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少年身世之谜
2006-05-14桐生操
桐生操
□吴再丰/编译
身揣两封怪信的野孩子
1828年5月26日傍晚,拜恩公国纽伦堡市的大街上,鞋匠贝克和巴克曼悠闲地站着聊天。这时一个神秘的少年踉跄地从眼前路过,其杂乱的头发与满是尘土的服装让二人觉得可疑,遂凑上前打听从哪来的,对方没有回答。稍顷,少年又折回,从口袋里取出一个皱皱巴巴的信封。台头是“纽伦堡第6骑兵队第4小队冯·威斯尼希大尉阁下。”
由于去骑兵队营房与巴克曼回家正好是顺路,于是他把孩子带到那里。可大尉不在营地,马厩守护给少年拿来面包、肉和水。少年大口吃着面包,对肉却像是从未见过似的,仍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最后一口气把水饮完,倒头躺在马厩的麦秸上,不大工夫就进入了梦乡。
不久威斯尼希大尉回来,打开少年送来的信封,其中共有两封信。第一封信上是这样写的:
“我是卑微的日短工,自1812年领养以来,这个孩子像我的儿子那样抚养,想把这个孩子培养成像他父亲那样的骑兵,所以打发到您那里。如果不能收养,则孩子死活悉听尊便。”
且不说信上的文句生硬,还净是错别字。第二封信好像是女佣人致这个日短工的信,越发的文理不通,大意是:
“这个孩子名叫查斯帕,认为应继承其父亲的骑兵。如果到了16岁,好歹请把他带到纽伦堡去。他生于1812年4月30日。我是穷困的女子,无法抚养这个孩子,其父亲已死去。”
看完信后的威斯尼希大尉一头雾水,为了弄清真相,立即去马厩把熟睡的孩子叫醒,进行盘问。但是回答仅是“我想当骑兵”,“不知道”,“骑马”这不得要领的三句话。气得发昏的大尉赶紧将少年交给警察处理。
即使警察盘问,少年也照例只有这三句话。接着一名警官把纸和笔给他,只见他用手笨拙地写出“查斯帕·豪瑟尔”。警方感觉那好像是名字。当问到他住在哪里时,仍然是一口咬定“不知道”。无奈,警方只好把他暂时关押在改作监狱的瞭望塔内。
学说话渐渐唤起童年记忆
他确实是一个奇怪的少年:从外貌看虽有16岁左右,但走路却像刚学走路的幼儿那样东倒西歪。后背挺直地坐着照样能睡。另外,其认知状态仿佛是3岁幼儿。例如用手指去抓蜡烛的火苗,结果被灼伤噢噢地叫;再如看到映在镜子里的自己的模样觉得不可思议,特地绕到镜子的背后去查看。不过,他却具备另一种特异的能力,如不管待在哪里马上能够辨别出南北方向;具有非凡的警惕性,一旦有人从后面靠近,马上有感觉,身上起鸡皮疙瘩;在百步外就能区分出烟草气味,在漆黑中能清楚地区分物体等等。
从那两封信来看,疑问之处也很多。虽说两封信相隔10多年,但纸的质量、墨水和笔迹全相同,仅文体有改变,显然是同一个人写的。如果那样的话,信上所说的少年经历的真实性也就值得怀疑。看来只有让查斯帕学会一句一句地说话,才有可能获知他的事。人们的努力没有白费,从他断断续续说话的内容来看,少年之前被囚禁在一个称为“洞穴”的、不见阳光的狭窄房间里,过着用便盆大小便、睡在麦秸中的生活。除了每天有一个男子送来面包和水外,没见过别人,只有两头白木马用来消磨时间。一天夜里,他突然被男子带到外面,教他走路和写自己的名字。一段日子后他就被带到纽伦堡,男子撇下他一人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中。
发现野孩子的新闻犹如一石击水,在这个宁静的小镇掀起巨大的波动。为了解开其神秘的身世,镇政府对提供情报的人给予巨额酬金。
拘禁查斯帕的塔从早到晚挤满了参观的游客,并不断地提问,最终查斯帕不堪承受,患上了神经衰弱。考虑到他未来的成长,市政府决定把他寄放在纽伦堡知名人士杜马教师的家里。
梦中的城与城徽揭开出生之秘密
在杜马家的温暖庇护下,少年健康地成长,每月长高6厘米,并能与普通人一样什么都吃。在学习上,读书或计算自不用说,几个月后还能弹简单的钢琴曲和驾驭马。
查斯帕惊人的学习能力引起了人们的惊奇,一时间众说纷纭:或许他幼年时曾学过骑马或语言学?从他具有高雅气质的脸来看,不会是高贵门第的私生子吧?
