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关系与中国因素
2005-04-29苏祖辉
苏祖辉
今年以来,大国关系总体上仍保持平稳态势,但同时也出现了一些新的变化和调整。自“9·11”以来,以反恐为粘合剂的大国合作向传统大国关系回摆,地缘政治和多边政治因素成为大国互动的着力点。美国因素依然是大国互动的重要牵动力,同时中国因素日益成为大国关注的重点。
美国因素:牵动大国关系新一轮互动
(一)美国对外战略调整初现端倪,遏制大国崛起需求上升。经过三年多的反恐斗争,虽然美国在伊拉克仍然焦头烂额,但它认为,从总体上来看恐怖主义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得到抑制,恐怖主义对美国安全的威胁有所下降。这使得美国一直以来为了推进反恐战略而有求于其他大国合作的动力开始减弱。反恐、防扩散虽然仍是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优先目标,但近一段时期以来,美国国内在反恐问题上出现一定分歧,显示出美国外交战略开始酝酿调整。而从美国今年以来的实际动作来看,美国明显加大了对大国崛起带来的潜在挑战的关注。美国外交战略的调整使“9·11”事件后,以反恐为粘合剂的大国关系向传统大国关系回摆,地缘政治因素在大国互动中的影响和作用再度上升。美国在继续推进“大中东民主计划”的同时,进一步加强了对外高加索和中亚地区的渗透,以挤压俄罗斯的地缘战略空间。此外,美国还加大了对亚太地区的关注和战略投入,调整亚太军事部署,深化美日军事同盟,大搞平衡和均势战略,以保持对这一地区的控制权。
(二)美国丰富对外战略手段,牵动其他大国积极回应。布什连任后,美国的外交战略手段日益丰富,实用主义和意识形态色彩同时加重。美国软硬两手并举,将运用军事力量和扩展民主相结合,更加重视输出所谓“民主自由”。此外,美国对其单边主义政策进行调整,注重修补盟友关系和借重多边舞台,以寻求合作和认同,在世界范围内恢复和扩展“软实力”。美国的一系列调整引发了其他大国的积极回应。鉴于美国无可匹敌的实力,其他大国为争取主动,谋求自身利益,极力避免与美国发生正面对抗。欧盟在经济、政治和安全等诸多领域仍无法完全脱离美国,而且欧盟内患重重,宪法危机使欧洲一体化进程严重受挫。在今后较长时期内,欧盟将更多集中于化解内部矛盾,政治一体化进程将趋缓,其“政治矮子”的形象短期内无法改变,对美国的牵制力也将有所减弱。以上诸多因素使欧盟没有理由拒绝美国释放出的主动修补关系的“善意”,欧盟在伊朗核问题、巴以问题上加强了与美国的配合,尤其是在伊朗核问题上,欧盟更是充当了“马前卒”的角色。俄罗斯虽然不断遭到美国的地缘挤压,但囿于自身实力,维持与美国关系的总体稳定仍然是其政策基调。日本对美国的需求也在上升,试图“傍美自重”,寻求美国对其政治大国梦想的支持,因而主动迎合美国亚太战略的调整。
地缘和多边政治因素:
大国战略互动的着力点
(一)中东、中亚以及亚太成为大国互动的地缘战略重点。美俄在独联体地区的争夺呈加剧之势。为进一步挤压俄罗斯的地缘战略空间,美国继续在独联体地区策动“颜色革命”。以吉尔吉斯斯坦的“郁金香革命”为开端,美国将触角逐步伸向与俄罗斯关系密切的白俄罗斯、亚美尼亚、哈萨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等国。为抵御美式民主的渗透,缓解地缘战略压力,俄罗斯加大了经营独联体的力度。但独联体建设仍面临重重困难,有日渐式微的危险,美攻俄守的态势短期内无法逆转。俄罗斯还加快了与欧盟的合作步伐,推进俄欧“统一空间”计划,并积极推动中印俄三边协作。美俄在中东地区也暗中角力。俄罗斯不顾美国的反对,与伊朗签署核燃料供应和废料回收协议,并与叙利亚达成出售防空导弹系统协议。美欧关系虽然有所缓和,但深层次分歧依然难以消除。布什连任后,美欧双方互访不断,推动美欧关系回暖。美欧在伊朗核问题上加强协调与合作,但欧盟在中东地区存在重要地缘战略利益,双方在解决该问题的方式和目标上的分歧很难调和。亚太地区在美国全球战略中的地位上升。美国有意将日本打造为“远东的英国”,刻意提升美日同盟,加快推进美日军事一体化。美国支持日本卷入台湾问题,双方还首次明确将台海问题列为共同战略目标,给东亚安全形势增添了新的不稳定因素。
