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缩小中国东西经济差异的区域可持续发展战略的再探讨

2005-04-29刘冬梅刘思华

北方经济 2005年2期
关键词:区域差异经济

刘冬梅 刘思华

一、中国区域经济差异现状、演变趋势和成因解析

(一)中国地区经济差距的现状、演变趋势

一个国家经济发展中的地区差距问题,首先是一个实证分析的问题。地区差距分析可以采取多种指标。而不同的分析指标所得出的结论是不同的(Harvey.A.1985)。我国经济学界在讨论地区经济差距时得出的结论差距非常大(胡鞍钢 1994,唐杰等 1994)。其中根本原因就在于所使用的指标不同。魏后凯认为我国地区间的差异出现了不断扩大的趋势,刘强分析了中国的经济收敛性,他发现“中国南北两个大区域存在分化现象”,对中、东、西部而言,“在各个大区域内索洛模型的收敛机制得到满足”,当前持这一观点的占多数,例如袁钢明、陈国阶、陆大道。另外一些学者认为区标间的发展水平非但没有扩大,反而缩小了。

杨开忠在“中国区域经济差异变动研究”(《经济研究》1994.12)一文中,以地带和省区系统为地域单元,使用变异系数和加权变异系数方法,计算1952-1990年人均国民收入的相对差异,从而反映我国的区域经济差异变化情况。经过计算和分析,得出的结论之一是沿海地区与内地的经济差异在20世纪60年代初以前缩小,以后总体上呈扩大之势,大致下“V”型变化。

最新的研究成果是王铮、葛昭攀在“中国区域经济发展的多重均衡态与转变前兆”(《中国社会科学》2002.4)一文中得出的结论。他们在实证分析中,除了运用Barro的模型还运用了寒尔指标方法和倒“U”型曲线分析等新近发展起来的模型方法。分析可知,至少1985年以来,我国经济整体上并没有出现收敛的现象,区域增长有实质性的差异,经济在全国范围内是发散的。我国的经济增长与区域差异之间的关系满足倒“U”型关系。这是一个重要结论,从一般趋势推断,区域差异与人均GDP之间的关系已经达到最高峰,随着我国人均GDP的提高,我国的区域差异有可能进入缩小的阶段。根据倒“U”型理论的分析表明,中国经济发展水平的差距尽管很大,但是近年来这个差距的增长率开始缩小,已经出现进入一个转折时期的迹象。其中成功的范例是新疆的发展。投资中西部,则中国经济可以进入经济发展倒“U”过程的中期阶段。

总之,以上的学者虽然分析的角度、方法和结论不同,但都不否认中国的区域发展有实质性的差异。本文赞同经济增长在全国范围是发散的论证,特别是西部与东部的经济发展差异最为明显。

(二)区域增长发散的成因解析

1.初始区域资源禀赋静态不可逆性

本文认为:涵盖自然环境资源、区位资源、人力资源和经济资源的区域资源初始赋存的不可逆性决定了区域发展起点、发展水平和先决条件的差别,由此产生的资源稀缺就成了经济学亘古不变的话题。正因如此,才产生了经济学。一般而言,资源丰富且区位便利的国家和地区,其经济发展优于资源缺乏和区位条件处于劣势的国家和地区。关于由静态的资源禀赋和区位差异引起区域发展水平的差异,已为绝大多数区域发展经济学家所认同。但本文所指的资源并非像多数学者误解的那样仅局限于自然资源,否则得出的结论不符合实际。现实情况有可能恰恰相反。例如,从国际范围看,就不能说明资源贫乏的日本能够成为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世界经济强国,位居荒漠地带的拉斯维加斯为什么能够成为颇负盛名的国际旅游胜地。就我国而言,自然资源的总丰度恰与经济发展水平呈负相关。例如,从国内传统的六大经济区的自然资源综合优势度和丰富度比较看,东南沿海位居最后,而改革开放以来,发展最快的区域却是东南沿海地区。这里的资源还包括人力资源、经济资源等。这其中暗含着自然资源不是区域发展差距形成的根本因素。结合国内外实际情况,决定区域发展差别的具体不可逆因素包括:静态区位的稀缺。尤其是地处内陆,远离经济中心,交通封闭不畅。初始人均GDP。初始人口质量和人口增长率。人口增长率对经济增长仍然有负面作用,而不像新古典经济理论认为的有正作用。生态环境承载力。

