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伦斯与他的中国当代艺术中心

杨　时　甄宏戈

这是在中国落地的第一个非营利的国外美术馆，它的背后，是两位比利时的收藏家

11月5日，坐落在798的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正式向公众开放。走进正门，当红当代艺术家徐冰的巨型作品《天书》摆放在当中，书卷展开，一本本地放置在地面上，柔和的灯光打在那些无法解读的文字之上。开幕展是“八五新潮”的回顾展览，展厅一边以当年的手稿资料和重大事件为背景打造出一个历史的视角；另一边把当年“八五新潮”中的重要原作陈列出来，让观者以一种当下的角度去反思那一个年代的艺术事件。

相对于展览，承办的8000平米的“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本身似乎更吸引人们的注意。这是在中国落地的第一个非营利的国外美术馆，而它的背后，是两位比利时的收藏家——盖伊•尤伦斯夫妇。

盖伊•尤伦斯的收藏故事要从他的父辈说起。一次世界大战刚结束，尤伦斯的父亲从战壕死里逃生，回到国内参加了一个速成的高等教育课程，学习了一些简单的中文，随后被派往中国成为驻北京的年轻外交人员。那时，老尤伦斯21岁。当时，在中国的市面上有很多古董和艺术品，随着对于中国文化进一步了解，老尤伦斯渐渐对这些艺术品产生兴趣，开始了自己的收藏生涯。在尤伦斯很小的时候，父亲就给他讲述有关中国的故事。尤伦斯对中国的兴趣从那时开始了。

上世纪70年代初，尤伦斯开始收藏西方当代绘画，但是他还要打理家族的白糖和食品加工生意，需要大量的资金，因为财力的有限，尤伦斯停止了这个爱好。直到10多年之后，1983年，尤伦斯第一次来到新加坡，除了生意之外，尤伦斯像父亲当年那样，开始在周末和古董商人打起了交道。但是因为缺乏收藏知识，经常被人以赝品欺骗。

直到1987年，尤伦斯认识了当时旅居美国的艺术品经纪人吴尔鹿。吴尔鹿在美国东海岸结集了一群中国艺术家，他们托吴代找工作。那时吴边主持画廊边求学，他从银行家族Mellon中的一位成员那里免息借贷了一二百万美元，然后大批收购中国艺术家作品。尤伦斯回忆着说，“当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约有四百件作品，全都捆起来放在一个狭小的公寓里。他就蜗居在这些作品之中——万一它们塌下来，他必死无疑！”从那时起，尤伦斯确定了自己的收藏方向——中国艺术品。

开始，尤伦斯还是古典和当代作品并重。逐渐地在吴尔鹿的引见下，他认识了一些与吴同辈的艺术家。1987年，因为家族生意的需要，尤伦斯第一次来到中国，并拜访了他心目中那些“著名艺术家”。在那时，中国的当代艺术还没有得到承认，“那时候我首次前往北京，在那儿我目睹当红的资深画家，屈居在小画室，要共用走廊尽头的公共浴室。”尤伦斯说，“艾轩是我碰到的第一个中国画家，他在只有25瓦的灯泡下作画，现在他出现视力问题实在毫不为奇。”那一次，尤伦斯买下了艾轩和王广义的几件作品。从此他开始针对中国当代艺术的收藏。

1991年尤伦斯在香港认识了张颂仁，在他的上千件绘画中，他“一时兴起，买了几张方力钧与刘炜的作品。”

现在尤伦斯所收藏的2000件作品都保存在瑞士一个极为专业的仓库里。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的馆长费大为介绍说，“那个仓库在地下，很厚的水泥。密码锁，恒温恒湿，还有专业的管理团队。”他开玩笑道，“那个仓库可以防核弹。”

如今，72岁的尤伦斯，已经彻底脱离了商界成为一名职业藏家，在他的心里，开设在798的这个美术馆也是他一件极为珍贵的“作品”。“到现在为止，尤伦斯已经为这个美术馆投入了一个亿的人民币，每年的维持运转的费用大概需要三千万。”费大为说。

目前在中国，对于设立国外的私人艺术基金和非营利性的艺术馆还没有相应的法律条文，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也是以公司的形式注册而成。公司性质，虽然能帮助艺术馆得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运做起来，但是作为最初定义的“非营利性的艺术馆”，它未来的募款以及接受捐赠随之也会成为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