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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季节有点冷

2006-04-29苏子拉

心理与健康 2006年1期
关键词:小羽朴树妮妮

苏子拉

(一)

我是个低调而叛逆的孩子。不爱说话,很少笑,喜欢一些自然而温情的东西。妈妈曾对我说,你不要总是那么单纯,应该多些心眼,不然以后被别人骗了还蒙在鼓里。她说这话的时候正拖着大大的旅行箱准备往门外走,我就躺在沙发上一边吃橘子一边想,这大概是她在感情失败后得出的宝贵经验吧。然后我闭上眼睛睡着了。

对于她和爸爸离婚这件事我没有什么感觉,我的心早就在他们的吵闹声中变得麻木了,不像妮妮,一哭二闹三上吊硬是把她爸妈给镇住了。既然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没了,再耗在一起也不过是彼此折磨而已。当我说出这个看法的时候,妮妮一直冷眼看我,紧皱着眉头说,你真是冷血动物。

现在很好啊,我心安理得地花着父母寄给我的钱,买整箱整箱的方便面,漂亮的衣服,新款的赛车还有CD,剩余的钱我都存了起来。在我看来,日子过得很舒适。当妈妈又一次打电话让我搬过去和她一起住时,我一口拒绝了她的好意。至于爸爸,他去了深圳,过得挺好,我不指望他能回来看我,也不想打扰他幸福的生活!

(二)

这个季节的尾末,阳光依然那么刺眼,我快步走进音像店,打算买一张CD。好不容易挑了一张不错的,正当我要拿起它时却被另一个人捷足先登了,缩回停在半空中的手,我在心里暗自骂了一句。

“是你?”对方有点诧异,继而微笑。

“我不认识你,我想。”我微微皱眉。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过头对我说:“听朴树的歌的人都是比较寂寞的。”那一刻我心里空虚了一下,莫名的……

“你叫羽对吧?我是寒,隔壁班的。”他笑得清澈,说道:“做个朋友?”“好。”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不知为什么。

除了我和妮妮,女生们都是一模一样的,真的一模一样,她们上课看言情小说传纸条,下课就聚在一起讨论时装讨论明星讨论肥皂剧,走路的时候用猫步,连笑起来也扮淑女状。

格格不入的我和妮妮自然在她们眼中成了异端,妮妮常常咬牙切齿地说:“真受不了那群花痴。”而我的态度就是置之不理,置若罔闻。懒得和她们浪费表情。

体育课,我逃掉了,我悄悄爬到教学楼顶上看天空,只有这里才是我的天堂。

“看上去你很落寞的样子!”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传来。

当我回过头的时候就看见了寒,他穿着耐克的上衣和会反光的滑板裤,斜靠在墙边,一脸的坏笑。

“你逃课就是为了看天空?”他慢慢地走了过来。

“嗯。”我不想也不喜欢说太多的话。

他爬在阳台上偏着头注视了我一会儿,缓缓地说:“你是个奇怪的女孩子。”“是吗?”我无所谓地耸耸肩:“你说我是个疯子也可以。”“孤独的灵魂是最可怕的。”寒很突然地说了一句,看我的目光很深邃。

一种空虚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和上次不同的是还有一点痛。

(三)

数学测试,一张密密麻麻的卷子摆在面前,我根本不打算做。睡觉吧,我想。恍恍惚惚好像有人推了我一下,接着我又掉进了深渊,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抓不住,喊也喊不出声,只有无望的恐惧感充满心底,猛一下我惊醒了,满头的汗。

“梁小羽,你干什么呢?”身边,数学老师正狠狠地瞪着我。

“没什么。”我平静地低下头。

“你卷子怎么是空白的?”“不会做。”“好啊梁小羽,你,你给我出去!”他的脸气得发白,声音大得能掀翻整个教室。

我不想再说什么。抓起书包就往外走,经过门口的时候,妮妮给了我一个很不好看的表情。我冲她从容地笑了笑。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心里对她说。

一个人在街上逛了将近两个小时,忽然觉得寂寞,尽管我不想承认。

停下来,打开书包,有三袋薯片,于是我在花坛边坐下来不停地吃。

(四)

