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向左，我向右

秦　悦

朋友打电话来。

“你在哪？”

“在家。”

“不上班？”

“辞职了。”

在她说“在家”的时候，我已预知下文是什么了。

这几年我是亲见她的辗转奔波的生活，在我们都唯唯诺诺苟且的时候，她则一次又一次进行着人生的重新洗牌。我们心疼她的颠簸，她只是嗫嚅着：没办法。

前几年，她在外地一家国企工作。薪水微薄，清闲得要命，而且又不是她喜欢的职业，三年下来，光阴浪费，积蓄全无。我们说她好高骛远，工作只是谋生的手段，无所谓喜欢与否。她坚持，不肯妥协，非要投入她认为适合她的行业。我们问她，为什么不开始奋斗。她说，十年磨一剑，酝酿中。

结果，国企倒闭，她成无业游民。

后来，投奔亲友。在私人公司打工。年轻的她颇得老板好感。渐渐感觉岂止好感，还有些许那个意思。她虽不想过没有名份的生活，但为人实在，既得器重，拼命回报，工作尽职尽责。老板也相当慷慨，对她很照顾。而她，也是柔弱心肠，道德的围栏再牢固，心底难免对功成名就的魅力男人心动神摇。她除了努力工作，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强烈的情感免强地控制在理智的思维下。终有一天因她发现老板有意接近别的女孩，悲伤失望，甩袖夺门而出，再也未回。

我们问她，为什么，还没怎么样，感情至于那么执著？她说，我的领地怎会容得别人窥探！没等说完即被我们的唾沫星子淹没。

人，总要为年青而付出代价。

曲曲折折，曲曲折折，她终于进入了她梦想的行业。可以一展身手了，她想。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都要从最不起眼的工作做起。对于没有经验的人，别人总是怀疑。可是一年的辛苦并没有让事业有多大的起色。不是她不行，每当崭露头角时，即被上级打压。一次次的压抑与无奈中，她又一次离开。

我们劝她，女人以家庭为主，现在找个男人嫁了才是当务之急。她苦笑，说自己落魄之时，好的高攀不上，次的于心不甘。

前不久，她到又到一家公司，薪水不错。我们都希望她这次真的安定下来，她只是微笑。

一段时间的努力，还有谦逊，与世无争的性格让她有些人缘。但是公司的一次变故，她又萌生去意。公司虽不大，但人际关系复杂，一位很有才干的上级被人排挤，难以施展抱负，与别人产生了一场激烈的纠纷。她与这位上级关系也一般，但很佩服他的能力，而且非常习惯于他人性化的管理方式。见这位上级不被认可，她心里也有郁结，对公司这样的用人方式难以认同。我们都阻止她离开公司，恨恨地对她说，上级的事情与你何干，他能养你一辈子？现在工作这么难找！

直到几天前，她终于作了决定。接下来要怎样呢，我问她。不知道，她来来回回地转动杯子，意味深长地说。我真的是尽力了，对每一段生活。可是为什么还是这样，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什么是她想要的，我们谁都不晓得。

也许，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一块圣地，每个人都艰难地踽踽独行，奔向那里。有的人会中途改路，有的人会继续，只是很少有人能找到它。这个过程中，希望的与现实总会有些偏差，这些苦难却是必须一个人去面对的。

(责编 林溪 linxizhi1979@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