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古代的声音
2005-04-29
编译叶曦
有时候,你会很容易就忘了木乃伊是人的遗骸,是干尸。但是,只要你仔细地“倾听”这些不朽的死者无声的述说,你就会了解那些远比恐怖电影的情节更怪异的故事。
木乃伊有各种各样的来历。有时,它们是被活着的人以无限的敬仰、高超的技巧、庄严的仪式精心保存下来的;有时,它们是在没有空气的泥沼中、在长年冰封的荒野中、在滴水不见的沙漠中,纯粹于偶然间被大自然赋予永垂之身的。为了破解木乃伊隐藏的种种奥秘,现代的木乃伊制作者(其中很多是专家、学者)正在复原它们的本来面貌。
不管是几千年前还是几百年前制作的木乃伊,都是现代人一窥过去世界的窗口。木乃伊不仅能揭示古人的外在容貌和内心世界,而且能反映出各种不同的古代文化的种种细节。甚至,通过对木乃伊进行研究,还有助于找到治疗现代疾病的办法。
没错,从那些保存至今的古代死者身上,现代人能知道和学到的东西实在很多、很多。
高处的献祭
千年冰封的安第斯山峰上,完美地保存着三具印加儿童的木乃伊。
康斯坦莎·塞鲁蒂向来把自己看作是“西方人”,这是因为她是移民阿根廷的意大利人和西班牙人的后裔。她是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平原上长大的,在她自己看来,她无论是同安第斯山还是同生活在那里的人们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渊源。可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她从小时候起就对安第斯山和在这座山上居住、在这座山上拜祭的人们情有独钟。塞鲁蒂说,“一定是有什么情结让我对这座圣山魂牵梦萦,但我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情结。就是为了这种情结,我才决心要成为一名高山考古学家,这是我一生的追求。”
5年前,塞鲁蒂帮助组织了一次十分了不起的考古探险之旅。在阿根廷遥远的西部地区,有一座名为“尤伊亚科”的火山,海拔高达6723米,山上稀薄的空气足以吓退那些体力或毅力不佳的攀登者。正是在这里,塞鲁蒂和颇有声望的高山考古学家约翰·雷因哈得联手工作,从而发现了迄今为止已知海拔最高的印加遗址,并且发掘出了迄今为止已知保存最为完整的木乃伊——三个印加儿童的干尸。
这三个孩子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会被活埋在这座高山冰墓中?这些都是难解的奥秘,因为尽管印加人拥有在他们那个时代出类拔萃的技术和艺术能力,却未留下任何文字记录。不过,塞鲁蒂和其他一些考古学者运用种种考古线索、16世纪西班牙殖民者留下的文献和因为严寒而保存下来的古代DNA,正在一步一步地重现几百年前在安第斯山山顶所发生的一切。在塞鲁蒂看来,这些木乃伊就好比是信使,是作为他们在世时的那个世界的代表,被献祭给山神的祭品。
事实上,在西班牙殖民者的文献中,对阿根廷西北部遥远山区的记述少之又少。这一地区是后来才加入印加帝国的,在16世纪的印加帝国鼎盛时期,帝国的疆域沿着南美洲西海岸绵延达3000公里。塞鲁蒂做出系统而全面地调查这一大片区域的决定,是在1999年,那一年她才28岁,还是一名高山考古的新手。在这之前5年,也就是在塞鲁蒂拿到人类学的学位之后,她开始攀登高山。在这5年间,她已征服了阿根廷国内最高的80座山峰。
根据塞鲁蒂的发现,许多山头上都有在西班牙人到来之前就有人进行过宗教仪式的证据,这些证据通常是焦炭或低矮的石墙——它们是小型圣祠的残留物。不过,有时候也能在山顶上找到更大规模、更重要的人类活动遗址,不光有圣祠,还包括搭有屋顶的正规居所,甚至还有墓地。为了到达那些更加遥远的遗址,塞鲁蒂常常得攀登8个小时。她通常在夜间开始登山,这样就能在早晨抵达,而且在天亮之后的头几个小时里,风没有那么大。
为什么印加人和他们的先人愿意耗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攀登这些险恶的山峰,难道目的仅仅是为了修建圣祠、祭拜神灵?比基鲁蒂更早,高山考古学家雷因哈得是从20几年前就开始了在安第斯山地区的考古发掘工作的,当时他最大的感受就是越靠近山巅也就越接近太阳。太阳正是印加人崇拜的圣物,难怪有人相信:印加人之所以如此劳神费事地在山顶修建圣祠,就是为了祭拜太阳神,就是为了更靠近太阳神。但雷因哈得并不这么看。他认为,印加人这般不辞辛劳,其实是为了祭拜山神,因为在印加人看来大山正是他们的保护神,是主宰天气的风雨神。为了给自己的理论寻找证据,雷因哈得开始在山峰上搜索古印加遗址。
