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暗花明又一村

刘伟淦

来访者是一个女生，个子不高，说来了两次都因来访者较多而无法预约到，所以我为她特别安排了一次咨询。

山重水复

她进入咨询室后并不拘束，落落大方，一坐下就说：“我只是对心理学有点好奇，想过来看看。”我知道她多少还是有点顾虑，可能也想先稳一稳自己的情绪，我也不点破，于是与她像拉家常一样谈了一些有关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和心理咨询的一些原则和特点，但并不展开详细讲。约过了五分钟，她终于说：“唉，我的数学老师说我不够自信。”

我说：“哦，他说你不够自信?”

“是的，我的其他成绩都好，只有数学成绩不好。”我说：“听得出你为数学成绩与其他科成绩不协调发展而感到苦恼。”

她说：“何止苦恼，简直烦透了。”我说：“能具体说一下你的成绩吗?”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一样，终于把话闸拉开了。原来她是高三的一名学生，其他学科都较好，名列前茅，惟独数学成绩一直不好，她有点儿担心到高考时会因数学成绩不好而拉了其他科的成绩。当然，她所说的数学成绩不好，并不是说像其他人一样基础不好，而是有较好的基础，偏偏是一到考数学时就经常出错，会做的也做错，计算量稍大一点儿的更严重，而且时间常常不够用。

在诉说过程中，她自己像旁若无人，滔滔不绝，而且语速很快，看得出她的思维是较清晰、活跃的。我也不去打断她的话，只是专心地听，不时“哼”“嗯”几声，或点一下头。

她说：“我的数学老师说我不够自信，但我不知道为什么，每当数学考试时我也是认真对待的，尽自己的能力去考，而且我感觉我并不害怕。”

我说：“你对你的数学老师说你数学成绩不好是因为不够自信表示不理解？”

“是的，”她说，“我也是怀着像其他科考试一样的态度去考的呀，为什么只有数学不够自信呢?”

我说：“你自己认为对数学也像其他科一样有自信?”

她说：“嗯……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只希望高考时数学不会拖后腿。”

“高考数学成绩达到多少分才不会拖其他科的后腿呢?”我问。

“70分吧，也许80分，要及格吧，嗯……我也不太清楚。”她摇摇头说。看来她对高考成绩如何计算有一定误解，于是我结合今年的高考略略谈了谈高考分数，告诉她一科成绩主要与当年该科的总平均分有关，而总的平均分又与该科的难易程度有关，并不是固定不变的。

她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看来我是对还没发生且还不了解具体情况的高考太担心了。”

我知道只是这样交谈并没有发现她的真正问题所在，但一时又不知从何着手，真有点“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感觉。

柳暗花明

由于还无法找到问题的所在，于是我结合她所说的高考，略略谈了一下自己当时高考特别是数学的情况。我说：“我那个时候的数学成绩也不太好，也是在及格的边缘。”

她马上好奇地问：“真的吗?”

我说：“是的。可是到了高三后期，我主要从较基础的题目入手，并不强迫自己去进攻难题。在高考中也抱着做好基础题，大题目能做多少就做多少的态度去面对，结果反倒考得比其他科还要好。”

她说：“其实我现在也是这样想的，从较基础的题目入手，考试中前面的基础题我都可以做得很快。”

我说：“你对于基础题做得很快?”

“对呀，很多题目我都是口算的呢。”她自豪地说。

我说：“那你口算的准确率高吗?”

“还可以吧。”她说，“我还经常回头去检查，笔算的结果与口算的结果很多是一样的。”

我说：“你说你做题时经常回头去检查?”

她说：“是的，毕竟是大考嘛，为了防止出错，我通常是在做下面的题目前用笔算检查一下做过的题目。”

我说：“也就是说同一道题目你既要花口算的时间也要花笔算的时间？”

“是的。”她说。

“那你觉得由于同一道题要多花一点时间对于后面的大题的运算有影响吗?”我问。

“嗯……可能……但是……”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离目标不远了，她仿佛陷入沉思。于是，我也不打扰她，让她自己先理清头绪。过一会儿我问：“能告诉我你刚才在想什么吗?”

她说：“我在回忆数学考试时的

情景，有点儿紧张。”“有点儿紧张。”我复述道。

她说：“是的，特别是做到后面大题目时，时间不够，会做的也就手忙脚乱了。嗯，是的，是因为时间不够，后面的题计算量一大就慌了。嗯，是的，前面的题目我既口算又笔算检查，花了太多的时间。可是如果不回去检查又担心出错。”

“你刚开始时说你的数学老师说你不够自信，对吗?”我问道。

她点点头说：“是的……是的……我确实不够自信。”她终于发现自己的问题所在了。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与她具体谈论如何处理前面的基础题，并

建议她对不太肯定的题目尽可能地不要口算而直接笔算，这既提高了做题的速度，为后面的大题目赢得时间，也提高了做题的准确度。在这个基础上，可以用暗示的方法提高自信，特别是在不由自主地想回去检查时要积极暗示自己。她答应回去试试。

之后，我告诉她如果效果不好，或者考数学时仍紧张可回来再咨询。她笑着说：“好的，我想我最主要的是必须把不太肯定的题目进行笔算，避免口算，同时通过积极暗示提高自信。我想我可以应付这种情况了。

后记

这个个案在学校心理咨询中有一定的代表性——问题的解决办法并不难，难的是发现真正的问题所在。其实这也是心理咨询工作者的主要任务之一，即与来访者共同探讨问题的性质与根源，而不是去教来访者如何做，更何况“术业有专攻”，心理咨询工作者并不是什么都会。在这个个案中，如果急于下结论，教她如何解决考试焦虑，或者教她如何考数学，那就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而笔者主要是采用来访者中心疗法，专心倾听，用复述、情感反应、沉默、自我暴露等技术让来访者尽情地表露。当然，她也对高考成绩如何计算成绩有一定错误的认识，所以笔者作了一些相应的解释。在建立对高考的正确认识基础上去共同探讨真正困扰来访者的问题所在，结果发现她的症结是对基础题目进行口算，但又不够自信，不得不多花时间去笔算，这样就影响了后面大题目的计算速度和质量。问题的存在似乎也很简单，但当事人“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这正是需要在共同的探讨过程中去发现的。而一旦发现问题的所在，更多的是她自己可以针对性地去调整，在这个基础上再给她一些合理的建议，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