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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谎言有真爱

2007-05-14逆水泛舟

小小说月刊 2007年4期
关键词:电闸台长生日歌

逆水泛舟

这天中午下班后,吴梅正在站牌下等候公车。忽然,她感觉背后有人轻轻碰了一下,回头一看,却见一个陌生的中年妇人茫然地站在身旁。起初,吴梅以为对方是小偷,赶紧朝前挪了挪,哪知那妇人又贴了上来。

吴梅瞪着那妇人问:“你扯我衣服干嘛?”妇人满脸尴尬地答:“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当吴梅确认对方不是小偷后,她耐心地听完了妇人的陈述。

妇人原来是个下岗女工,丈夫早年去世,她独自拉扯着一个双腿残疾的女儿靠捡拾破烂为生。眼下女儿要过10岁生日了,她本想着到电视台《幸福之家大派送》免费点播一首生日歌为苦命的女儿送去祝福的,不曾想,信寄出去好久也不见回音。妇人前几天打电话询问,得知节目即将停办。她知道自己的愿望落空了,就想找个人为女儿的祝福帮她圆一下场。

吴梅问妇人怎么圆场,妇人答:“《幸福之家大派送》栏目每天晚上7点半开始,20分钟后结束。我想请你在我为女儿扬扬庆祝生日那一刻,你到我家门外偷偷地把电闸拉了,等免费送歌的节目一完,你再把电闸合上去!”妇人把早就写好的一个地址递过来,眼里含着泪花。

吴梅展开纸条,知道了那妇人叫刘少琴。吴梅点点头,问扬扬的生日在哪一天,刘少琴说是11月12日,也就是说还有三天的时间。

当天下午,按照刘少琴提供的家庭住址前去打探方位。那地方还真是难找,吴梅一路问过去,终于在老街的深处找到一排两层楼的木板房,门口的一块木板上写着“拆”字。

吴梅找到一个老者问:“请问刘少琴的家是住这里吗?”老者答:“是的。但这时候只有她女儿扬扬在家啊,你叫不开门的。”吴梅说只是看看。

二楼就是刘少琴的家,但门上挂着一把锁。在往前走的一个拐角处,吴梅看见了一只悬挂在墙上的电表,显然是经过了一番打扫的。这是一位细心的母亲,为了便于吴梅简单操作,刘少琴已经将电表下面的电闸擦拭一新。

吴梅折回到刘家门口,轻轻敲门。里面一个稚嫩的声音问:“是妈妈吗?”吴梅答:“不是,是一位大姐姐啊!”她又问:“有事吗?”吴梅编了一个谎言:“我是来找你妈妈的,她不在的话我就走了。”里面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大姐姐等等,我有事求你!”

10多分钟后,屋子里一个声音朝吴梅移近。吴梅从门缝往里瞧,顿时惊呆了:小女孩是爬过来的。她手里举着一封信,乞求的目光让吴梅心酸。

吴梅拿过信匆匆浏览起来。信的大意是:“电视台的同志,我想为我女儿扬扬点播一首生日歌曲,因为10年来,她一直瘫痪在床。即便如此,她依然快乐地生活着,靠自学读完了小学的全部课程。她真的是个自信而坚强的女孩,我为能拥有这样的女儿感到自豪。我只是希望在女儿生日那天,我家的黑白电视机上,能出现一排‘祝扬扬10岁生日快乐!的字幕,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但在信的末尾,吴梅却看到了一行十分不愿意看到的文字:“扬扬母亲,很遗憾地通知您,我们的《幸福之家大派送》节目将在这个月的11日停办,对不起!”

扬扬告诉吴梅说,电视台寄来的这封信是邮递员从门缝塞进来的,小女孩一直不敢交给她母亲看,怕伤了母亲的心,所以被她藏匿了半个月之久。

扬扬求吴梅办的事竟然和她母亲的想法如出一辙:同样是让吴梅在她家门外偷偷地把电闸给拉下,等免费送歌的节目一结束再合上电闸。

真是母女连心!吴梅哽咽着对扬扬说:“姐姐一定满足你这个心愿,一定!”

吴梅带走了那封信,心里说,我一定要竭力说服电视台台长,让这对苦命的母女了却心愿。

第二天一大早,吴梅赶到电视台,找到台长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停办《幸福之家大派送》这档节目?”台长认真地答:“因为它不赚钱呀!”吴梅拿出刘少琴写给节目组的信交给台长说:“这个比钱更珍贵!”台长看完信,又听了吴梅与这对母女的对话,十分感动,最终决定恢复这档电视节目,即使不赚钱也要继续办下去。吴梅当下就向台长深深鞠了一躬,并要求给扬扬的祝福安排在第一个。台长答应了。

12日晚上,吴梅来到刘少琴家门外。7点28分,她缓缓地拉下了电闸。因为她想听听这对母女此刻最曼妙的心语。

果真,这对母女说话了。

母亲说:“我的好女儿,真不凑巧,我在电视台给你点了生日歌的,怎么就停电了呢?”

女儿说:“好妈妈,我们家的电线老化了,可能是接触不良吧,说不定电一会就来了呢!”

母亲真切地附和着:“也是啊,你看周围都是灯火通明,就咱们家停电。要不,我现在就给扬扬唱生日歌吧!”

“好,我和妈妈一起唱!”扬扬说。

就在这对母女齐声合唱生日歌的时候,吴梅果断地合上了电闸。只听得歌声戛然而止,但随着《幸福之家大派送》节目播映时,吴梅分明听到了一个喜极而泣的声音:“妈妈,看,快看啊,你为我点播的节目开始啦!”

“什么?真的开始了?”这是母亲疑惑的声音。

紧接着是笑声一片,欢呼声一片。

吴梅知道,这时候她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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