在找到了不少的山顶印加遗址之后,雷因哈得相信尤伊亚科山的山顶上一定也有这样的遗址。当时,塞鲁蒂也注意到了这座火山。在阿根廷北部和智利交界线周围的一大片区域里,尤伊亚科火山是最高的山,其山顶终年冰封,永不解冻。“尤伊亚科”在印加语言中意为“欺骗之水”,这很可能是由于尽管山巅盖着冰帽,却无水从山上流下。共同的兴趣让雷因哈得和塞鲁蒂携起手来,在获得阿根廷政府的许可之后,他们于1999年初开始了尤伊亚科山探索之旅。
这是一次千辛万苦之旅。在一般人所无法承受的生理和自然条件下,雷因哈得、塞鲁蒂和他们的一些助手在尤伊亚科山上总共待了23天。要知道,一旦到了海拔5800米以上,一般人就很难适应。高山缺氧会造成人体细胞的永久性损坏,人体免疫力开始下降,脑部和肺部也可能积水。在最好的情况下,你的神智和判断能力也可能受到影响;而在最坏的情况下,你恐怕就一命呜呼了。由于天气太冷,风太大,就连在操作精密的测量仪器时也不能取掉厚厚的手套,而且电子仪器也常常会发生低温故障。就是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考古探险队在山顶上一待就是13天,创下了高山考古的连续工作时间新纪录。
雷因哈得一行在尤伊亚科山上找到的最明显的遗址,就是靠近山顶的两座石建居所。旁边则是一个长10米、宽6米的区域,四周有低矮的石墙环绕。初看上去这个区域并不显眼,但正是在这里,探险队发现了一张意义不凡的祭台。于是,他们开始进行发掘,两天之后他们就发现地面下1.5米处有一个小坑穴,坑中蜷缩着一具小男孩的干尸。男孩身穿一件亮红色的宽松外衣,尸体呈胎儿姿态,脸埋在两膝之间。
雷因哈得和塞鲁蒂的队伍很快又发现了第二个小墓,墓中的裹尸布下面是另一具儿童的干尸。这是一个女孩,她的头发被非常细致地编成了好多条细小的辫子。小女孩双腿交叉,头懒洋洋地靠在肩膀上,就好像永远地睡着了。最后,探险队又发现了第三具儿童干尸。这同样是个小女孩,在过去500多年中的某个时候,她的尸体明显遭到过雷击,她的裹尸布有一部分已被损毁,所以塞鲁蒂第一眼就见到了她那张仰向天空的美丽面庞。探险队员们给这个女孩起名为“雷电女孩”。“那真是一个非常特别的时刻,”塞鲁蒂回忆说。“我们不是在发现某个人,而就像是在会晤某个古人。”
除了“雷电女孩”有些表皮毁损之外,三具儿童干尸的保存状况都非常不错。原因是因为这里太冷,从不解冻。三个孩子被深深地冰封在山顶地面下达500年之久,从未遭遇过由于解冻而带来的细胞破裂及身体组织
损坏等问题。x光透视表明,这三具儿童木乃伊的内部器官保存状况在迄今为止已发现的所有木乃伊中都排在最佳之列。他们的大脑看上去就好像他们刚刚才离世一样,他们的肺部也仍然鼓胀着空气,甚至就连他们的心脏和血管中也都还有血液。不仅如此,他们的身体上也没有任何创伤的痕迹。研究者们根据这三个孩子的牙齿和骨骼估计,“雷电女孩”死时的年龄只有6岁。那个男孩为7岁,而另一个女孩则可能已有15岁。
印加人为何会让三个孩子冻死在这高山顶上?雷因哈得和塞鲁蒂认为,西班牙殖民者记录的文献中给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卡帕科洽”仪式——印加人最重要的一种宗教仪式上,他们会把最漂亮、最纯洁的儿童或少女祭献给神灵。就在仪式开始之前不久,被选中的孩子们会被带到印加帝国的首都库斯科,在那里,国王会主持举行一个持续好几天的盛大节日,然后,
由官员、祭司和孩子家人组成的队伍就从首都出发,前往山上的圣所。一路上,这个队伍只能步行,并且要尽量走直线。
迄今为止已发现了大约
20具被用来献祭的孩子干尸。从尸体情况来看,当时的“刽子手”曾尽量让孩子们死得不那么痛苦。一些孩子可能是被毒死的,还有一些是被闷死、勒死或被击头致死的,其余的则可能是被暴露在严寒之中、最后被冻死的,尤伊亚科山的山顶上可能就发生过这样的情况。按照塞鲁蒂的解释,这些孩子被带到山顶上以后,祭司们一边生火和掩埋供品,一边等待孩子们在严寒中被冷得逐渐失去知觉,此后他们就会把孩子们埋进墓坑中。