仿佛是证明这个传说似的,从那年的夏天起,查斯帕的梦中不断出现一个城堡,他在一个女人的带领下在城堡里漫步。女人把他带到一个布置豪华家具的房间,由那里下台阶来到墙上挂着一排肖像的长廊,长廊外的院子里有喷泉。在放置奢侈家具的客厅墙上安着金属框的大穿衣镜,顶棚上垂下枝状灯架;中世纪样式衣柜的抽屉上配有狮子头的把手,碗柜里银制的餐具闪闪发光。
显然,这是有身份的贵族的城堡。梦中,查斯帕睡在床上,感觉就像躺在自己的家里。一个戴着插有羽毛的帽子的女人进入房间,后面跟着头戴黑帽、身穿大礼服的男子。女子到床前用白手绢向查斯帕做挥别的动作。
醒后的查斯帕想起在梦中曾见到城门上有像是什么标记的东西。杜马看他借助记忆画的草图,觉得像是哪个家族的徽章。徽章呈盾形,中央是双剑交叉,上面是带铁十字的皇冠,右下方是用后肢站立的不知什么动物……。这个徽章与查斯帕的出生有什么关系呢?
查斯帕被刺杀事件
1829年秋,人们在地下室发现查斯帕躺在地上,头上流着血。据说是冷不防被黑布蒙面的男子用利器刺伤。倒在地上的瞬间,听到男子在他耳边小声说:“有人想让你闭嘴。”
人们对事件的反应不一:有的说监禁查斯帕的男子害怕秘密泄漏出去想杀了他,也有的说查斯帕自己为了取得人缘精心设计了骗局。
事后为确保查斯帕的安全,他在一些保护人中间辗转。1831年秋寄放在安斯巴赫的中学老师迈耶家里,平安地度过了两年。
1833年12月14日,一早就下起雪。下午3点左右门铃声响起,迈耶夫人开门一看,查斯帕倒在台阶上,气喘吁吁地说:“在公园遭到男子行刺……”接着昏迷,左胸受到利器的深刺。
不久警察赶到。流着黏汗非常痛苦的查斯帕受到警察盘问。他说受到身披青斗篷男子的邀请到附近的霍夫加登公园。男的在那里一边装做掏钱包给他的样子,一边从衣袋里掏出匕首突然向他刺来。
警察马上到公园进行搜查,确实发现他所说的钱包,里面放着一张便条,上面写着:
“豪瑟尔,我是谁,从哪里来,你应该很清楚。但是为了节省时间,我替你说吧。我来自拜恩公国的边境……我的名字叫M.L.O。”
3天后的17日中午,查斯帕的病情骤然恶化。晚上10点,查斯帕最终结束了充满谜的、年仅21岁的短暂生命。至此,人们才相信发生的事件绝不是骗局。
但是事件并未到此结束。他死后不久,纽伦堡市市长和看病的医生也相继原因不明地死亡。
围绕大公爵位的争夺
人们相信,查斯帕的过去一定隐藏着涉及国家名声的丑闻。许多人主张他是贵族的私生子。从当时与拜恩公国相邻的巴登公国的情况来看,这个可能性很大。
巴登公国的大公卡尔·弗利德里有3个王子,王后卡罗琳娜于1783年去世,4年后大公与17岁的少女路易莎再婚。传说路易莎是个荡妇,她生下的4个孩子是她与前王后生下的第三王子路德维希乱伦生下的。
如果路易莎想让自己的亲生子继承大公王位,那么前王后的3个孩子必将成为障碍。从19世纪起大公家频繁发生的原因不明之死似乎证明了这一点。
1801年,第一王子在旅途中因事故致死,第一王子之子卡尔成为王位继承者,1811年老大公去世,卡尔即位成大公。
次年这个新大公生下第一王子,王子生后第17天就原因不明地在床上死去。1816年生的第二王子也于次年去世。卡尔大公本人也于1818年32岁时去世。
再说老大公的第二王子于1817年去世。由于这个王子无子,大公位自动地落到第三王子路德维希身上。但他也是短命,于1830年暴卒。接着路易莎的长子利奥波德继承大公位。
值得注意的是1812年生后第17天死去的卡尔大公的第一王子。查斯帕出生也在这一年。如果查斯帕果真是这个第一王子,则路易莎企图篡夺大公位的推理成立。
顶替尸体的夺怪验尸报告
可是,如何在许多贵族及医生的面前用其他婴儿尸体顶替王子?有这个可能性吗?对此,长年从事查斯帕研究的克雷博士引出让人信服的解答。
根据婴儿的祖母阿玛丽夫人给女儿拜伦王后的信可知,婴儿到10月15日夜10点还是健康的,其后肚子马上鼓起来,脑袋引起痉挛。御医让婴儿服药,次日早上大致痊愈。但是下午两点又进入危险状态,4点阿玛丽夫人接到婴儿好像要憋死的消息急忙赶去。去世是在晚上8点左右,据说死相很惨。
10月傍晚的4点,这个地方的天色开始发暗,再加上婴儿因疼痛和痉挛、抽泣。这时婴儿的脸即使稍有一点改变,惊慌失措的人们在蜡烛的微光下没有注意到也在情理之中。
待最清楚婴儿脸的母亲斯丹弗尼和奶娘约瑟菲二人赶到病房探视,王子已刚刚死去。且不管怎么请求,也不让她们看孩子的遗容。
63年后的1875年公开的验尸记录称,婴儿的死因是难产对头部施加的压力所致。这份验尸报告只有几句话,简单得让人生疑。再者,奶娘约瑟菲称婴儿的肩胛骨上有明显的胎痣,验尸报告却对此无任何提及。而1830年对查斯帕体检的普洛伊博士发表的报告指出,查斯帕肩胛骨的右面有直径1/5英寸大小的胎痣。无法想像巴登公国的法医们会看漏这一点,显然,法医解剖的“王子”是别人的尸体。那么顶替的婴儿是谁,又是谁提供的婴儿呢?
