“四人帮”长期禁锢的优秀作品重新出版、演出、上映和展出,是以黄镇为首的文化部党组所面临的一项急迫而繁重的任务。

文化部党组首先抓了复审电影片的工作,因为广大人民群众迫切要看电影的呼声最高。“文化大革命”前17年间全国各电影制片厂摄制的故事片499部、舞台艺术片130部、艺术性纪录片40部和其他影片,共699部。部党组组织人力对这些影片有计划地分批进行了复审。据文化部《文化工作动态》1978年8月10日印发的第一期载文《复审影片情况及其在国内外的反响》披露:到1978年6月底止,经中央批准恢复公映的已有故事片123部、舞台艺术片20部、艺术性纪录片1部、美术片13部,在国内外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恢复上映被“四人帮”长期禁锢的优秀影片,是粉碎“四人帮”之后我国文艺战线大得人心的一件事。观众纷纷称赞复映的影片在思想上和艺术上都很感人,与“四人帮”炮制的那些“阴谋文艺”和模式化、概念化的作品恰成鲜明对照。不少单位把《东方红》、《洪湖赤卫队》、《烈火中永生》、《上甘岭》、《大浪淘沙》等影片,当做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和政治路线教育的形象教材。《大庆战歌》、《江山多娇》、《龙马精神》、《鸿雁》、《特别快车》、《今天我休息》等影片的上映,对贯彻党中央进行社会主义建设新长征的伟大战略决策,重新掀起学雷锋运动,都起到一定的宣传、配合作用。传统戏曲影片《杨门女将》、《十五贯》、《野猪林》、《红楼梦》的重新上映,也得到广大群众的欢迎。许多观众说:10多年没有看到这么好的民族戏曲了!这是毛泽东“百花齐放、推陈出新”文艺方针得以恢复的硕果。

这一百几十部影片的重新上映和受到广大群众的热烈欢迎,有力地戳穿了“四人帮”炮制的“文艺黑线专政”论,成了批判“四人帮”种种反动谬论的有力武器。对于澄清被他们搅乱了的路线、理论、思想是非,落实党的知识分子政策,调动广大文艺工作者的革命积极性,繁荣社会主义文艺事业,起了很好的作用。参与这些影片的创作和摄制工作的同志,有一大批曾被“四人帮”打成“黑线人物”,被剥夺了为党工作的权利,有的长期遭受到迫害。现在,当他们看到自己当年辛勤劳动的成果重新得到党和人民的肯定时,个个意气风发,激情满怀,表示一定要创作出更好的电影作品,把被“四人帮”耽误的时间夺回来,为党的电影事业作出新的贡献。

复映影片在港、澳地区和国外,也受到了广泛的欢迎和好评。第一批复映影片一公布,朝鲜、法国等国立即向中国索取拷贝。长期被外国影片充斥影坛的香港、澳门,由于《东方红》、《天山上的红花》、《上甘岭》、《勐垄沙》等影片的上映,重又掀起了“国片热”。

广大群众要求看到更多的复映影片,呼声很高,文化部党组决定采取积极措施,加速审看,力争在1978年10月底前将全部影片复审完毕。

对优秀传统戏曲的恢复上演工作,由于政策性很强,既要积极,又要慎重,要很好地总结过去正反两方面的经验教训,所以部党组作了较长时间的酝酿,进行了多方面的调查研究。最后经党组多次讨论,在坚持戏曲革命方向、突出革命现代戏的主导地位的大前提下,制定了选择传统戏曲的剧目标准,提出了一批可以上演的参考剧目,经中央宣传部批转全国各地,付诸实行。与此同时,部党组组织了文化部直属剧院、团恢复上演了“文化大革命”前创作的部分话剧、歌剧、新编历史剧、民族舞剧的优秀剧目,以及民间音乐舞蹈节目和外国古典芭蕾舞片段和交响乐。