在孩子们被用来献祭之前,他们很可能被使用了麻醉药物。当这些孩子木乃伊被迅速(以防腐烂)送进实验室之后,科学家检测了其头发中的药物含量,结果发现,木乃伊头发中不含烟草成分,但可卡因的含量很高。不但如此,孩子们在死前至少10天就开始主动或被动地大量服用可可,因为至少要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在体内循环的化学物才能够沉积在头发里。那位15岁少女的可可服用量尤其高,因为其头发中的可卡因含量竟然是现代安第斯山山民平均值的3倍以上。除此之外,她的嘴唇边还有细碎的可可叶片。塞鲁蒂认为,在印加帝国时期,可可的消费被国家严格控制,可是这些孩子却在大量服用可可,这很显然是国家要他们这么干的。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虽然印加人在用儿童进行献祭时还算得上是相对“仁慈”的,因为他们注意了尽量减少被献祭儿童死时的痛苦,然而用活人献祭的行为本身就是古人的一种愚昧无知的残暴之举,是对人类本身摧残,是在当时认识水平极其低下条件下的疯狂行为,这种大悲剧已经成为历史,永远不会重演。
在“卡帕科洽”仪式上埋下的供品,则揭示了这一宗教仪式的其他一些细节。这些供品现在已十分罕见,这是因为绝大多数印加遗址要么早已被西班牙殖民者彻底毁坏,要么在后来遭到了劫掠。幸运的是,这三个孩子的墓穴中就出土了100多件同样保存完好的随葬物品,其中包括一种异常华美的头饰,是用巨大的白色羽毛做成的,而这种大羽毛是属于哪种鸟类则至今仍未被查明。随葬品中还有一些装着头发的袋子,很可能就是孩子自己的头发。塞鲁蒂认为,印加人相信头发具有神奇的力量。在首次为孩子剪头发之前,印加人要举行隆重的仪式,并且把长头发编成成百上千根辫子,以免发丝散落出来。
在尤伊亚科山顶印加遗址找到的其他物品。进一步凸现出“卡帕科洽”仪式的重要程度。在这些印加遗物中,有一条珠光宝气、煞是好看的项链,是用生活在厄瓜多尔海域的一种粉红色闪光贝壳制作的。对印加人来说,这种贝壳比金子还珍贵,因为它是如此稀罕。山顶遗址还出土了精美的织物和容器,从中可见当时的工匠在制作这些贡品时简直可谓不遗余力。其中一些内嵌复杂金属片图案的贡品显然并非一个人就能完成,而是需要好多个工匠的通力协作。这些实实在在的证据,证明了“卡帕科洽”仪式在一统印加江山方面有着何等重大的作用。
对塞鲁蒂来说,其中最有趣的贡品之一,是一组牧羊小雕像,包括羊群和一个牧羊人。这组雕像是用金、银和粉红色闪光贝壳做成的。塞鲁蒂相信,这组雕像表明了“卡帕科洽”仪式的一个意图,就是想提高牲畜的繁殖能力。不过,这种复杂的仪式显然还有其他许多方面的象征意义。塞鲁蒂认为,举行“卡帕科洽”仪式的最主要目的还是同一个新国王的继位有关,新国王需要通过这种仪式来保证帝国的完整,来加强中央集权,来重建人与“神”之间的平衡。塞鲁蒂指出,“卡帕科洽”中的“卡帕”意为“与王权有关的”,“科洽”意为“邪恶、罪恶或宇宙的失衡”。而雷因哈得认为,或许还有其他许多灾难性的事件,如重大的自然灾害和剧烈的社会动荡等,都可能促使印加人向山神求佑祈福。
对研究者们来说,有一点正变得越来越明显可见,就是对山神的崇拜深深扎根于安第斯文化中,这一传统甚至持续到了今天。看来,印加领导者利用这种信仰,就能劝服子民把大量时间和财物(甚至还包括子民的孩子)奉献于山顶的仪式中,目的正是要以此来稳固王权、统一帝国。
2000年,有关专家对那三具印加孩子木乃伊进行了
DNA分析。结果表明,孩子的父母很可能是自愿把自己的子女献祭给神灵的,因为那两个女孩可能互为亲戚。尽管线粒体DNA(注:一种遗传物质。并且只由母体遗传给后代)分析结果显示,她俩不可能有同一个母亲,但是对细胞核中的染色体进行的分析结果显示,在9个基因序列中,她俩就有7个是一模一样的。这就是说,她们可能拥有同一个爸爸。
科学家希望通过分析、比较当代安第斯人和这三个孩子的DNA,得到有关这些孩子的血缘和出生地的进一步信息,但这项工作的完成尚需时日,因为这需要大量现代安第斯人的DNA样本,而目前已经获得的样本数还远远不够。不过,哪怕只运用已有的样本,科学家就已找到了那个15岁少女的一个亲戚。一个秘鲁人。目前居住在美国的华盛顿特区,其线粒体DNA同那个15岁少女的差异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DNA分析还揭示了另一个令塞鲁蒂始料不及的结果。为了确保所研究的那三个孩子的DNA样本(目标样本)未受到污染,所有与三具木乃伊接触过的人都被要求接受DNA测试。测试结果表明,目标样本没有受到污染,但是塞鲁蒂的DNA比其他大多数人都更接近那三个孩子。也就是说,塞鲁蒂体内毫无疑问地涌动着南美洲当地人的血液。至此,塞鲁蒂那种天生对大山的“莫名”热爱就不是“莫名”的了——出乎塞鲁蒂想象、却又让她感慨万千的是,她和那三个冻结在时间长河里的印加孩子原来竟有那么多的相似!
