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日子
2006-05-30[乌克兰]德米特里·普拉图拉著于正荣
[乌克兰]德米特里·普拉图拉 著 于正荣 译
德米特里·普里图拉1939年生于乌克兰的哈尔科夫市。职业为医生,同时也是散文家,曾出版过多本著作,现系苏维埃作家协会会员,居住在俄罗斯的罗蒙诺索夫市。
如果能在一天里同时遇到两件叫人高兴的事儿,那还不算幸福的日子吗?
对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来说,第一件喜事是:女儿瓦利娅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大学。应该说成为一名儿科医生一直是瓦利娅多年来的梦想。这一天终于有机会可以实现这个梦想了。特别是,她没有通过打点就考上了一个公费的专业。她立刻打电话给母亲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因为妈妈最担心了;第二件喜事是: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收到了小外孙女从美国的来信。当然这封信是她的养父母写的,因为三岁的孩子还不会写字呢。一个两三岁的小孩即使先后生活在两个语言不同的国家里,她也不会因此变得聪明两倍。所以,她这个三岁的孩子还没学会用任何一种文字来写信。
当然了,首先要讲的不应该是小外孙女,而应该是她的两个女儿。没有女儿,哪里来的外孙女呢?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有两个女儿:娜塔莎和瓦利娅。在娜塔莎只有八岁,瓦利娅只有四岁时,亲生父亲就抛弃了她们,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了。他们很快有了一对双胞胎女儿。显然,他的做法在别人看来是难以理解的,因为他是一个准尉。作为一名军人,应该有责任心,况且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抛妻弃子就意味着又一轮动荡年代的开始,而且这种动荡日子又不可能一天、两天就结束。凡是有类似经历的人都会明白这个道理的。女儿还是要抚养的,而他却另寻新欢,爱上了别的女人。“我要走了,住房、积攒下来的家产,如:新电视机,其他家用电器,家具,我没有资格要了。我‘净身出户,只带走衣服、剃须刀和牙刷。”就这样,他永远地离开了这个家。
现在来谈一谈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吧。她是一个厉害的女人,甚至有点冷酷:她不是外表冷酷,平时上班也穿着讲究、得体;只是她对丈夫过于严厉,有点不讲道理,甚至有些粗暴:你不能因为任何什么事儿去喝酒应酬,也不能去看什么足球比赛。你这样做会对孩子教育产生负面影响。
而他是一个准尉呀,在单位每天接触的人,不是士兵,就是首长。在家里,妻子还向他发号施令。或许这是他离开妻子的一个原因,也或许不是,这很难说。现在的妻子就不同了,她是一个现役的年轻女兵,视他为长官。
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不仅严厉,而且高傲。自从丈夫和她离婚以后,她就不允许女儿们和亲生父亲见面了:“这种卑鄙小人,我们不需要他,不管怎样,我都会把你们带大的。”不过她没挺多久,秋天就来了。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是学校里的总会计师,学校虽大,但给她的钱很少。女儿们需要买过冬的靴子,而且一次要买两双。她不得不放下自尊向丈夫索要女儿们的抚养费。她总是定期地从邮局领到这部分抚养费,只是他们两人从不单独接触。物价不稳,这点儿抚养费就越来越显得微不足道了。她的前夫需要抚养前窝的两个女儿,还要抚养后窝的两个女儿。没过几年,他退休了,只能从退休金里拿出一部分钱作为娜塔莎和瓦利娅的抚养费。也许,他可以再找个地方打打工,比方说,做个保安什么的,因为他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如果那样的话,他可以让人捎钱给她,用不着上抚养费税了。
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和女儿们还是勉强维持生计。除了学校那份工作,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还在一家个体小商店做兼职。那里不需要她每天上班,只是需要她整理整理文件,做一个报表什么的。只要文件书写正确,合乎法律程序,对老板有利就可以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转眼间,娜塔莎已经十六岁了,而瓦利娅也十二岁了。当时,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刚过四十,大概四十二岁吧。“不行,我还得为孩子们活着,能动弹一天就干一天吧。现在哪个人不是这样奔波忙碌呢?所以根本没时间重新考虑个人问题,再说,我也没有那种欲望和要求了。”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如是说。
娜塔莎十六岁,瓦利娅十二岁,于是小外孙女的故事就开始了。
明年,娜塔莎就要中学毕业上大学了(她想成为一位经济师。这个职业现在正时兴)。这时一个美丽的故事开始了。
娜塔莎有个最要好的女友(比她大一岁)。女友的未婚夫从车臣回来了。她忠实地等了他整整两年。现在他总算安然无恙地回来了,立了功,还获得了勋章。他说:“我们三个战友商量好,如果我们能活到复员的话,那么在找到工作之前,先到住在海边的一个战友家住些日子。他自己有一处房子。我们将在海边待一个月,喝啤酒,晒太阳,不用担心子弹会再次打来。我带你一起去,就当度蜜月吧,顺便把娜塔莎也带去。我的战友那儿也没什么外人,我们仨一起去,他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同意了女儿的请求:虽然女儿下学年要非常忙,功课也很多,既有毕业考试,又有升学考试,可是女儿还从来没去过南方呢,这次又是和她最要好的女友及未婚夫一起结伴同行。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呢?
