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保户:一把泪水一把笑
2006-08-18胡杨刘贵棠
胡 杨 刘贵棠
早春二月,陕南秦巴山区旬阳的山村草木已经吐青,阳光洒在身上,暖融融的。
县民政局副局长秦世友、镇政府副镇长王东、社区主任等一行六人来到神河镇神河社区一组。对于这个组的许多户人家,他们已经一年或者几年都未曾去过了,因为很多住户通过政府的各种帮扶措施,已经走上了脱贫致富之路。惟有一户人家,他们每年,甚至每个季度都要来。这是一个五口之家,主家人屈善强在百米外的菜地栽葱,13岁的儿子屈孝双上学去了,跛腿多病的妻子萧广秀,一个瘫子哥哥屈善长,一个瘸子弟弟屈善西都长年在家。这是记者了解到的农村低保户类型之一。
因残疾致贫的低保家庭
记者跟随进门,右边是石头和泥巴垒砌的一个单锅灶,紧挨着的一个简易案板,显得十分陈旧,似乎好几代人用过的,除此之外还有几张旧凳子。连体的另一间房子一分为二,是两个睡房,其中一个瘫子在床上已经睡了50多年。屋内没有一件价值超过百元钱的家什。对享受救济救助和最低生活保障,户主屈善强说:“俺们没有数过到如今这是多少年了。”
五口之家,就屈善强一个劳力,风调雨顺的年月,把地种好,能收获1000多斤粮食,平时给左邻右舍或到镇上打零工。一年拼死拼活能挣千把块钱。家里到如今连一台黑白电视机都没有。
屈善强的家住在山区,但是土地少,没有农业经济来源。一个劳动力要养活五个人,尽管他累弯了脊梁,为满足五口人每天吃饭、妻子治病、孩子上学的基本愿望,还是很难。旬阳有关部门对此采取的措施是:按照人均年纯收入不足400元,补足500元,解决基本吃饭问题;二是通过农村合作医疗解决他妻子的看病难问题;三是给屈善强提供更多的打零工信息,争取多让其挣钱。孩子的上学问题原来靠学校减免学杂费,目前国家的惠民政策已经彻底解决了这一难题。
屈善强的家庭,要想真正脱贫致富,的确是令人头疼的事,惟一的出路是长期维持其全家基本生活,帮助其将孩子抚养成人,再靠孩子来支撑这个家。
这种家庭在实施最低生活保障制度之前,属于长期救济对象,而后又成为长期享受最低生活保障的对象。这类低保人群在城市和农村低保户中占有相当一部分,他们在低保工作动态管理中也是相对稳定的。
因病致贫的低保家庭
因病致贫的低保户家庭,无论是在城市,还是在农村都占有一定比例。旬阳县吕河镇街道社区二组柯恒平就是一例。他家有四口人,两个女儿和一个小儿子,分别是16、13、11岁,原本靠他自己打些零工还可以维持孩子上学和家庭基本生活。但是小儿子柯美萧在前几年的一次意外事故中,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欠下了不少外债,还落下了终身残疾,行走用双拐。为了儿子的生活,柯恒平便成了专职“保姆”。
已是傍晚时刻,柯美萧还在昔日同学的帮助下,就着门外的一点亮光学习。这个孩子自受伤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学校门,附近中心小学的全体老师和学生轮流到他家给其辅导功课。柯恒平看见记者一行的到来,虽然脸上挤出了一点笑容,但是好久没有理剪的长发和一脸明显因劳作而变得黝黑的皮肤,已经告诉人们:他的日子实在是太艰难了。一路随行的县民政局副局长秦世友说,像这样的家庭,作为政府部门采取的措施是,对全家四口人全部纳入城市生活最低保障,再就是医疗救助和组织社会人士捐款捐物给予补助。
因病致贫的低保户家庭中,像双河镇双镇村的何道民,本人长年体弱多病,母亲80多高龄,妻子高度近视,孩子年龄尚小,正在上学,家庭一年的各种收入加起来还不足1800元。
另外一种情况就是因为家庭成员一时的疾病导致贫困,在城市居民和农村居民中都人数最多。秦世友说:“这类情况的家庭,在旬阳,一是政府先行对其实施最低生活保障;二是给予医疗救助。农村居民看病现在可以享受一定比例的合作医疗统筹报销。”
因智力障碍致贫的低保家庭
因智力障碍致贫的低保家庭,也有几种类型,一种是因精神病需要长期吃药,而且不能从事正常的生产劳动。神河街道庹兴连已经74岁,她老伴85岁,老两口身体虽然都正常,但还要照顾一个常年需要吃药治疗精神病的儿子。虽然住在集镇,但是无任何经济来源和收入,其他子女也无能力帮忙照顾。
还有一种情况是所谓的先天痴呆哑傻,早年一般都是父母养活,父母没有能力后,有兄弟的便由兄弟接管,旬阳县民政局把这种办法叫着“挂靠捆绑式”安置。没有兄弟的一般便成了“孤寡户”,政府对其一般实行的是五保,保吃、保穿、保住、保医、保葬。
3月16日,关口镇敬老院开院,人住了22位享受低保的老人和两位孤儿。每两人一间房子,一人一张席梦思床,被套、床单、脸盆等用品人均一份。并配有专职的管理和服务人员,71岁的张秀荣说:“在这儿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
在欢迎老人人院的活动仪式中,该镇镇长说:“把这件事办起来容易,但要坚持一直办好,不光是要靠最低生活保障金,还要靠各方面帮助。”
从企业下岗的低保家庭