天堂里的寄生虫
将一种现代瘟疫追根溯源至古埃及,或许有助于科学家制服这一疾病的“现代版”。
木乃伊的下落真是千奇百怪。比如:蔷薇十字会员(注:也叫炼金占星术士,十七八世纪一些秘密社团的成员,自称会玄术)曾经在一家奢侈品商店里买到过一具
木乃伊;在英国约克郡士嘉堡镇矿工康复之家的地面下,也曾埋葬过一具木乃伊。1868年,英国威尔士王子爱德华访问埃及时,竟然一次就“发现”了30具木乃伊。其实,这些木乃伊全是事先从流动商人手中买来的,然后被一起放进一个很容易被爱德华王子“发现”,的坟墓中。在过去的几百年中,大量的埃及木乃伊流向了各种稀奇古怪的地方。但不管它们现在身在何处,也不管它们是如何去到这些地方的,罗莎丽·戴维和英国曼彻斯特的埃及木乃伊研究小组都想得到它们身上的一小块,仅仅很小一块就够了—不管是肝脏、直肠的一小块,还是膀胱、皮肤的一小块,都行曼彻斯特研究组对木乃伊碎片的热忱始于1996年。当时,总部设在美国弗吉尼亚州的国际医疗服务公司的总裁康蒂斯打电话给罗莎丽说,他的公司正在同埃及的政府合作进行一项有关血吸虫病的大规模流行病学研究。事实上,埃及人口中有10%都感染了血吸虫病。康蒂斯对罗莎丽说:“如果能调查一下古代这种病的流行情况,或许不仅将是十分有趣的,而且也可能将会很有帮助。而主持这项工作的最明显的人选,就是你——曼彻斯特博物馆埃及分馆的负责人罗莎丽。你有兴趣做一些流行病学方面的科学探案工作吗?”这项工作的实质是查明血吸虫病在过去5000年里的流行、变化情况。罗莎丽当即答应了康蒂斯的请求。
罗莎丽之所以答应开展这项研究,是因为她希望了解血吸虫病的类型在古代和现在有何不同,同时她也想知道这种病在不同时期的发病率有何不同。如果能查清这些情况,或许将有助于揭示埃及历史上一些奇怪事件的真相。比如,对于公元前2181年“旧王朝”的崩溃,迄今为止一直缺乏符合逻辑的解释,专家们怀疑血吸虫病在这中间起了作用。假如因这种病死的人太多,整个社会恐怕就只有崩溃。
康蒂斯希望开展这项研究,当然并不只着眼于破解一些历史谜题。事实上,研究古代的血吸虫,首要目的是弄清这种恶虫的一部分进化史,为开发新的治疗手段或更好的疫苗提供帮助。到了2001年,罗莎丽的研究小组已经取得了一项重大的突破性成果,这项成果有可能帮助研究者们最终解开血吸虫怎样发展、变化并“智胜”其宿主之谜。这项成果的潜在效益无疑是十分巨大的。
血吸虫病是由生活在人体内的寄生虫引起的,但血吸虫的幼虫在淡水蜗牛中繁殖。被感染的蜗牛释放出微小的叉尾幼虫,称为“尾蚴”,尾蚴游至最近的人体皮肤上,并开始挖洞。在被污染水域游泳、洗东西或钓鱼的人都可能被感染。尾蚴进入皮下后,穿过肌肉侵入肝脏,在那里长大成虫。
在埃及,现在有两种血吸虫——埃及血吸虫和曼氏血吸虫,其中前者集中于膀胱和排尿系统中,后者则侵犯直肠和肝脏。血吸虫本身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它们那有刺的卵会钩在宿主的身体组织上,导致出血和发炎,这又进一步导致组织钙化。如果不进行及时、有效的治疗,血吸虫病就可能发展成膀胱癌,或导致肝脏衰竭。
目前,全球有大约两亿血吸虫病患者,其中大约600万名患者在埃及。在埃及血吸虫病影响最严重的地区,政府一直在推行大规模的治疗,同时开展血吸虫科普教育,并且努力清除当地水源中的蜗牛。这些努力已经取得了明显成效:1991年,埃及有40%的入口感染血吸虫病;到了2001年,这一数字已经降到了10%。不过,重新感染的机会仍然很大,最终治疗也必须持续进行下去。尽管人们对血吸虫病已经进行了多年的研究,但至今仍然没有研制出疫苗。另外还有迹象表明血吸虫可能正在产生抗药性。因此,研究者们需要在血吸虫的“盔甲”上找到一个缺口——而罗莎丽等人的工作或许能在这方面提供帮助。
