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黄牛

陆幸生

短文，开了三个头，都不行。襄阳公园门口的这照片供联想的"线头"，很多。开一回中药铺吧。一，今日上海常住人口1500多万，外来务工者超过400万。我没咨询过，在上海各热闹地段，拿着自制小印张硬板纸广告，兜售假冒国际名牌商品的人群中，有多少外来者。这些人不在生产领域，不创造价值。他们仅在售假范畴内呼唤"价格"。他们算在400万外来务工者里了么?也许，部分人算，很大一群人被忽略。一种流浪生存，一种被驱赶的生存，一种未被统计的生存，但也是确凿的生存。确凿，就要研究应对。

二，每张小印张硬板纸广告后面，都有个租借小仓库。出租人，往往是上海的里弄老居民。市籍居民享受改革开放的成果(这绝不是虚话)，住进新房，老房子便成了生小钱的"第二财政来源"。我做过一个政府帮困的主题采访，当年用木板作间壁，隔出几个平方米结婚的老夫妻，现住新居，老房出租，里面堆满各种纸板箱，都是些三无的低档日用品。老夫妻真诚地说：靠改革，住新房，收房租。这样的表述缺少关联词，吊诡的内涵却异常丰厚。

三，虚荣心人皆有之，尤其在场面上。如今马路上如此这般的名牌售假，当有马路"下"如此那般的心态支撑。说得轻松点，这是我们初级阶段自娱自乐的"繁华"。一位曾在足坛和F1赛场叱咤风云的人士，因涉案被"协助调查"。据披露，他随身携带的皮包，是个国际名牌的假冒货色。按照他的当年社会身份，这事实在是贻笑大方。发达国家也有初级人士的，当初华亭路､襄阳路的外来者，还少么。只是，从来是人生场面越正式､越隆重，规则就越朴实，越内在。拿句曹雪芹的话来用：真亦假，有还无。

美国纽约街头也有小贩。"9·11"事件发生时我正在当地，小贩动作才叫快捷，立即有叫卖印制的美利坚国旗的。买者的悲愤是真实的，卖者的商机是坚实的，这般的市井风景才拥有了最真切的国家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