在上述过程中,部党组在进行了深入调查研究的基础上,为被“四人帮”打成“毒草”的作品公开平反,并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予以宣传报道,恢复名誉。第一篇文章是给山西晋剧《三上桃峰》平反。批《三上桃峰》是“四人帮”在文艺界炮制的“反黑线回潮”的严重事件,曾在国内外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该剧由山西省文化局集体创作,首演于1972年,1974年赴京调演,主演是著名晋剧演员王爱爱,主题是歌颂共产主义风格。1974年2月7日晚,于会泳代表江青、张春桥等突然到调演会场宣布该剧是一株“大毒草”,诬称是“为刘少奇反革命修正主义路线翻案的黑剧”,并说是山西省委书记谢振华支持的,谢振华因此也挨整。对被“四人帮”打成“大毒草”的黑龙江省话剧《松涛曲》,报刊上发表了平反文章。黄镇还亲自抓了几个典型,如他在1978年9月赴西北考察期间,与甘肃省委一起审看了被“四人帮”打成“毒草”的电影《红河激浪》。该片是由北京电影制片厂1963年拍摄的故事片,描写了1935年陇东地区党的干部领导群众斗争的故事,也曾被编成小人书出版发行。甘肃省委决定予以平反,并拟在国庆节上映。黄镇当即表示同意他们先在省内上映,同时打长途电话给部党组,建议责成电影局向全国发行,同时要北京电影制片厂以“北影大批判组”的名义,写一篇文章公开在报纸上为《红河激浪》平反。上述平反典型,对推动全面解放被“四人帮”禁锢的戏剧、电影重演、重映工作起了积极作用。

为落实党的知识分予政策不遗余力

“文化大革命”之前,文艺界有一些被错误定性和批判的事件和案件。事件如“广州黑会”、“大连黑会”、“舍饭寺黑会”等,虽然没有在组织上作结论,但在报刊上、在内部进行了点名批判,也都涉及到人。案件如“胡风反革命集团”、“丁(玲)陈(企霞)反党集团”,都是当时震动全国的文艺界大案,分别牵连到一大批人被错整。还有冯雪峰“右派”一案,也是在当时影响较大的一个案件。为胡风、丁玲、冯雪峰平反,是由中央宣传部直接抓的。因为牵连面宽,文化部也参与配合平反工作。黄镇作为中宣部第一副部长兼文化部部长,当然不能置身事外。这三大案件的平反工作影响很大,但进展得不是很顺利,案件本身复杂、牵连面广,阻力难以完全消除,平反工作迟迟不能彻底解决。对此黄镇是不满意的。

1979年3月,召开了全国文艺界落实党的知识分子政策汇报座谈会。这次座谈会,是由沈雁冰(茅盾)给林默涵的一封信提起的。2月16日,沈老给林默涵写信,提出:今年要召开四届文代会,希望抓紧落实有关作家、艺术家、艺人的政策,以便他们能够参加这次会议。当时中共中央秘书长兼中宣部部长胡耀邦认为沈老的意见很好,请中央组织部宋任穷部长考虑,可否在3月份由中组部和文化部联合召开一次有各省、市、自治区同志参加的座谈会,专门抓一下文艺界政策落实问题。后来经过商量,由中组部、中宣部、文化部和中国

文联共同召开这次会。这是一次具有重要意义的推动全面落实知识分子政策的会议,黄镇受委托主持会议,在认真准备后作了主旨讲话。

他首先肯定了粉碎“四人帮”以来各地对落实文艺界知识分子的政策,已经做了大量工作,取得了很大的成绩。

他接着又指出了仍然存在的问题。一是进度不平衡,该复查的、平反昭雪的,没有抓紧进行。二是对一些人的复查工作做得不彻底,留有尾巴。三是对一些人平反昭雪后,善后工作搞得不细,或不落实。四是有的人平反昭雪后政治上对他们关心不够。五是还有不少艺人,流离失所,流落街头,该归队的没有归队,该安置的没有安置。