毫无疑问,古埃及人也遭到了血吸虫病的困扰。在古埃及纸草文献中记述的“aaa”病,就非常符合血吸虫病的特征,但更明显的证据则来自木乃伊本身。当古埃及人为制作木乃伊而为死者涂药防腐时,死者体内的寄生虫自然也被保存了下来。多年来,科学家已在木乃伊体内发现了一系列的寄生虫种类,其中就包括血吸虫。但是,要想查明血吸虫病在过去5000年中的情况,罗莎丽和她的研究小组的首要任务就是取得尽可能多的木乃伊样本。也就是说,罗莎丽和她的研究小组必须获得成千上万个木乃伊身体切片样本,而且这些样本还得来自埃及历史上的不同时期、不同个体,还得来自男女老少、各个阶层。因此,为了寻找到足够多的木乃伊样本,罗莎丽等人在全球范围内进行了广泛搜寻。1997年罗莎丽建立了“曼彻斯特木乃伊身体组织银行”,实际上它是博物馆中一个特制的防火保险箱,专门用来保存人们捐赠的木乃伊切片样本。
追踪木乃伊和获取木乃伊身体组织样本的工作落到了研究小组成员翠西肩上。“你得广开思路,因为它们(木乃伊)可能出现在任何稀奇古怪的角落,”翠西说。寻找木乃伊的所在地点是搜寻工作中最困难的部分,因为劝说人们献出一点点木乃伊样本其实并不太难。在头一年中,翠西向全球各地的博物馆、医学院及其他学校、对外开放的豪华古宅和其他任何可能拥有一具埃及木乃伊的人和单位发出了总共8000封求助信。-其中,之所以向豪华古宅发信,是因为其原来的主人有可能曾经将木乃伊当作纪念品带回家。翠西发现,有些地方有几百具木乃伊,有些地方只有一具,还有些地方则只有木乃伊的头颅,或一只手,或一只脚,甚至只有一根手指。过去人们常常只把木乃伊身上的一部分作为纪念品买回家,因为这样很容易运输。
由于翠西的辛勤工作,“木乃伊身体组织银行”已经拥有上千个样本,并且这个数字还在稳步增长。研究小组最想得到的是膀胱、直肠和肝脏的样本,因为这些器官中最有可能包含虫卵或成虫。有些木乃伊制作者喜欢把死者的内部器官和身体的其余部分分开来进行处理,并且把内脏存储在罐子里。遇到这种情况,取样就容易一些。还有一些木乃伊制作者习惯把经过单独处理的内脏器官放回死者体内,不过不是总能放对地方,直肠或许会被塞进胸腔。但是,通过内窥镜仔细观察,还是常常有可能对所需的器官进行定位和取样。然而,许多木乃伊都是不完整的,常常只剩下骨骼、皮肤,也许还有一点点肌肉。
在翠西搜寻木乃伊的同时,翠希娅——翠西的一位同事则在寻找从木乃伊身体组织里探查血吸虫和虫卵的办法。在活组织中,探查过往感染的最简单办法就是寻找抗体,这些抗体是在人体遭到血吸虫攻击时产生的。但人死后抗体很快就会分解,因此在木乃伊身上几乎没有可能找到抗体。于是,翠希娅改而搜寻比抗体坚韧得多的分子——躺在血吸虫卵表面的抗原。
花了整整一年时间,翠希娅才找到了一种理想的抗毒血清,其中包含的抗体能够瞄准她所选中的抗原,并与之结合。找到合适的抗体之后,下一步的工作是给抗体添加一种荧光“分子标签”,以便让抗体能够在显微镜下面“现形”。当翠希娅把抗体和“分子标签”用到感染了血吸虫病的老鼠身体组织样本中时,她清楚地看见了发出苍白绿光的血吸虫卵轮廊。“这证明,这
种办法至少对现代人身体组织来说是十分有效的,”翠希娅说。接下来,就需要在取自木乃伊的古代身体组织样本上进行“实战”了。
“实战”的确要困难一些。不管想在显微镜下面看什么东西,都需要切出最薄的身体组织切片。可是,木乃伊的身体组织既干又脆,其中常常还含有坚硬的沙粒,足以损坏任何刀刃,哪怕是金刚石刀刃也一样。因此,样本首先需要被加水软化。其次,要解决沙粒问题,办法是使用氢氟酸溶液,这种危险的溶液在溶解沙粒方面非常有效。最后,经过软化和除沙粒后的样本还需要一些支撑,因此还需要将样本浸入松酯里。经过这一系列程序之后,翠希娅终于能得心应手地切出最薄的样本切片了。这样,她就能着手在已死去很久的古人身上尝试运用自己开发的新技术。
她的第一个样本来自博物馆所藏的一具木乃伊的膀胱。这个被称为“1766号木乃伊”的女性死于公元1世纪或2世纪。先前的x光透视结果显示她的膀胱中有钙化组织,由此几乎可以肯定她感染过血吸虫病。假如翠希娅在她的膀胱中都找不到血吸虫卵的话,那么要想在她身体的其余任何部分找到血吸虫虫卵几乎就不可能。结果不出意料:在显微镜下面,翠希娅看见了多个虫卵,而且一眼就可辨认出它们属于埃及吸血虫。接着,翠希娅大吃一惊——她看见了一条成虫的头部,甚至连上面的吸管也清清楚楚。
经过抗原测试,科学家们将会知道在埃及历史上的不同时期血吸虫病的发病率有多高,以及患者都是哪些人。1998年,康蒂斯及其同事完成了一项研究,内容是现代埃及血吸虫病患者的特点分析。但罗莎丽研究小组的研究结果却很可能与康蒂斯等人的研究结果大相径庭。这是为什么呢?