2.市场经济规律的客观性

人们在讨论区域发展差距时,习惯沿用“马太效应”来描述区域发展不公平的事实。新古典主义者在假定商品和要素市场处于完全竞争状况,且资本、劳动在不同地区等价的情况下,曾得出了资本和劳动逆向流动的结论,并认为由于资本和劳动力的自由流动,从长期趋势年看,市场的作用有可能自发地消除地区经济差异。而据我国实际情况的实证分析的结论来看,事实恰恰相反。由于我国劳动力市场存在扭曲,从而影响要素配置效率,而由此产生的效率差异正是促成近年来我国地区之间收入差距扩大的深层原因(蔡放2001)。区域经济学的研究也表明,集聚经济会促使地区投资效率的提高,这是我国固定资产投资向沿海地区集中的重要原因。从投资比率的分析也表明,中部地区近年与东部的差距拉大,中部地区获得的投资少是重要原因。可见,市场化的结果非但不是缩小而是扩大了地区发展差别。

3.制度和技术创新的时序性

中国制度转型在区际间变化速率的不同引致各区域经济增长环境的差异,先行开始制度变迁的地区往往具有加速增长的趋势,这也是区域增长差异不断扩大的主要原因。实际表明,沿海地区与中西部地区在公有制调整的时序上,在资本、技术流向上、在使用财政和金融这两个经济调整工具的频率上,沿海地区明显优于内地。制度创新和技术创新的时序性可能是造成我国区域发展差距的最根本原因。

4.知识贫困

西部地区特别是西部贫困地区最稀缺的是知识资源,发展的最大制约因素是知识贫困(Knowledge poverty)。根据1998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阿玛蒂亚森的定义,所谓贫困,是指对人类基本能力和权利的剥夺,而不仅仅是收入低下。据此定义,知识贫困可以理解为获取、吸收和交流知识(广义概念还包括科学与技术、信息与网络、教育与培训)能力的匮乏、被剥夺或途径的缺乏。

知识因素是经济增长中最重要的因素。Paul Romer的知识溢出模型和知识驱动模型、Robert E.Lucas的人力资本模型以及新经济增长模型的利用数学模型的内生解释,认为知识因素影响经济增长的途径主要是通过知识的影响和人力资本的作用(Romer,1986,1990;Lucas,1988)。大量的国际研究表明,知识因素是解释各国和地区之间增长率差异最重要的因素,而资本投资增长率的差异性并不像人们所想象的那么大。Barro(1988)通过跨国数据回归研究发现人力资本(教育水平)与经济增长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根据世界银行专家计算(World Bank 1998),从20世纪60年代到90年代中期各国经济增长率的差异人均资本增长只解释了24%-29%,而反映知识以及其他要素的全要素生产率(TFP)增长解释了70%以上。胡鞍钢等(2000)对中国1978-1995年期间30个省、市、自治区的横断面数据分析也得出同样的结论,其中人均资本增长的解释占19%,全要素生产率的解释占73%,其他不可解释因素占8%。这表明知识贫困是欠发达国家或地区的当前和未来经济增长率低和经济起飞困难的重要原因。

二、区域可持续发展内涵的重新审视界定

(一)区域可持续发展的理解误区

当前,从学术界到企业界,从国内到国外,谈论可持续发展已经成为热门话题。但是对“可持续发展”却存在着非常不同的理解和误区。或者把可持续发展等同于环境保护,或者把可持续发展等同于或兼容于传统经济增长理念。二者均落入了环境与经济发展矛盾对立的陷阱,从而导致对区域可持续发展的错误理解。

区域可持续发展目前已成为多门学科共同关注的前沿领域之一,而区域可持续发展还没有较合理完善的定义和阐释。从区域可持续发展的经典概念中,至少存在公理破缺性——强调代际公平而忽视区域公平的致命弱点。另一个问题就是“区域”加上被歪解的“可持续发展”的两个概念的生硬拼凑,其实质强调的是区域经济增长,而不是区域经济发展,混淆了经济增长和经济发展本质的区别,没能直指问题实质,甚至在实际操作中产生误导。其根本原因是由于对“可持续发展”的涵义理解有所偏颇。

