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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的”刷“卡”说“吧”

2006-10-13秦曰龙

现代语文 2006年1期
关键词:构词语素现代汉语

20世纪七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以来,伴随着中国社会大转型,现代汉语词汇系统里也出现了一大批新词新语,其中外来词(word of foreign orign)占有较大比例。诸如“打的”;“摩的”“的哥”;“酒吧”“网吧”“吧台”;“酷毙”“扮酷”,乃至于各种各样的“卡”、“秀”、“族”(一族)之类的新词语或曰流行语充斥于人们日常语言交际的方方面面。作为真实记录社会的新词语、伴随着社会发展变化的流行语,上述新词语具有共同的语法、语用特征:起初音译自外语的词语或音节,在融进汉语的过程中,它们的词汇意义逐渐减弱,类化作用越来越强,具有很强的构词能力,变成了现代汉语的构词词素,并以它们为基础产生了一系列的新词,形成现代汉语词汇系统里一道亮丽的风景。在研究中,笔者根据这类“词语”的特点对“卡”、“的”、“吧”等进行了语法分析,把它们界定为现代汉语外来构词词素 ,并总结了它们的语法、语用及成词特点。熟悉它们,对于我们更好地认识和了解现代汉语词汇系统的发展规律,指导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实践,乃至于母语词汇的教学有很强的应用价值。所以,笔者拟以“的”、“卡”、“吧”等成分为例解析一下外来构词词素的成词过程及特点,以供语言学界、汉语作为第二语言教学界及中小学语文教学界参考之用。

现代汉语新词语中像“卡”一样的“外来构词词素”很多,如“的、吧、秀、啤、波、酷、巴、派/排、听、族(一族)”等等。它们大都具有相同的语法特征,不是汉语的固有语素,都借自外语,进入汉语经过一番改造后,凭借其极强的造词能力产生了一系列的汉语新词语,构成词族,最终在汉语中扎下了根,成为汉语词汇系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我们知道词族是指由某一相同的语素(词)分别与其他语素(词)构成的一群合成词(短语)。它们往往以新事物和新现象的出现为契机,以语言系统的类推机制为依据,产生出一批结构方式相同、构词语素部分相同、词汇意义相近或相关的一群词,如“面的、轿的摩的、板儿的、残的、马的、毛驴的”等。“的”指出租车,用这一共同的语素表明这类事物的共性,即表明这一类词指称的是用于出租的交通工具;而通过不同的语素表现它们之间的差别。这个词族有可能是一次性存在,因为当人们在需要说明某种社会现象时才临时创造的,所以会随着它所反映的社会现象被关注的程度而消长。像这种表现一类事物或描述一类现象的词族还有“球星、歌星、影星、笑星”,“大流通、大市场、大文化、大环境、大视角、大上海、大中国”等。以某个词素作为词根衍生出众多词语是汉语新词语产生的方式之一。吕叔湘先生说过“汉语里地道的缀不很多……,有不少语素差不多可以算是前缀或后缀,然而还是差点儿,只可称作类前缀或类后缀,……是因为在语义上没有完全虚化,有时候还可以以词根的面貌出现。”尽管汉语里“缀”或“类缀”不多,但是有很多词根越来越多地出现了“缀”的性质。它们最初是汉语或外语里的词根,在使用过程中固有的词汇意义渐渐虚化,类化作用慢慢增强,能够在它的基础上另加其他词素制造新词。这便是现代汉语里创造新词的“仿造法”,也有人叫类推法。下面将对现代汉语外来构词词素的几个主要代表举例加以说明。

一、“卡”,英语词card的借形借音记事

《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解释card时说:“1.thick stiff paper or thin pasteboard厚纸片、薄纸板;2.piece of this for writing or printing on,used to identify a person or to record information or as proof of membership会员卡、记录卡、身份证;3.贺卡、明信片;4.纸牌”。《辞海》对“卡片”的解释是:登记资料、编写目录或请柬、名片等用途的硬纸片。引申为“记载各种事项以便比较、检查、参考等的长方形硬纸片”。进一步抽象出“方形的纸、塑料或金属制成的片状物”。

就词“卡片”的形成过程来看,“卡”应该算是汉语里一个独具特色的构词语素,它既不能算是词缀或语缀,又不算是类词缀。从形式上看,“卡片”是一个并列式的词语,“卡”与“片”是相互补充、相互训释的,可以说“卡片”就是“片卡”。在语言的经济机制的作用下,“卡片”经常以“卡”的形式与其他语素组合成词,构成“卡-”或“-卡”的形式。在汉语里“卡目录、卡规,磁卡、金融卡、电话卡,刷卡、打卡”等的大量存在便印证了这一特点。这里体现了语言的类推机制的作用。

