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舞

王文考

咚咚嚓，咚咚嚓!星期日，俱乐部跳得舞厅，人们跳得正欢，兰兰娘怒气冲冲地钻进来，见这星火通亮的场面，心烦意乱，咬牙切齿地喊兰兰。

兰兰听到娘喊，想藏起来，可马上被娘看到了，一把揪住，就扯到家来，气得真想打她几巴掌。但举起的手又落下，自小五指没落过兰兰的身呀。娘软下来劝着：“兰兰，只要你不去跳舞，娘什么都依你。”

“跳舞犯法?”

“可娘覺得丢人。”

“跳舞是正大光明，丢什么人?”

“再跳娘就死给你看。”

“叭”，娘一把大锁把兰兰锁在屋中，“我去找你二姨，给你找个婆家，我可不再为你担心了。”

兰兰娘来到东庄她二姨家，叫她二姨去劝，又怕兰兰饿着就急忙返回来。

一进门，见锁着的门被拖开，兰兰没影了。这下兰兰娘可慌了神，急得在院中团团转。正在这时，听到街上有人喊：“东北河里捞出一个跳河的女子!”她断定是兰兰，一下子扑出门外，怎样跑向东北河边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从围着的人群中挤进去，爬在被打捞上的女人身上就大哭起来。

“我的儿呀!娘害了你……”

刚哭了一声，就被村长的一只手提起来：“你瞎哭个什么，乱弹琴。”

兰兰娘用衣襟擦了把眼，仔细一看，是本村的一个年轻的媳妇，为分家争吵跳河的。她老脸羞红了，疯了一样钻出人群，又哭喊起来：

“兰兰呀!你在哪?”

她疯疯癫癫地又向回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向哪奔好了。兰兰她二姨也从东庄赶来，是怕姐姐出事的，见姐姐急成这样，忙同邻居们一道把姐姐架到家中，叫姐姐坐好后又劝开了：

“如今跳舞是青年人的福份，咱应当为孩子们赶上这大好时光高兴。姐姐，你忘了咱当闺女时，登台唱戏，咱娘说你，你说：搞宣传犯什么法?气得娘没法，怎么你又拾起咱娘那老一套?”

“大男大女的在一块，搂着跳，还能跳出好来?”

“照姐姐这么说，开舞厅的人都成了老鸹了。”

“不，人家叫婚姻介绍所。”

“那不对了，有婚姻介绍所，你去找我干什么?”

“现在我明白了，只要咱兰兰活着，我什么也依她。”

“姐姐，这就对了。”

“可咱兰兰没有了。”

二姨知道姐姐见不到兰兰是安不下心来，也断定兰兰这个犟姑娘，一定拖开门跑到舞厅去了，她就拉着姐姐到俱乐部舞厅来找。

“咚咚嚓，咚咚嚓……”舞厅里的人正在跳着，兰兰同几个漂亮的小伙搂在一起跳得正欢。

兰兰娘看着兰兰那欢快的笑脸，用衣裙擦一把眼中流出的热泪，咧开嘴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