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捕吸血鬼

郑　琳

退伍兵钟离捣弄着一个几十年前的老式收音机，这是他父亲送给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现在已经半夜了，装上最后一个零件，就大功告成。打开开关，没动静，他摇头叹气：“唉，看来是真的到头了。”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刺耳的惨叫“啊——”。钟离听出来了，是隔壁马奶奶的声音。他急忙跑出去，奔向几步之隔的房子，猛力敲门，“马奶奶，马奶奶……”没有人回应。

他奋力地撞门，好在农村里都是木门，不像城市里的铁门，一会儿就撞开了。他一脚踩进去就看到倒在地上的马奶奶，奔过去扶起她，才发现她脖子上血迹斑斑，已经奄奄一息了。

“马奶奶，是我，钟离，发生什么事了？”

马奶奶断断续续地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像是“戏……薛……靴……贵”。越听越糊涂的钟离立刻报了警、叫救护车。当警车的鸣笛声越来越近的时候，老太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警方向钟离做询问笔录。他一五一十全都说给警察，警察问他是否真地听清楚老人是说的这几个字，他说不太确定，不过，老太太很喜欢听戏，前天刚看过薛仁贵的戏，所以他猜也许就是说的这个。

屋子里没有留下外人入侵的痕迹。财物也没有损失，那么极有可能是寻仇。警方调查老太太的人际关系，她是个孤寡老人，没有亲人。老太太平时和蔼可亲，根本不可能与人结怨。这使得杀人动机不明。

案情没有任何进展。直到第二个牺牲者出现。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同老太太一样，瞪着双眼咽了气。他们的死因相同，失血过多而亡，然而现场并没有留下大面积的血迹。不过这次却在男孩家里发现了不同寻常的脚印。不像豺狼虎豹的脚印，倒与猩猩有几分相似。警方决定寻求动物学家的帮助，以认定这个作案的野兽究竟是什么动物。

村里出现了吃人的野兽，一时间人心惶惶。可钟离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如果是吃人的野兽，为什么他们的尸体都是完好无损的，只是血不见了？一想到这，钟离好像有了答案：马奶奶在死前说的那几个字，并不是指戏剧里的薛仁贵，而是音同字不同的另外几个字──吸血鬼！

他向警方说了他的推测，可是没有人相信，这世上根本就不可能有吸血鬼，那都是迷信。钟离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于是写了一篇稿子发表出去。

一个星期之后，有一个自称是罗教授的生物科学家拜访了他。这位教授对他的那篇文章很感兴趣，希望能多了解一些细节。他们谈了许久，罗教授眉头紧锁，似乎想到些什么，却不能言明，最后他向钟离提出一个要求，他想赶在警察之前抓到它，希望钟离能帮助他。因为他年事已高，需要个帮手，钟离当过兵，身手不错，野外经验比较丰富。

钟离当然希望能抓住那个可恨的凶手，不过教授还说，不要伤害它，要活捉它。这点钟离可不能保证：“说不定那畜生会要了我的命，我可不能对它手下留情。”

罗教授显得有些急躁：“绝对不能把它打死……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采用过激的手段。”钟离勉强同意了。

为不引起别人，特别是警方的注意，他们选择在林间猎人休息的小屋里设下陷阱，用结实的绳子编成网，钟离还准备了铁夹。教授不同意，他认为那野兽没有熊那么硬的骨头，那会夹断他的脚。钟离又说要用铁链，教授更不同意，他说可能那个野兽最憎恨的就是铁链。最后他们争执不下，教授终于同意钟离拿着猎枪自保。

今天是月圆之夜，屋里那盆狗血散发出来的腥味让钟离难以忍受，他不知道这对那畜生有没有诱惑力。钟离的疑惑很快就被打消了。一个黑影出现在窗外，灵巧地翻过窗，匍匐着走近血盆。它一走进圈套，钟离就拉了手上的环，一张大网罩住了那畜生。可它却使劲挣扎，力气还挺大。教授扑上去抱住它，不知道在哼哼叽叽些什么。

钟离打开灯，看清楚那个畜生，却发现那不是动物，而是一个野人，大约十来岁的少年。他惊叹说：“难道这世上真有吸血鬼？”

教授终于使野人安静了下来，他满含泪光看着那个野人。钟离试探地问：“你们认识？”半晌，教授哽咽着讲出了这个故事。

十几年前，罗教授执着地沉迷于他的研究，研究一种生物为适应环境，经过长时间的演变，怎样从一个物种演变成另一个物种。对于传说中的吸血鬼，他想通过他的研究使其复活。于是，他将自己刚出生的儿子当成了实验的小白鼠。

他用血来喂养他，研究吸血蝙蝠的生活方式，将同样的方法用在孩子身上。这个孩子按照教授所预想的成长着。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直到有一天，他出远门参加一个演讲会，没能赶得及回来给他喂血，吸血男孩忍受不了饥饿，冲出被铁链锁着的牢笼，看到吓傻了的保姆，于是，他扑了上去，享受着他的晚餐……

教授回来，看见地上死去多时的保姆以及空空的牢笼，这才惊觉自己做了多么可怕的事，可是从那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他的儿子。

钟离听着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没想到眼前这个老头会做出这么疯狂的事。“科学家都是疯子。”他嘀咕着。

罗教授还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吸血男孩猛地推开了他从窗口逃了出去，速度相当敏捷。两人愣了好一会儿，才冲出去追。

两人一直追到森林深处，停下来四处搜寻男孩的踪迹。这时，狼群出现了，大大小小约有十几只，堵住了他们的路。钟离深吸一口气，举起了猎枪。凶狠的狼不会轻易放过猎物，它们扑了过来。钟离“砰砰”开了几枪，打死了最前面的一只灰狼。

狼群向后退了几步，并没有被吓跑。同伴牺牲了，它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它们在等待时机。罗教授和钟离想后撤，可是不敢轻举妄动。这时，狼群阵势有些混乱，那个吸血男孩突然从狼群里钻出来，舔着地上殷红的血痕。

罗教授和钟离目瞪口呆地看着。狼群再次冲了上来，钟离一开枪，才发现刚刚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子弹。想逃命已经来不及了，教授被扑倒在地。钟离用枪奋力和狼纠缠，他看见吸血男孩猛然抱住一只狼，将它从教授身上甩开……就在钟离快要失去抵抗能力的时候，一声狼的惨叫，那个孩子咬跑了领头狼，群狼随之离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惊险，钟离还在恍然如梦中，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是警察听到刚刚的枪声正向这里赶来。

那男孩看着从教授身上流淌出来的血，露出贪婪而兴奋的眼神，然后用嘴大口大口地吸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