从构词法的角度看,这个“卡”来到汉语之后具有了极强的构词能力,位置比较自由,可前可后,甚至可以独立成词,几乎与汉语的“固有”的词根起同样的作用。根据所见语料一一列举如下:

1.“卡”与其他语素组合成名词性结构:

(1)位置在前面,记作“卡+名=名”形式。如卡片、卡片柜/箱、卡市、卡秀、卡带儿、卡目录等。用例不太多。

(2)位置在后面的用例特别多,几乎没法全部列举,记作“名/动/形+卡=名”形式。仅举数例如下:

龙卡、银行卡、信用/誉卡、金龙卡、金穗卡、长城卡、牡丹卡等。

新闻标题“银行卡网上调查:招行一卡通、牡丹卡龙卡居前”(《新浪·财经》2003年3月29日)

2.“卡”与其他语素组合成动词性结构,记作“动+卡”形式。如打卡(企事业单位使用的一种记录工作人员考勤的仪器(打卡机),由持卡人上班或下班时将考勤卡在仪器上一插,便可准确的记录其来到或离开的时间)、刷卡(把卡插入记费计数器,通过信用卡消费)、加卡(往饭卡或手机卡等充值卡里面加钱,也叫充卡)。

虽然,这里不打卡,迟到不扣薪……但是,十点上课。(《十月》1999年第2期第212页)

据介绍,今年内南京城市交通智能卡自动收费系统将在中北、东方两家出租车公司进行出租车刷卡付费试点,加上正在酝酿中的IC卡刷卡逛公园、小额刷卡消费等项目,南京人手中的公交IC卡将成为真正的“一卡通”。(《扬子晚报》2003年3月29日)

3.“卡”与其他语素先组合成词再与另一个词语组成词组,一般是指称专门事物,如磁卡电话、金卡工程(指人民银行实施的一项信用卡通用工程,目的是要让银行卡通用和资源共享)、校园一卡通等。

4.单独使用的。

想卖SIM卡的人一般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所以卡的价格肯定要比到电信局入网的价格要便宜。(《羊城晚报》1999年3月30日第19版)

“卡”起初是英语词card借形记音,成为“卡片”的意思,是实指。后来指代汉语里具有“方形的片状物”特征的东西,意义有所虚化如电话卡、工资卡、网卡等。它在汉语里的演变是一个“词汇意义不断虚化,类化作用逐渐增强”的过程。

二、“吧”,英语词bar的音译借用

1.位置在后面,构成“-吧”形式。bar进入汉语后意义是“提供各种休闲方式的娱乐场所”。

(1)“名+吧=名”形式。酒吧/酒吧间、网吧、餐吧、影吧、氧吧、琴吧、画吧、水吧、街吧、渔吧、茶吧、书吧、陶吧、瓷吧、清吧、静吧、串吧、咖啡吧、校友吧、球吧、香水吧、漫画吧、玩具吧、球迷吧、奇石吧、歌剧吧等。

“吃”到澳大利亚,王晴曾在一家饭菜极有特色的餐吧打工,可没几天,就因“心术不正”——偷学厨艺,被炒了鱿鱼。(《羊城晚报》1999年4月25日)

时下经常听闻“酒吧”、“书吧”、“网吧”等新名词,听来略感新鲜、诧异。然而,在饮茶之乡的潮汕地区,“茶吧”这个词似乎来得顺理成章。(《羊城晚报》1999年7月14日第17版)

(2)“动+吧=名”形式。酿吧、玩吧、烤吧、聊吧、击剑吧、怀旧吧、演舞吧等。

昨日,这家宾馆的保安部负责人称,事发在宾馆的一承包演舞吧。(原载《楚天都市报》2003年3月7日,摘自同日的《新浪·体育》)

在上海,酒吧、茶吧、咖啡吧已不稀罕:两年前出现的陶吧,也曾引起轰动,现在又出现了影吧、布吧、玻璃吧……玩吧,正在成为现代人的休闲方式。(《文摘报》1999年3月18日第17版)

(3)“动+吧=动”形式。炒网吧、泡吧等。

在一些休闲场所常能看到结伴的女性:爱静的泡在各种各样的吧里,轻啜慢饮小巧的茶点、可人的冰淇淋、或者啤酒,甚至还舒舒服服地吸上几支香烟……(《中国广播报》1999年5月30日)

2.位置在前面,构成“吧-”形式。

吧台(酒吧里供应饮料等的柜台)、吧凳(固定在吧台前的凳子)、吧娘(酒吧的老板娘)、吧客、吧女(bar girl,酒吧里的女招待)、吧蝇(喻如苍蝇般夜晚出入酒吧、迪吧等娱乐场所的人群。它是城市的夜色炮制出来的新鲜族群,不分红男绿女,不论贫富贵贱,飞舞在城市的各个酒吧的角落里)、吧兄、吧弟等。