但是作家长的又没有太多的余钱让孩子们去玩。孩子们都非常懂事,她们在外面摆了个小地摊卖鱼。姑娘们卖,小伙子充当搬运工和“护花使者”。他们很快凑足了去南方的旅费,洗掉身上的鱼腥味儿,就出发去了黑海。
当时正值八月。既然是八月,那么我们就不难想像,那里的天气是炎热的,夜是漆黑的,海是蓝蓝的,水是暖暖的。正像孩子们所期望的那样,三个小伙子(房主,娜塔莎女友的未婚夫,一个不知是来自奔萨还是来自比尔姆的小伙子)躺在沙滩上喝着啤酒,吃着自家果园里的水果。娜塔莎很自然地就和第三个小伙子在一起了。那个小伙子也是个战争英雄,还获得了勋章,在他的手上和胸上还留有疤痕。“你想像一下,”娜塔莎动情地对女友说,“如果子弹再向左偏三厘米的话,他就没命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就不会在这里相识了。甚至我无法想像,假如我的生命里没有他,我怎么能一个人苟活在这个世上?我将会失去活下去的勇气!”在娜塔莎的眼里,那个小伙子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来,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假期。
分手的时刻到了,因为娜塔莎和她的女友9月1日开学,娜塔莎要回到她的中学,她的女友要回到她的技校了。娜塔莎的“意中人”对娜塔莎说:“我没什么钱,几乎一贫如洗,居无定所,甚至没有固定的地址。一旦我有了固定地址,就马上给你写信。” 从此这个小伙子便杳无音信了。
娜塔莎就像中了子弹一样,爱情的魔力使她不能自拔。对那个小伙子来说,这一个月的光阴或许只是作为由于战争造成的恐惧和曾为之流血的“理所当然”的奖励或补偿吧。当然,也许无可厚非,这只不过是曾经发生在南方的一个普通的小故事罢了!可是,要是仔细想一想,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形影不离地在一起待了一个月,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呢?就可想而知了。
社会上不是普遍存在这么一种怪现象吗?人们常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经验,他们的模仿力极强。当他们看到一些男女之间搂楼抱抱的场面时,就会情不自禁地去学、去模仿。”可是娜塔莎没敢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的女友和她的妈妈,她已经怀孕了。也许她一直在期盼着男朋友的来信,到时候她会告诉他所发生的一切,或许那个男孩会想出什么法子来。当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开始发觉自己要做姥姥的时候,娜塔莎才向她承认了一切。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非常惊讶地问:
“为什么你不早说呢?”
“我……害怕!” 娜塔莎说。
“你怕什么呢?你怕我让你打掉这个孩子吗?”
“不,是怕你生气。”
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快要中学毕业的小姑娘暗地思忖着,一切事情都会平安过去,就像长在脸上的小疙瘩一样早晚会退去的,而妈妈呢?一无所知,也就谈不上生气了。这都是因为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太严厉了。
她意识到对女儿喊叫打骂都无济于事,时间在一天一天地过去,女儿做人流也不可能了。
一切全都完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是这多么令人费解呀:一方面小孩要出世,他将来做什么?等待他的将是一个怎样的未来?既然娜塔莎已经决定留下这个孩子,那就只能这样了。另一方面,又存在着一个非常现实性的问题:怎么生存下去呢?生活可不只是喘喘气那么简单的事儿,生活的经济来源又是什么呢?本来手头就不宽裕。
“没什么大不了的,娜塔莎,怎么都能活下去。”除了说这些话,做母亲的又能说什么呢?难道能说“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放荡,还怀上别人的孩子,怎么会干出这种丑事……”这样的话吗?
