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梦魇·蓝调
2006-08-31廖浡霖
廖浡霖
“犹如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心里也就没有了他们,对于从此与我无关的未来也漠不关心——我觉得自己早已入土。”
——《Citadelle》
一
东去的列车上,几声汽笛响过,便剩下车轮与铁轨的撞击声,单调得叫人发狂。
阳光钻过雾般的窗帘,在桌上洒下点点光斑,像舞动的精灵。这是太阳的影子在和着节拍跳跃。
邻座的老人吐了口烟,在烟雾中喃喃道:“这趟车不会回来了吧!”对面坐着的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大概闷得慌,随手拉开了帘子。大片的阳光入侵,打破了这岑寂。窗外飞快地闪过一部电影,隐约中,有森林、麦田……
最后一个镜头,是沙漠、枯树,还有柏柏尔人的部落。
我翻着卡尔蒙特的诗集,嗫嚅道:“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这世上。”
二
墙上的镜子刚擦过,但沾水的镜子是擦不干净的。于是,在它的世界里,便多了一丝扭曲。
我想起墨比乌斯的纸环,奇妙的扭曲却成就了不可思议的轮回。
我与镜中的我干杯,酒太陈,有点涩口。“你好丑陋。”我说。
“你好丑陋。”他说。
我拿起剑,与镜中人决斗。
整个世界,刹那间支离破碎。
三
乌骓,兴奋地打着喷鼻。我为它戴上黄金辔头,套上棕榈缰绳。它摇摇头,血色的马鬃在夕阳中颤抖。
我是一个吟游诗人,左手持刀,右手持矛。
取下披风,我将它挥向空中,便遮住了满天的火。
我四处追逐那藏在黑暗角落的魔鬼,我们各自扯起一面大旗,在没有兵燹的战场上。我把矛丢给他,他在我面前瑟瑟发抖。
西风凛冽,跨过自己挖下的壕沟,我登上红色山冈之巅,大吼一声。于是乌云散开,阳光透出。
四
狼性的欲望在胸中沸腾,血腥指引着我的方向。我是离群的狼。
黑夜笼罩着潮湿的丛林,脚下是不知深浅的泥淖。我被孤独的痛苦包围,左冲右突,却无济于事。
狼,我是勇敢的狼,我是脆弱的狼。
绿色的目光依旧犀利。我对天长啸,夜空繁星满天。
于是,我追随着同伴的足迹,上路了。
其实,我本来就在路上。
五
我端起酒杯,敬给李太白,信口而赋:“三人共饮难解忧,那堪一杯一叩首。”诗仙笑三声,仰头而尽。
旁边是尼采,我笑着说:“你这个老疯子!”他笑笑,胡须在颤抖。
我走向爱因斯坦,毕恭毕敬地问:“宇宙,有限却无边,生命呢?”他无语。
肖邦在摩挲着他细长的手指,我迎上去,说:“你本可以改变世界,但你死得太早。”他很绅士地耸耸肩。
我走回到主人的位置,又斟上一杯酒……
后记:
早晨起来,我修剪了我的玫瑰树。
花丛中,我看到了圣埃克苏佩里的笑容。
【作者系四川省南部中学2006级10班学生,指导教师:吴明贵】
点评
本文构思很巧妙:用“题记”入梦,用小标题展现五个梦境,用“后记”升华主旨。本文讨论的是一个严肃的人生命题:生。标题一,交代了“生”的目的——“为了看看阳光,我来到这世上”。标题二、三,探讨了为何而“生”——祛除人世的“丑陋”——人性在尘世的扭曲。标题四,展现“生”的痛苦——“欲望”的无法满足。标题五,让“中外大师”悉数上场与我对话关于生命的问题。这五个梦境看似毫不相关,实则被“生”这一哲学命题串在了一起。后记是“我”思想的一次升华——梦醒时分对“生”的彻悟——“我看到了圣埃克苏佩里的笑容”。
【特邀点评:陈玉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