在当代埃及,血吸虫病患者几乎都集中在乡村,城镇居民中极少有人患上此病。在感染者中,儿童比成人多,男孩比女孩多,这是因为孩子们一旦经过治疗而初愈后,就又迫不及待地想玩水,其中男孩又比女孩爱玩水。而在当代埃及情况却不同,血吸虫病分布情况显现出明显的区域集中特点,比如:一些村庄里的发病率很高,但不多远处的另一些村庄里的发病率却极低。此外,现代灌溉方案为蜗牛提供了更大的生存空间,人类活动也改变了两种血吸虫(埃及血吸虫和曼氏血吸虫)的分布情况。1971年,埃及阿斯旺大坝建成,在开罗以北的三角洲地区,携带埃及血吸虫卵的蜗牛开始消亡。与此同时,携带曼氏血吸虫(一种致命性更强的血吸虫)虫卵的蜗牛却乘虚而入。
在古埃及,人口比现在要少很多,但无论是村民还是城镇居民,无论是男女老少,无论贫富,所有人感染血吸虫病的概率都是一样的。这一点和今天有很大的不同。罗莎丽认为,这是因为在古代即使最高贵的人也可能下过河,其花园中的游泳池池水也可能来自河中。这样,古埃及人人都可能感染埃及血吸虫病。不过,对于曼氏血吸虫最早于何时出现在埃及,科学界至今仍争论不休。“看来它(曼氏血吸虫)是在现代才进入埃及的,因为我们至今没有在埃及木乃伊身上找到曼氏血吸虫的虫卵或者成虫。不过,我们还在继续找。”罗莎丽说。
迄今为止,翠希娅已经检测了50个不同的木乃伊样本,并发现其中30%感染过血吸虫病。尽管样本数量还太少,不足以由此做出任何结论,但是它也带来了一个谜题:如果血吸虫病在古埃及确实很流行,那么大部分人口都会深受其害,整个民族几乎都成为病夫。可是,古埃及人却创造出了如此惊人的文明。这是为什么呢?罗莎丽认为,一种可能的解释是:古埃及人所携带的成虫少,所以症状并不严重,毕竟那时的人口数量和蜗牛数量都远远比现在少。但是,也存在另一种可能,就是在过去的几百年里血吸虫一直在变得越来越可怕。
2001年取得的一项突破性研究成果,或许有助于破解上述奥秘。当时,翠希娅从木乃伊身体组织里的血吸虫残骸中成功地提取了血吸虫的DNA,这就为调查血吸虫的进化史打开了一扇新的窗口——比较古代血吸虫和现代血吸虫的基因图谱。下一步罗莎丽的研究小组将查明血吸虫究竟是如何随着时间而变化的。“这是一种狡猾的恶虫,它看来总是领先于人类好几步。”罗莎丽说。
完美的肖像
世界最古老的肖像画所揭示的不仅是面孔。考古学家们更想知道:为什么古埃及人希望后人以为自己就是肖像画上的那个样子?
她长着一个鹰钩鼻,下巴有点尖,发型很怪异。不过,这个只知道被称为“AES74713”的妇女身上却有一些更耐人寻味的东西。看着她的眼睛,你会有些许不安的感觉。这或许是由于那不仅是一双眼睛,而且是两扇可以窥探那个生死在接近2000年前的死者灵魂的窗户。
“AES74713”的肖像画及其他来自公元1世纪和2世纪的千幅埃及肖像画,被认为是世界上最早精确描绘人类面容的画像。这些肖像画统称“法扬肖像”,画中人物的姿态大多明显具有古希腊和古罗马文化的特征。人们普遍相信,这些肖像画忠实地记录了古埃及时代的生活和时尚。可是,画中的信息是否真的有那么“忠实”呢宁新的研究显示,其实并非所有的“法扬肖像”都完全真实地描绘了逝者,因为有些死者生前故意让人(或由自己)把自己画成具有他人的特征。
法扬是位于埃及首都开罗以西1 00公里的一片青葱绿地。公元前332年亚历山大大帝征服埃及以后,一帮希腊商人和官员在此定居。他们逐渐吸纳了埃及人制作木乃伊的习俗,当时流行的木乃伊制作程序之一就是用精细的亚麻布包裹尸体。而希腊人有一项创新,就是在包裹尸体之后在死者头部放一张死者的肖像画。这种肖像画上的人物栩栩如生,与传统的埃及绘画风格大不相同,而同当时欧洲绘画及雕塑中的写实风格很一致。
“法扬肖像”看起来像是油画,但实际上是色蜡画,即把溶化的彩色蜡液当成“颜料”,用小抹刀画在木板上。自1888年起,英国考古学家威廉·弗林德斯·佩特里陆续发现了许多“法扬肖像”,他确信这些画像都是对死者的真实描绘。他指出,这些画像都是在经过切割之后被放进木乃伊的绷带下面的,这就暗示以前画像是挂在家里的。在一处陵墓中,佩特里甚至还发现了一幅有完整画框的肖像画,当时这幅肖像画就立在一具木乃伊的旁边。
一些历史学家认同佩特里的观点,他们认为,“法扬肖像”不仅是对死者面容的真实反映,而且其中一些画像中的面孔看上去比木乃伊要年轻些,这说明有些画像在死者生前就早已画好。然而,在“法扬肖像”重见天日100多年后,2001年有人对这些画像的精确程度进行了验证。英国科学家从木乃伊的头骨入手,用石膏重建死者的面容,然后将重建的面容与画像上的面容作对比。