企业改制等原因导致职工下岗,这已不是一个陌生的话题,大部分下岗职工能及时调整自己的精神状态,重新寻找事业突破口。由于种种原因,部分下岗职工不能重新走上工作岗位,家庭因此导致贫困。
同是下岗职工,各人家庭的生活状况又有不同。神河镇街道二组柴兴旺,今年59岁,1996年从镇农具厂下岗,靠卖蜂窝煤维持家用。夏季生意黯淡,让他直掉眼泪。打零工一年勉强能挣上点钱,大女儿读高中一年再怎么省吃俭用也要4000元;瘫子大哥他养活了50多年,今年正月初十才过世;他的妻子去年治病花了3万多元,仍然没有保住性命。家中两个亲人相继离去,为他带来了2万多元的债务。
记者在他的家中看到,房子是前三四代人居住过的,大概有百年的历史,矮小,简陋,陈旧。家里惟一的电器是14英寸的黑白电视机,且多少年前就不出图像不出声了。政府对他家除了给予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再就是帮助他找些零散打工机会。
其实在旬阳,所有的下岗职工都和全国的下岗职工一样享受着低保、再就业技能培训、重新创业等服务。
以上事例都是常见原因导致贫困户,而这引起家庭在渡过难关之后,不需要再享受或者直接被政府排除在低保范围之外。这就是旬阳低保所谓的“动态管理”原则。
社会发展中产生的新型低保户
由于社会的发展和进步,相继产生了一些新类型的低保户。记者在旬阳了解到,该县进行城乡体制改革,实施组建社区和合并村组,将靠近集镇的村民小组并到集镇街道社区居委会,重新成立新的社区居委会,将原来村民的农业户口一次转为城镇居民户口。如此一
来,原本属于村民的社区居民本来生活质量就明显低于城镇居民,按照家庭实际状况,应当享受城市居民生活最低保障,于是就产生了这种新的城镇低保户家庭类型。
失地农民的就业和生活保障问题,已经引起国家和地方各级政府重视和关注,并不断采取措施加以解决。很多农民在失去土地后,通过政府的专业培训和就业帮扶,都能找到一条新路,但是还有少部分失去土地的农民,因为文化基础和身体状况等原因,不能重新就业或者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用征地补偿款维持生活,几年后有限的补偿款用完后,生活自然陷入困境,成为低保对象。旬阳县城关镇党家坝村因道路等项目建设用地,使很多村民失去了土地。今年47岁的李大芳就是典型,他家三口人,本人不懂任何技术,妻子的身体状况只能搞个家务,一个儿子正在上学,失地后家中无任何经济来源。现在居住着一间石板房。一家三口全部享受低保。
低保中的不和谐音符
最低生活保障作为第三条保障线,也是最后一条保障底线,为解决城市和农村的困难群众生活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可是一引起基层村组干部和群众把低保当了“唐僧肉”、“万用伞”,不管是谁都想来吃,都想用来避风挡雨。旬阳县有关部门积极创新工作举措,采取“三核准”即核准人员结构、收入来源、致贫原因,“把五关”即申请关、审核关、签字关、落实关、监督关;推行“三公开”即公开申请对象、公开审核程序、公开审批结果。在此基础上不断探索低保工作的规范运行机制,一方面做到了应保尽保,一方面又杜绝了低保中的各种不正之风。
但是仍然有极少部分人端着金碗要求享受低保,令低保工作人员苦不堪言。该县主管低保工作的副局长秦世友说:“为做好这件事情,我把人都得罪完了,有乡长、村长,当然更多的是那些不理解的群众。”
记者在采访中不时听到有人对民政干部说:“低保的钱也不叫你给,你为啥不给我批……你把自己当成谁了,管个低保审批,我的事情就办不成……把我送的礼品退回来,是嫌少了?低保办成也就那么点钱,送多不是亏本了。”
资金也成为民政部门的一件头疼事。旬阳从1998年8月实施最低生活保障制度以来,到目前,全县28个乡镇中,已有26个乡镇、6大系统都建立和实施了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制度,28个乡镇全部建立和实施了农村居民最低生活保障。截至2005年底,全县城市居民享受最低生活保障的是2295户5802人,农村居民享受最低生活保障的是1814户4272人。其保障水平和保障资金在安康市都排在前位,今年该县财政安排的低保资金116万元,争取市上1:1的配套资金116万元,在安康也是走在第一位的。
但是,城市低保资金是财政全额负担,农村低保资金筹集办法仍是按县、乡镇、村三级分别依4:4:2的比例负担。而乡镇和村两级在税改后已经没有条件和能力落实分担的资金。只有县级财政按40%比例资金预算,并分半年两次全部拨付发放到位。因此要从根本上解决低保户问题,尤其是农村低保户中那些需要长期保障的对象,各级财政还需对此进一步加大资金给付力度。旬阳是这样,其他地方也差别不大。
不管怎样,低保户的生活毕竟有党的关注和社会的关爱,阳光一样是灿烂的。旬阳民政部门对因各种原因致贫的低保户,采取的积极措施已说明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