4年以后,警察与女孩不期而遇。而女孩已变得面目全非,成了一名坐台的吧女。(《黄金时代》1998年第12期第26页)

她见吧台内有一只女式提包,顿生盗窃之念,将内有手机等物的提包藏入衣内后,快步走到门口“打的”逃走。(《汕头都市报》1999年3月22日第11版)

夜幕降临,吧蝇们纷纷出动。不论红男绿女,不论贫富贵贱,从四面八方飞向城市里各个酒吧。(《中国青年报》1999年7月23日第10版)

3.单独使用。

白天,他们在自己的位置上勤奋干活,恪守一切现实规则;晚上,就到“吧”里来放松自己的神经和心情。(《羊城晚报》1999年4月7日)

三、“的”,即“的士”,英语词taxi的粤语音译

“的”自从粤语音译过来后,迅速北上,成为全国性的流行语。成词时,位置很灵活,可前可后,能产性极强。比如,打的/打的士/搭的/打车(乘出租汽车);轿的、面的、摩的、驴的(出租的驴车)、马的、残的、火的(火车)、板的(出租的人力板车)、货的(出租为客拉货的汽车,仿‘面的而造)、警的、水的/水上的士(一种载人赚钱的小型快艇)、飞的(飞机)、波音的(波音飞机的别称,多用于形容生意人经常飞来飞去,坐飞机如同打的一样成了家常便饭);摩的女(开载客摩托车的女性)、的哥、的姐、的爷(仿“板爷”而来)、的票、的费等。

“打的”这个词开始使用于80年代中期,是从广东传开的。(《羊城晚报》1998年10月28日)

在青海省的湟中,游客下了汽车可以坐“马的”(马车)前往塔尔寺。(《羊城晚报》1998年10月28日第9版)

这里聚集着众多的外地人。他们有的开餐馆,有的踩三轮车,有的当“的哥”、“的姐”。(《汕头都市报》1999年3月25日第2版)

四、“秀”,英语词show的音译借用

“秀”进入我们的日常用语后,主要保留了“show”的“表演、演出、展示”的义项。最初出现的是“脱口秀”(也作“出口秀”)即talk show或者talkshow的音译,原本特指一种对话式的、类似相声的电视逗笑节目,现在可以泛指各种谈话类节目。在“脱口秀”为人们熟悉之后,“秀”进一步“独立门户”演变成一种多产的构词格式。

1.复合式名词性结构

(1)位置在后面,构成“名/动/形+秀=名”形式。

卡秀、发型秀、模仿秀、时装秀、模特秀、婚纱秀、故事秀、唱片秀、泳装秀、个人秀、家具秀、企业秀、汽车秀、武术秀、音乐秀、网上TV秀、政治秀、名人秀、婚礼秀、搞笑秀、生日秀、山水秀、卡通秀、Kiss秀、处女秀、构词秀、高科技秀、中唱唱片秀、冬季服饰空前秀等。

原作者是美国著名黑人作家、广播电视“脱口秀”节目主持人。(《黄金时代》1998年第12期)

“模仿秀”也注意本土化,模仿葛优、赵本山等演艺人物的参与者频频夺冠。(《羊城晚报》1999年4月25日第12版)

文章标题“卢武铉的三板斧秀”(《南风窗》2003年第4期第64页)

在天津,一剧场套用经典歌剧而唱出另类“红梅赞”,满场是恶俗表演和粗口秀。(《人民日报》2003年4月11日)

甚至,有的并非真正的表演,只因其本身表现出的虚假、荒谬、出格近似于“表演”,也冠之以“秀”,如“许多人士指责这个案子完全是出于外交考虑的审判秀”。

(2)位置在前面,构成“秀+名/动=名”形式。

随着使用频率的增加,“秀”的语义也略有变化,由“表演、演出、展示”引申为“表演的、演出的、展示的”意义,亦衍生出构词形式为“秀-”的一批词,如秀场、秀档、秀服、秀味等。

在他的梦想中,中国传统舞台艺术应该有自己的“秀场”,他想把它每一个美丽的片段,都编织在其中。(《南方周末》1999年4月16日第14版)

2.复合式动词性结构

有时还可以构成动宾式的结构,如“做/作秀”(make show)。它最初指“表演、显示、展示自己的行为”引出“做戏”的意思,后引申出“故做姿态,有意显示”的意思,带有贬义。“看秀”有人“做”,也有人“看”,看得痴迷,才算热闹。

只有几个服务员认出了古月,也有主办方的两个工作人员在给古月照相。以往走到哪里都风光的古月不经意间被不善走秀的阿里·哈恩抢了风头。(《体坛周报》2003年3月19日)

