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母亲
2005-04-29刘汉生
刘汉生
母亲老了,那些风霜刻在她80岁的面庞上。似乎一转眼,那时还在她怀里的我,这时两鬓也有了雪色。那时的母亲那样年轻,就是再苦,笑得也甜……
1947年一个炎热的夏日,我出生了,汉口单洞门附近一个芦苇棚里传来我的哭声,在此之前的几分钟,姐姐呱呱落地。
后来听母亲说,姐姐出世后,母亲的肚子还很大,接生的大妈大婶都以为是胞衣未娩出,决定用扁担压一压。尽管母亲已经很虚弱,但她阻止了她们,她说,里面有东西还在动!
几分钟之后,那个东西出来了,却是个肉球,有人说赶快丢到阴沟里去,当心肉球里面有怪物,妈妈说,别丢,说不定里面是我的伢呀!
接生的杨大婶剪开了肉球,一声啼哭传了出来!那是我的第一声哭。我年轻的母亲也哭了,眼泪顺着她光洁的脸缓缓而下。
一对小猫咪样的先天不足的我们舔着舌头嗷嗷待哺,营养不良的母亲奶水不够,但是她依然让我们含着她的乳头,任我们使出吃奶的劲儿,那种揪心的痛让她常常皱起眉头,但她依然用她没有乳汁的乳头减少我们啼哭。
我们出生不久的一天中午,我和姐姐忽然口吐白沫,母亲哪里见过这等情势,立刻请来邻居,邻居说,是冻着呢,细伢无六月啊。母亲立刻找出她的棉裤剪开,做了包被包着我们,时间不长我们缓了过来……
可怜的母亲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就没有棉裤穿了,她把我们放在一个摇篮里,姐姐在那头,我在这头,我们的身上裹着她的棉裤。
在那些寒气逼人的夜晚,我和姐姐此起彼伏地哭,母亲的两腿伸到被子外面,一摇,一摇,哼着自己“创作”的催眠曲……
母亲因此落下了一身的病,腿一到冬天就提不起来。
母亲老了,父亲也老了。
慢慢地我也苍老了。原来总是工作忙,没时间陪父母,现在我也快退休了,我想我终于可以和父亲母亲呆在一起了,有时我甚至想,如果有一个大摇篮就好了,我想让母亲睡在摇篮里,我来轻轻地摇,让她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