如今,只有不到10%的“法扬肖像”仍旧缠在木乃伊上,并且这些木乃伊大多散落于全球各地的博物馆和私人手中。幸运的是,伦敦博物馆就提供了两个缠有画像的木乃伊头颅。其中一个是一名50岁男子,而另一个就是“AES74713”——一名20多岁的妇女。
科学家们在不看肖像画的情况下,首先复制了木
乃伊的头颅。然后,他们根据死者的性别、死时的年龄和人种特点(从头骨上可以推断出)来重现死者的面部肌肉。经过几星期的辛苦工作之后,两个死者的面貌被重现出来。那个50岁男子脸宽平,鹰钩鼻。方下巴。“AES74713”的脸窄小而精致,厚嘴唇,鹰钩鼻略偏向左。当伦敦博物馆的人员打开这两人的肖像画时,科学家们惊喜不已——重建的死者面容同画中的死者肖像很相像。由此看来,佩特里当年的观点是正确的。
接着,科学家们又重建了另外两具木乃伊的面容。其中一具“法扬木乃伊”是一名30岁男子,由丹麦哥本哈根博物馆提供,重建出来的面貌特点是宽颧骨。鼻宽且直,嘴唇厚,方下巴,这些都与肖像画上的死者面容特征不符合,因为肖像画显示的死者脸长而窄,鼻子长,下巴圆。也就是说,重建的死者面容明显具有非洲黑人的特点,而肖像画上的人看上去则像是高加索人。不仅如此,肖像画上的人看上去肯定不止30岁。
科学家将这具木乃伊的头骨照片叠加到他的肖像画上,结果发现两者毫不匹配。这要么是因为肖像画作者的画技太差,要么是由于画上的人和死者原本就不是同一个人。科学家们更倾向于相信是后一个原因,因为在同时制作大量木乃伊时的确有可能将肖像画和木乃伊搞混。不过,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后来的欧洲中间商故意将肖像画和木乃伊张冠李戴,尤其是把美女或帅哥的肖像画缠在面容模糊难辨的木乃伊头上,以次充好。
另一具“法扬木乃伊”来自美国纽约的大都会博物馆。他的头骨也明显具有非洲黑人的特点,重建出来的面部特征是宽鼻子,方下巴,厚嘴唇。而肖像画上的人却皮肤白皙,鼻子窄,貌年轻。可是,画中人面部的其他特征却又和重建出来的特征很一致。头骨照片叠加到肖像画上,结果发现两者就是同一个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现在一些古埃及学家相信,答案就是:当时的一种时尚就是要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希腊人。事实上,当时希腊和罗马文化对埃及的影响很大,在服饰和发型方面尤其明显。到公元1世纪罗马人征服埃及时,那些生活在法扬的希腊人已经和当地的埃及人通婚达300年之久,但人们当时更强调自己的欧洲血统,因为罗马征服者同意为具有欧洲血统者减税25%。
当然,仅凭四具木乃伊是远远不能断定“法扬肖像”的本质特征的。不过考古学家们现在普遍相信,“法扬肖像”作者的目标一定是要尽可能真实地反映被画者的本来面貌,不过,绘画过程中也肯定进行了必要的美化,毕竟绘画者向来都需要适当地奉承被画者。这或许就是“法扬肖像”的基本特点。
“不朽”的秘密
是什么原因阻止了死者肉体的腐烂?考古学家正在运用各种手段,探索尸身“永垂不朽”之谜。
尘归尘,土归土。死神会降临到每一个人身上,人死后尸体很快就会腐烂,通常的情况总是这样。但时不时地也有某种力量(不管是自然造化还是人为因素)能阻止尸体腐烂,从而把尸体变成了木乃伊。既然有那么多人对“活着的逝者”——木乃伊很着迷,因此就有必要弄清木乃伊是怎样制作出来的。当然,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科学家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冷冻、风干及某些化学物质,这些物质能阻止细菌和人体酶分解尸体组织。至于上述问题的答案细节,随着科学家们的进一步探索才刚刚开始浮现。
以埃及木乃伊为例,我们知道脱水是其中的关键,因为脱水的过程就把细菌作恶所需的水给剥夺了。但是,木乃伊究竟是怎样制作的呢?对于具体的制作法,古埃及的木乃伊制作者一直作为商业机密而守口如瓶,因而至今无人知晓。不过,古埃及木乃伊制作业的行外人还是留下了有关木乃伊制作方法的一些记述。但是,这些记述中是否已包含木乃伊制作方法的一切细节呢?谁也不敢肯定。
一些科学家认为,要想知道古代历史学家是否真实地记录了古埃及木乃伊制作过程的所有细节,最好的办法就是按照他们的记述来实际制作木乃伊。看看会有什么结果。1 994年,按照美国巴尔蒂莫市一位老人的遗愿,他的遗体被捐给科学家做研究用。这样,科学家就获得了制作木乃伊的良好“素材”。