可疑发迹的纺织工
克雷博士彻底调查1812年前后卡尔斯鲁厄一带生后不久死亡婴儿的洗礼名册,发现了这样一件事:
距巴登大公家第一王子出生的3天前,首都卡尔斯鲁厄的布洛赫曼家出生一个男孩。婴儿名叫约翰·雅各布·埃伦斯特,父亲是个叫克利斯多夫的纺织工人。此前有4个孩子,但4人都因病弱夭折。约翰·埃伦斯特于洗礼日10月4日在洗礼名册上登记。但没登记他死亡的年月,而这时距他出生已近120年了。
克雷博士还发现孩子的父亲克利斯多夫恰好在路易莎经营的纺织厂当工人。并且,他在第一王子死后6年,突然从工人发迹到宫廷侍从,住地也由原先的贫民窟搬到皇宫附近的高级公馆。
博士推断,按路易莎的命令把自己的婴儿(多半与前4个孩子一样,因病弱而难以长命)拿出来冒名顶替,并拐走第一王子的是这个克利斯多夫·布洛赫曼。之后,查斯帕被转移到巴塞尔以东15公里处劳芬堡的博伊根城。据博士的调查,以前查斯帕梦见的城徽与博伊根城主赖纳赫男爵家的家徽一模一样。
1819年路德维希继承大公位后,查斯帕可能又被转移到纽伦堡东南40公里处的皮尔萨赫城堡。
城堡地牢深处的洞窟
实际上,皮尔萨赫城堡中好像有个洞窟。查斯帕关于“洞窟”的记忆如下:
●洞窟的大小是6英尺×4英尺×5英尺。
●洞窟中紧挨着顶棚有6英寸见方的天窗。
●在洞窟内大小便时,使用便盆。
●每天早上睡醒后,查斯帕喝水和吃面包,余下的时光玩一两匹小木马。
●两匹木马是白色的,高8英寸。木头上安着尾巴,用布、革做的。
当时的希凯尔宪兵中尉以这些证言为基础寻找洞窟,查访了布兰肯·普法尔茨地方的所有城堡或寺院,均无发现。
100多年后,克雷博士把足迹延伸到距诺伊马克特不到6公里的皮尔萨赫城堡,终于发现了洞窟。皮尔萨赫城是拜恩大公的近卫军官格里森贝克男爵所有,他死后,女儿马丽娅将此城转让给埃格洛什坦男爵。
埃格洛什坦男爵在1907年左右为在城堡里设置暖气设备,让工人砸开墙壁,结果在二层与一层之间发现小房间。可是,他为什么惊慌地又让工人封上墙壁,没到5年又将城堡卖给夏尔福检察官?他在那里发现了什么?而且卖出不到两年,男爵夫妇俩就原因不明地暴卒。
1924年新的城主、德国女作家让工人再次刨开这个墙壁。掀起二层楼地板的弹簧门,下台阶,走进小房间。这个房间长宽是5米×3米,到顶棚的高度是1.7米左右,从墙的小堞上射入一缕光线,称之洞穴并不为过。
1929年克雷博士进入这个小屋,据老向导说,当年这里有麻袋片做的被褥、盘子和挂在墙上的衣服,已损坏的椅子等散乱在屋里。还有两个高30厘米左右的白色木马。按查斯帕记忆的洞穴是6英尺×4英尺×5英尺,比皮尔萨赫的那个小,但是结构是一模一样。高8~9英寸的两匹白色木马也相同。
多半,查斯帕在这个地牢被施以催眠术,饮用掺入鸦片的水,以麻痹他对时间或场所的感觉,至记忆完全消失后被带到纽伦堡。
阴谋者认为,把不会说一句完整话、步履蹒跚的少年放出去,肯定会被当做神经病处理投入精神病院。但是事与愿违,查斯帕的事迹登报后引起了社会的注意。最终,阴谋者害怕真相暴露而狠心地把他杀害了。
迄今为止,这一切不过是假设而已,但是留下的痕迹又不得不使人相信那是真实的。查斯帕死后,在德国有关他的书籍多达上百种,而以上的分析、推测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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