自从那天在楼顶上与寒遇见之后,他就隔三差五地来找我,我发现我的生活全被打乱了。

原来他是校草级的人物,妮妮说大概全校就你一个人不知道寒是谁。我们这两个极端的人走在一起所引起的轰动自然不用多说。

懒得理这些,只是和寒在一起,伤疤被一点点地揭开,有点疼。

星期天的下午,我约了寒在冷饮厅见面。

细长的玻璃杯里五颜六色,很漂亮。是我一口也没喝。“绝交吧。”为了省时间我只想说三个字。

“你是怕流言?”他扬了扬眉,似笑非笑的样子。

我点头,他的眼神一下了黯淡了下来。

沉默了好久,寒才开了口:你是怕我看穿你的脆弱所以才伪装自己。他吸了一口冷饮,然后抬起头一脸平静地问:“小羽,我说得对吗?”“对极了。”我拍拍桌子然后冲他笑,“那么你呢?你不认为你很残忍吗?”他握住杯子的手微微颤了一下,“我只是让你快乐一些而已,没别的意思。”我一下子笑不出来了,盯着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一不一需一要!”而我的心又开始尖锐地疼起来。我伤了他,其实他并没有错,只是我冷心冷肺而已。

(五)

手里的《百年孤独》才看了半页,客厅里突然变得一片漆黑,停电了吗?不对,对面大楼里怎么有光?准是保险丝断了。等会泡面怎么办?偏偏家里又没蜡烛,我放下书包拿起桌上的钥匙出了门。

在公用电话厅里我打了个电话给妮妮,告诉她今晚去她家,顺便混顿饭吃。“好啊好啊你快过来。”电话线另一端妮妮十分兴奋。

十分钟就到了她家,妮妮的父母都很温和并且有气质,不愧是画家和钢琴家。

饱餐一顿之后,妮妮带我进了她的房间。“小羽,你随便看看,我练完钢琴再陪你。”妮妮微笑着对我说。

这个晚上我们一直在聊天。妮妮说:小羽,你知道吗?我很孤独,别看表面土我很幸福,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我整天跟爸爸练钢琴,和跟妈妈学画画,但我真的对这些一点也不感兴趣,除了你,我的朋友就是床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毛绒玩具了。我说:妮妮,我了解。

但我也无法安慰她,因为我和她一样。

可是,我没有想到三天之后,妮妮走了,毫无征兆,直到她没有来上学的第二天,我才从桌斗里发现她留给我的一封信:小羽: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去了澳大利亚——那个有大风车,有奶牛的国度,原谅我没有勇气告诉你好吗?我怕自己会哭。

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做我最好的朋友,其实也是唯一的朋友,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很清楚,你我同样孤独,还有脆弱。可是小羽,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的清高,你的冷漠,这些都会使你付出代价,尽管你只是想保护自己。真希望我还有机会和你睡在同一张床上,看着灿烂的夜空无拘无束也聊天,可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爸爸说我们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现在特别脆弱,但是,人总是要学会慢慢坚强,无论是真正的坚强还是装出来的,是吧?

妮妮信不长,我却看了不短的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教室前排那张空着的课桌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温柔的光泽。

我带上耳机,思绪开始沉浸在朴树那空灵忧郁的歌声里。

妮妮说,她喜欢寂寞的人。

妮妮说,她也喜欢朴树。

妮妮还说她最喜欢的曲子是《那些花儿》,听起来很伤感,像是无奈的哭泣。

那些花儿,是的,那些花儿。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而现在它们都已枯萎,只剩下一片荒草。

(六)

现在我对学习不那么反感了。

而寒转到省重点,这是我意料之中的,有些日子他经常对我提起那所学校。在他走的前一天,我在走廊上碰见了他,当时他什么也没有说,只给了我一个浅浅的笑。我隐隐约约从额前的长发间看见他闪烁的眼神里写满了落寞。那一刻,我觉得寒也有着不为人知的孤独。他也同我一样,毕竟我们都是徘徊在这个由钢筋水泥筑成的城市森林中的孩子。

秋天来了,这个寂寞的季节有一点冷,穿上高领毛衣,双手捂着热腾腾的卡布其诺,我冲着镜子里的那个女孩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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