新闻标题“CBA全明星赛:大牌球星齐作秀,技惊四座耀羊城。”(《羊城晚报》2003年3月17日)

3.单独使用,能作动词,也能用作名词。如:

新闻标题“没有利却留名,首秀蓉城哈恩难寻米卢当年做派”(《体坛周报》2003年3月19日)

新闻标题“祁宏回想往事险些挂靴,现身揭幕战秀给哈恩看”(《新浪·体育》2003年3月15日)

新闻标题“一个进球两个闪光点,张玉宁满意主场第1秀”(《东方体育日报》2003年3月12日)

五、“酷”,来自英语词cool的音译借用

本义是“冷的”,在20世纪60年代的美国是青少年的街头流行语,引申为“冷峻的、高傲的、反主流的”,后来又扩大到赞美好的、动人的人和事物,有“帅”、“好极了”、“棒极了”的意思。现在多指有新鲜感,有个性,够刺激,桀骜不驯,气度不凡;还指行为方式的特立独行,在随意不羁中强烈地表现个性和自信。70年代传入台湾,意为“潇洒中带点冷漠”,90年代传入内地后迅速用开,成为新流行语中用得最为广泛最为传神的一个词。

“酷”常常是单独使用,范围很广。如人的外形英俊冷傲、潇洒深沉叫“酷”,名字有个性叫酷,发型很特别叫酷,服装有特色叫酷,课讲得好也叫酷。“酷”成了高消费生活模式的代名词,成了西方现代化的代名词,穿进口名牌衣服,抽进口名牌烟,喝洋酒,开洋车,开名牌车等都叫酷。

标题“朴树:沉默照样酷”(《青春岁月》2000年第5期)

争先恐后网上网下不拘一格,我行我酷。(《深圳青年》2000年第9期)

相应地汉语里也产生了一些词语,如扮酷、玩酷、摆酷、炫酷,超酷、很酷、最酷、挺酷;酷鸡(“酷”的主机,功能强大的电脑主机)、酷事、酷语(最新最时髦的流行语)、酷发、酷男、酷哥、酷姐、酷妹、酷姿、酷点(“宏宝莱”雪糕系列的一种),酷毙/了等。

这就不难理解用手里的旧船票上船的人摆出很酷的姿态对着记者和镜头大谈某某含情卖卖(脉脉),他觉得应该是mai mai。(《青春岁月》2000年第6期)

过一个最酷的情人节。(《今天》2000年第2期)

我们的爱情是不是挺“酷”?(《黄金时代》2000年第9期)

玩“酷”、出位,有什么比这更让年轻人过瘾?(《深圳青年》2000年第9期)

外表扮酷则较普通“白领”与“蓝领”打工族的扮靓更为自然。(《新民周刊》2000年第12期)

不过酷归酷,刘玉栋对于球迷的签名要求还是很乐意满足的。(《羊城晚报》2003年3月17日)

嵩山路的Disco。另类装扮是新新人类的标志。她以穿着内衣,叼着香烟的酷姿对抗传统。(《舞台与人生》2000年第12期)

其他诸如“巴(bus)”“波(ball)”“啤(beer)”“迪(即迪斯科,disco)”“胎(type,tyir)”“听(tin)”“派/排(pie)”“可乐(源自英语caco-音节)”、“族/一族(借形,源自日语ぞく)”等都是外语词语进入汉语后参与了构词,外来词带着汉化了的语音形式直接参与了外来词的创制。它们在进入现代汉语词汇系统时,由外语词音义的完全替代者转化成了一种以汉语化语音形式承担外语词全部或部分意义的“外来词素”。这种词素独立成词或与汉语固有词素结合,依照汉语组词规则共同创制出一些新词语。如“的士”的“的”,“酒吧”的“吧”,“巴士”的“巴”,“啤酒”的“啤”等。它们并不完全静止在外来词形式中,当外来词获得较为稳定的地位后,外来词素就会逐渐脱离原来的造词环境,参与到新的造词活动里去,而且位置可前可后,如“面的、的哥,网吧、吧女,生啤、扎啤”之类。这时候“外来词素”便成了“外来构词词素”,正式融入现代汉语,成为该词汇系统构词词素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通过考察,我们知道,由于新生事物的蜂拥而至和语言表达的需要,上述所提到的记音构词词素,都结合汉语特点形成了简易的词族。透过各种各样的“卡”“吧”“的”“酷”“秀”“可乐”等可以体察到20世纪人们的休闲样式越来越精细,越来越有情调。我们从这些词族里可了解到20世纪末的新生活风貌。语言是社会生活的忠实反映。词语是与时俱进的,它及时地反映社会的一举一动,是记录社会生活的活化石。

(秦曰龙,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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