说这种话为时已晚,再说,这种话对怀有身孕的准妈妈和胎儿都没什么好处。头半学年娜塔莎不得不离开原来的学校,转到夜校学习,因为她去日间学校是不合乎教育规则的,再说也会因此引起流言蜚语,甚至会被当作反面教材。
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说:“娜塔莎,妈妈是这样打算的:孩子满一周岁前,你在家照顾他。小孩满周岁后,我们就送他去托儿所,你继续学习,我再找一份别的工作。”
这是一个可以被忘掉的计划,因为计划几乎没有被实施。娜塔莎还没来得及通过毕业考试,一切计划就破产了……
小外孙女平安地出生了,可她的妈妈却没能从产房里出来。
丧女之痛使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肝胆俱裂。她仿佛感到自己不是生活在这个世纪,而是生活在某个遥远的年代,甚至可能是在公元十二世纪。
后来,医生们向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解释,娜塔莎腹中的胎儿位置不正,胎儿的情况十分危险。她不能顺利生下来,要么必须做剖腹手术或许能保住孩子,要么就得拿妈妈的生命做赌注。“不,你们不能拿胎儿作赌注,这是婴儿母亲娜塔莎的选择,不是我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的意思。”
一切都结束了,娜塔莎没有出产房。小孩子生下来才两天就成了孤儿。应该说什么呢?什么也不能说。只有默默承受这一切。
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叫娜斯佳。她在产房待了一段时间,后来被送到婴儿室,没有地方可去。
经历了失去女儿的打击,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整个人都垮了。首先肾脏不好,后来血压也变得忽高忽低,有时血压高得连医生都瞠目结舌:
“你的血压已经超过了仪器所能测量的范围,这是不可能的。”
“医生,这种情况在你看来不可能,可是它确实存在。我常常头疼,眩晕。” 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说,“每次迷糊过去,又清醒过来,我就觉得这种情况太让人高兴了,以至于我会惊呼‘噢!生活仍然是美好的!我还活着!”
“治一治,吃点降压药吧,不然的话,会导致脑出血,那你就有生命危险了。”
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听从医生的话,但她吃的都是一些非常便宜的药,因为她的收入并不多,当然这是可以理解的。
总之,如果有人真的相信医生所说的话,知道有一天自己会脑出血,那他可能就会听从医生的意见了。
结果,那一天真的来了。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的身体开始感到麻木,只是她麻木的症状比较轻,右手和右腿不太听使唤,说话有些结结巴巴的。她住了一个月院,基本上痊愈了。最重要的是,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又可以写字了,只是说话还有些结结巴巴的,但是她让自己慢慢地说,尽量分清每一个词。渐渐地,她说的话也清晰了,甚至比电视台播音员的吐词都清楚了。
医生当着她的面儿合上病历说:“我无权给你开继续工作的证明,你应该申请伤残退休。”
“退休?说得轻巧。退休了,女儿和小外孙女怎么生活呢?那我只好拿自己的健康做赌注了。” 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心里暗暗地想着。
半年以后,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的身体旧病复发了。她只好又住进了医院……但是这次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没能完全康复,她走路看起来有点跛。这次她不能再冒险工作,只好退休了。她流了很多伤心的泪水,但再多的泪水也不能换回学校里的那份工资了。没有必要再和别人∴隆拔腋萌绾紊活下去”这个问题,这对于一个有生活阅历的人来说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最让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不安的是:下一步该怎么做呢?她已经受住了两次打击,第三次打击的危险性已经非常明显了,血压一直居高不下,她极有可能经受不住第三次的打击。虽然常常听到有人抱怨生活,但生活依然是美好的。可她极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不得不告别这美好的生活。当然,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不会轻言放弃生命,相反她始终坚信奇迹会发生:突然有一天,她的血压正常了,再也不会升高了。当然,这一天会到来的。但是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不得不考虑到更加严重的情况。万一过几年她真的离开人世了,女儿和小外孙女怎么办呢?没有她,女儿和外孙女将如何生活呢?女儿有住的地方,这是最大的优势了,也许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不在了,女儿瓦利娅也会大学毕业,当一名售货员或者考一个会计进修班什么的,也能凑合着过日子,而小外孙女娜斯佳怎么办呢?她还住在保育院里。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只是在周六、周日接她回家。
恐惧、不安无时无刻不在困扰着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下一步自己该怎么办呢?瓦利娅安慰妈妈说:
“别担心,妈妈,我来养活娜斯佳。”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瓦利娅,开什么玩笑。妈妈不在了,你们怎么办呢?不,没有妈妈可不行。”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说,“如果妈妈不在了,那你的处境就可想而知了,生活照旧,一年四季都得不停地奔波忙碌,起早贪黑,不分酷暑严寒。更糟糕的是,如果妈妈真的不在了,娜斯佳怎么办呢?是让什么人收养她,还是把她送到孤儿院?”