(二)联合国改革问题成为大国角逐的重要战场。由于联合国改革尤其是安理会的改革事关世界权力的重新分配和国际秩序的调整,因而成为大国角逐的焦点。各大国出于各自利益考虑,施展各种手段,明争暗斗,围绕联合国改革问题展开了新一轮博弈。日本和德国试图挤进安理会,实现其政治大国梦想,印度、巴西等发展中大国也希望利用“入常”进一步增强其在国际舞台上的地位和影响力。“五常”中的美国、英国、法国和俄罗斯四国为维护其既有地位,在安理会改革问题上都坚守否决权底线,但各怀打算。为推进其全球战略部署,美国试图主导联合国改革进程。随着联合国改革的深入,美国的介入也逐步加深,以几乎全盘推翻首脑峰会成果文件草案的激烈方式,企图改变改革进程,将之纳入自己的轨道。美国在支持日本“入常”问题上也是“口惠而实不至”,引起日本的抱怨。英国和法国对“四国联盟”表示支持,但总体上对联合国改革较为超脱。俄罗斯在联合国改革问题上的实用主义态度较为明显,力求不得罪任何一方,并试图利用日本“争常”与之作交易,为其在日俄领土争端问题上争取筹码。各方在人权、发展等关键问题上无法达成妥协,导致联大峰会成果有限,联合国改革进程放缓。
中国因素:渐成大国关注焦点
(一)各大国对中国的战略关注日益增加。由于中国综合国力的不断增强,中国对地区和国际格局的影响日益显著,各国对华战略关注持续增加。一方面,中国重视并积极开展大国外交,牵动大国关系的互动。另一方面,由于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以及在地区事务中的重要作用,各国对华借重的心理也在上升。中美在反恐、防扩散等问题上继续开展合作,美国在联合国也没有再提反华人权议案,对中国通过《反分裂国家法》的反应也较为克制。中国在朝核问题上发挥了重要作用,美国在朝核问题上借重中国的需求将进一步加大。俄罗斯为应对西方的地缘战略压力,对中国的态度也趋于积极,双边关系有所发展。中俄彻底解决了两国的边界问题,俄罗斯还在能源、涉台等问题上对中国予以配合。俄罗斯在乌克兰“橙色革命”前后积极促成中俄首次联合军演,显示出加强与中国的战略合作的决心。欧洲对中国的关注进一步上升,中欧关系继续发展。双方经贸合作迅速发展,中欧纺织品贸易争端在最后时刻达成协议,随后产生的纺织品压港危机也本着互谅互让的双赢精神得以顺利解决。
(二)中国因素对大国互动产生多方影响。随着中国的快速发展,一些大国对中国的防范心理也有所上升,各种版本的“中国威胁论”甚嚣尘上。尤其是随着中国经济发展和逐步融入全球市场经济进程,中国与其他大国的经贸摩擦增多。美国在人民币汇率和知识产权等问题上不断向中国施压,中国与美欧在纺织品贸易问题上不时出现争端。中欧纺织品贸易争端虽然经过谈判已暂告一段落,但中美之间进行了多轮磋商,仍然存在深刻分歧,至今无法达成妥协。由于掺杂着复杂的政治因素,中美经贸关系问题仍将制约中美关系的发展。此外,美国在军事、经济和资源等领域对中国的戒心加重。美国国内媒体和包括拉姆斯菲尔德以及中情局局长戈斯在内的一些政要极力鼓吹“中国军事威胁论”。美国还极力阻挠欧盟解除对华军售禁令,并对以色列在对华军售问题上不断施压。中日关系总体上保持稳定,但在历史、领土、东海油气田的开发等问题上的争端时有恶化。日本对中国快速发展所持的心态日益失衡,对中国的态度也趋于强硬,在台海问题上的立场也有向美国靠拢。俄罗斯对中国也存在一定的防范心理,中俄在经贸合作上还需要进一步加强。欧盟在解除对华军售禁令问题上与美国最终达成妥协,这一问题仍将继续困扰中欧关系。此外,欧盟在人权、政治制度等问题上对中国仍然还存在一定的疑虑。
(本文责任编辑:刘万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