他特别强调:落实政策,关键在领导干部要解放思想。思想不解放,自己放不了手,下不了决心,事情就不好办。思想解放了,领导亲自动手,具体困难问题就好解决了。所谓解放思想,实际上就是敢不敢完整地、准确地运用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去分析和解决问题;敢不敢把颠倒了的是非颠倒过来;敢不敢冲破“禁区”,按科学态度办事。

他还有针对性地批评说:文艺界历史上有许多复杂的关系,有些问题搞得很复杂,牵牵扯扯,多少年都扯不清。这就更需要身在领导岗位的同志,站得高一些。不要纠缠于那些次要的、非本质的、非主流的问题,不要纠缠于那些历史旧账。纠缠于这些问题,叫做低级趣味。解决历史遗留问题,是为了向前看。我们的口号是:团结起来向前看,团结起来搞“四化”。

他还谈道:此外,还有一个这次清查运动中正确对待和处理犯错误的文艺工作干部、作家、演员的问题。应该看到,我们党同林彪、“四人帮”的这场斗争,是在极其错综复杂的条件下进行的,时间长,反复多,涉及的面大,犯错误的人相当多。不少同志犯错误,是在党内生活极不正常的情况下产生的。因此,在处理这类问题中,特别要注意不应着重个别人的责任,而应着重总结经验教训,从思想上、政治上分清大是大非,提高全党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水平,这样,才能达到既弄清思想又团结同志的目的。

应该看到,这个政策是一个十分敏感而又重要的政策,一方面关系到一批犯过错误的同志的前途,另一方面又涉及到这些人周围同志的义愤,掌握起来是有难度的。凡遇到下面同志向黄镇提出这类难题,他都积极、耐心地帮助解决。

关于这次会议的开法,黄镇提出分三步走:第一步,先解决文艺界知名人士的落实政策问题。第二步,汇报一般文艺工作者和文艺干部中冤、假、错案的复查和落实政策的情况、进度、经验和问题,讨论如何加快进度。第三步,谈一谈对原属自负盈亏剧团中确有成就的艺人的落实政策问题。

这次会议,在黄镇的具体主持下,准备充分,针对性强,开得很成功,达到了预期的目的。胡耀邦到会讲了话,发了《会议纪要》,推动了文艺界的落实政策工作。

(摘自范中汇主笔、刘海风副主笔:《将军、外交家、艺术家:黄镇传》,中央文献出版社2007年4月出版,标题为编者所加,略有改动和删节)

(责任编辑谢文雄)

当代书法名家王岳川作品欣赏

王岳川1955年生于四川安岳。1982年毕业于四川大学中文系,1988年在北京大学中文系获硕士学位并留校任教。1991年晋升为副教授,1993年破格晋升为教授,1994年成为“北京大学中青年学术骨干”,1995年入选北京市“理论人才百人工程专家”,1996年担任“北京市哲学社会科学委员会”评审委员,1997年被评为北京大学博士生导师,1998年到日本金泽大学任客座教授两年,1999年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现为中国中外文艺理论学会副会长,中华全国美学会高校委员会秘书长,北京大学书法艺术研究所副所长,北京国艺轩书画院艺术顾问,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

学术著作有:《文艺现象学》(译著)、《书法艺术美学》(合著)、《中国书法(英汉对照)》。主编著作有:《西方文艺理论名著教程》、《中国书法文化大观》、《二十世纪中国学术文化随笔》(六十卷)、《20世纪西方文艺理论丛书》(九卷本)。曾担任中央电视台《中华文明之光》栏目《王羲之》、《唐代书法》、《宋元绘画》等撰稿人及主讲教授。王岳川教授四体皆工,在教学著述之余,近年多作行草书,能入古出新。其行书筋骨内含,血肉饱满,气韵畅达而匠心独运;草书疾徐有韵,凝练飞动,痛快淋漓,风格凸现,显示其学问襟抱。其书法作品人选多种书法集,并被多家博物馆、海内外艺术馆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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