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没有任何亲人,除了她的前夫。可是他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抛弃,更何况他的外孙女呢?应该立刻放弃求前夫帮忙的想法。
噢!有一次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最好的朋友建议说:“我有一个熟人,但你不要把他想像得特别好,他正好是做这种‘买卖的。他将帮你找一个条件非常好的美国家庭,并替你把一切手续办妥。而你呢?除了同意,也不需要做什么。众所周知,美国人有钱,他们可能给你一笔钱,数目相当可观,我们做梦都想不到的。你用这些钱自己生活,瓦利娅也可以顺利完成学业。 当然你一定不会同意我的建议,你也许会说‘我曾经读过报纸,我们这儿的一些强盗把孩子卖到国外并卖掉他们的器官。你别认为这儿不可能。但我指的是另外一种情况:一切都通过法律的程序,况且我这么想,这些美国人一定会亲自来这儿的。你有足够的时间证明他们不是吸血鬼。”
长话短说吧,这对美国夫妇真的来了,在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那儿住了一个星期。这对夫妇不到四十岁,非常善良,但上帝却没赐给他们一个孩子。他们懂俄语,在一所大学里教俄罗斯文学。他们非常喜欢娜斯佳这个孩子,并通过最合法的手续把她带到美国去了。
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得到一笔数目相当可观的钱,但她只把这些钱用在刀刃上:买药了,给瓦利娅买衣服了,主要用来让瓦利娅完成学业。
当然,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把小外孙女给“卖”了,她只是说把娜斯佳送到一个亲姐姐那儿住个一年半载的,除了她最好的女朋友和少数几个人外,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人们指责她是对的,毕竟她“卖”了自己的小外孙女。但这都是为了生活呀!有些人也能理解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这不是她的错,还不都是由于她生活窘迫嘛。
这对美国夫妇的确是好人,信写得工工整整,还寄来了照片。信中写道:他们特别喜欢娜斯佳,并感谢好心人的帮助,他们的生活才如此幸福!
这一天,幸福的日子终于来了,这是特别值得庆祝的一天:瓦利娅考上了大学,娜塔莎的养父母还从美国写来了信。
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和瓦利娅一遍一遍地读着信:(养父母)我们一切都很好。我们努力让娜斯佳不忘记母语,但是她几乎什么也不懂,况且她周围的人都说英语……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和瓦利娅长时间欣赏着照片。一张照片上,娜斯佳正和她的养父母在一起;另一张照片上,她一个人在海边,抱着玩具熊,熊比她还大,小女孩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令人惊喜的是,这对美国夫妇还邀请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明年夏天到美国做客。这就意味着这对美国夫妇不想让娜斯佳忘记从前的故乡和亲人,而且路费也由他们来负担。
这是一个幸福的日子,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一遍又一遍地想着,她觉得自己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对的。
晚饭以后,瓦利娅出去散步了。拉丽莎·格里戈里耶夫娜幸福地微笑着,接着她看了看瓦利娅的房间,又看了看厨房、卫生间,当她确信只有她一个人在家里时,就把门上了两道锁,脸上依旧洋溢着笑容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却一头栽倒在床上,大哭起来,确切地说是号啕大哭。听到哭声的人还以为她要告别尘世,正在诅咒生活和命运呢。她哭了好长时间,后来突然停止了哭泣,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口。她感到脑子一下子就清醒了,眩晕也没有了。
窗外,两只卷毛狗正在互相追逐嬉闹,小孩子们正在踢球,金色的阳光洒满绿色的草坪,又映到对面楼群的窗户上,显得光彩夺目。天蔚蓝蔚蓝的,就像南方的天空一样。原来,生活是这么美好啊……
(于正荣:辽宁大学公共外语部,邮政编码1100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