根据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和其他人的记述,科学家首先将死者的大脑和腹部器官取出,然后用装有泡碱(盐、碳酸钠和重碳酸盐的混合物)的亚麻口袋充填空隙。这些泡碱是从埃及已经干涸的盐湖中取来的,这是为了完全遵循历史记录。接着,科学家用284千克泡碱覆盖尸体,并将泡碱和尸体置放在一间既热又干燥的屋子里,一放就是35天。科学家们猜想,35天后他们看到的多半会是一堆腐臭的烂肉。
然而他们一打开房门,鼻子就告诉他们情况远远不是他们所预想的那样。尸体散发出一种略带刺激性的鱼腥味,不算好闻,但也不算难闻。移走泡碱后,一具干尸出现在他们眼前。看上去,那简直就是一具典型的埃及木乃伊,像皮革一样的褐色肉皮跟埃及木乃伊完全一样。由此看来,埃及木乃伊尸身3000年不腐就并不奇怪了。
人体的一半以上成分是水,而泡碱几乎将这些水分完全吸干。就那具尸体而言,仅在臀部和背部几处地方还明显可见水分和油脂。仔细检查这具干尸之后,科学家为它涂上油,并用香料和木屑充填空隙,再用亚麻布包裹干尸。在古埃及,此举被认为可以让死者免遭蚊虫叮咬,同时也能让死者看上去丰满一些。现在,这具木乃伊已被保存了10年多之久,毫无腐败迹象。一些科学家因此推测说,除水是制作木乃伊的关键之所在。
真是这样吗?有一些专家认为,除了除水,还有其他一些关键性的步骤。比如,按照史书记载,尸体干燥后,古埃及的木乃伊制作者还会用油、蜡和松酯涂抹尸体表面。此举曾被认为是一种具有宗教意味、却并无什么实际意义的行为,但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因为陵墓中通常都很潮湿,如果不采取进一步的防水和防腐措施,干尸就会因再度吸水而腐烂。对13具埃及木乃伊的检测发现。其中12具干尸身体表面的涂抹和覆盖物中都含有松酯或蜂蜡(两者都有抗菌作用),只有一具没有。而这具干尸的保存状况恰恰最差。不仅如此,大多数干尸表面还涂有其他植物油,它们可以聚合成像油漆一样的保护层,这也正是人们在油画上涂抹亚麻籽油的原因。因此,涂抹防护层才有可能确保干尸历经千年而不腐。
古埃及的木乃伊制作者无疑算得上是高手,但木乃伊完全可以不经过人手而自然形成。时不时地会有一具干尸从冰川中冒出来,或者从北极的永冻层中现身。只要能避开风,这些干尸就可能会在天然状态下躺在地下几百年乃至几千年而不腐。天然的冻干过程可除掉尸体75%的重量。但在冻干之前,如果出现解冻、再冰冻的情况,尸体的细胞结构就会被破坏,这就是许多极地木乃伊的身体组织在显微镜下面也十分难辨的原因。
另外还有沼泽干尸。人体为何能在沼泽中长久保存,为什么一些沼泽干尸能够保存得很好,而另一些却不能,这些问题至今仍在一定程度上属于未解之谜。但毫无疑问的是,沼泽水面下的寒冷和缺氧能将尸体的腐烂速度降至最低。在实验中,研究者把一些猪埋入英国约克郡被水浸透的荒野地下。6个月后,猪身完好无损,皮肤、肌肉组织和内部器官无一受损。1年之后,猪身仍旧完好。不仅如此,一些身体组织的保存时间更为长久。比如,哪怕是在一般的坟墓中,头发和指甲也能保存成百上千年。
在另一项实验中,研究者将6头猪崽埋入英国北部沼泽中1平方米的范围内。两年半过后,其中两头猪崽只剩下骨架,两头尚存一些身体组织,还有两头几乎完好无损。惟一的区别是,保存状况最好的那两头猪崽所埋的位置是那1平方米范围内最潮湿的地方。
在缺氧的冷水中,细菌和其他分解体很难存活,而在一些沼泽中还含有一种天然防腐剂——泥炭藓多糖。泥炭藓是泥沼中最主要的植物,泥炭藓多糖是包含在泥炭藓叶片中的一种复杂糖分子,泥炭藓多糖分子中包含多组羰基,而羰基与蛋白质上面的胺发生反应后可以使细菌酶失去活性。
一些研究者还相信,泥炭藓多糖在塑造沼泽干尸的容貌方面也有作用。尸体刚埋入沼泽时,皮肤薄且色浅;而变成干尸后,皮肤则厚、硬得像皮革一样。制革人在制作皮革时用的是甲醛,而泥炭藓多糖看来和甲醛有着同样的功效。要想最形象地理解为什么能够形成沼泽干尸,就不妨把沼泽看成是一汪甲醛。当然事实也许并非那么简单。对沼泽干尸皮肤进行的检测表明,其中并不含有有机的制革成分。
很明显,这些“活着的死人”还没打算向现代人吐露自己“永垂不朽”的所有秘密。即使这样,随着科学探索的进一步深入,木乃伊及其他一切干尸的真相终将大白于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