(二)区域可持续发展内涵的重新界定

正确理解可持续发展的实质是重新正确界定区域可持续发展的前提。美国著名生态经济学家赫尔曼·E·戴利(Herman E.Daly)在《超越增长——可持续发展的经济学》(1996)著作中提出可持续性发展的哥白尼式革命性的理念。对我们正确定义区域可持续发展具有极好的启示作用。戴利强调,(1)可持续发展是一种超越增长的发展。增长是一种物理上的数量性扩展,发展则是一种质量上的功能性改善,而可持续发展就是一种质量上的改善。强调可持续发展就需要对当前以增长为中心原则的数量性发展观进行清理,建立以福利为中心原则的质量性发展观。(2)经济系统是有限的生态系统总系统中的一个子系统。“可持续发展的整个理念就是经济子系统的增长规模绝对不能超出生态系统可以永久持续或支撑的容纳范围”。戴利指出,传统发展观的根本错误在于它的核心理念或前分析观念把经济看作是不依赖外部环境的孤立系统,因而是可以无限制增长的。而可持续发展的核心理念或前分析观念,强调经济只是外部的有限生态系统的子系统,因此宏观经济的数量性增长是有规模的,而不是无限的。由于生态系统的规模保持不变,随着经济子系统的增长,生态系统逐渐达到饱和,从而使自然资本替代人造资本成为稀缺的限制性因素,这时经济子系统就需要从数量性增长转换为质量性发展。

赫尔曼·戴利在《稳态经济学》(第1版 W.H弗里曼公司1977。第2版,华盛顿特区,艾兰出版社,1991。)中也指出:可持续发展是没有数量增加的质量性改进,追求稳态经济发展模式。并将可持续发展定义为“没有增长的进步——没有超出环境可再生和可吸收能力的流量增长”。

笔者受以上思想的启迪和对区域可持续发展理解误区的审视,认为在区域可持续发展的内涵中应注入新的元素,至少应该包括:(1)要求区域经济的质量性和功能性的改善而非单纯的以GDP为目标的经济增长。(2)要求本区域的发展不要牺牲相关区域发展的机会和条件。(3)要求在不牺牲本区域内未来人利益的前提下经济或社会总量增加或不减少。(4)要求在区域生态环境永久承载能力的允许范围内寻求区域的经济增长和当代人和后代人的最大平均福利。

本文认为:概括而言,区域可持续发展是指在区域永久生态承载力支持范围内,为达到代际、区际最大平均福利目标的区域经济质量性和功能性的持续改善与增长。

三、缩小我国东西部发展差异的可持续发展战略重点

战略性发展决策的失误是最大的失误。调整发展思路,是区域可持续发展目标实现的关键。一味地将缩小区域经济差距作为首要的区域战略目标,并不是必要和恰当的选择。如何缩小区域发展差异问题,已经有许多学者从理论和实证方面进行了广泛深入的研究,并提出多种发展战略,本文在此不再一一复述,但需要指出的是,多数研究结论是围绕如何加快西部地区的经济增长而展开的。本文试图在赋予区域可持续发展新的理解内涵基础上,为西部区域发展制定“超越增长的发展”战略。

(一)整合三大创新——发展源自创新

技术创新是发展的动力。技术创新日益突出地成为经济增长的主导因素。这是许多经济学家如库兹涅茨、索洛、丹尼森、罗斯托等对世界各国生产率与经济增长的定量分析和测算,所得出的重要结论。如20世纪80年代以后,在一些发达国家,科学技术在经济增长中的贡献率已达70%-80%。而在发展中国家的确切数字分析笔者目前尚未见到。但不可否认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作用。特别是在确保经济的质量增长而非数量增长的前提下,技术创新是提升社会需求结构儿产业结构变革的强大推动力。

制度创新是发展的关键。在一定发展阶段,当面临缺乏必要的制度条件而使技术作为第一生产力的发展难以有效实现时,制度变革就具有了决定作用。特别在西部,制度创新就成了技术创新乃至经济发展的根本动力。“制度重于技术”。(吴敬琏 1999)在制度对经济增长的作用问题上,诺斯的“新经济史学”影响甚大。诺斯等人在《西方世界的兴起》一书中,通过对公元900-1700年间的西方经济史的考察,提出一个重要观点,即“有效率的经济组织是经济增长的关键;一个有效率的经济组织在西欧的发展正是西方兴起的原因所在”。在这里,他们把制度尤其是产权制度看作是经济增长的决定性因素。因此,全面推进以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为目标的制度创新是区域发展的关键。

生态创新是发展的基础。生态创新主要体现在经济社会活动生态化和生态环境的改善化。特别是西部地区具有生态环境极为脆弱的显著特点,实施以生态创新为核心的绿色区域发展战略就显得格外重要。

本文强调,三大创新整合互动,才能作用突显。

(二)发展轻量经济——公平效率兼顾

长期以来,西部落后地区的开发战略是追求以“物”为中心,实行“增长优先”的发展战略,重视“硬件”投资,忽视“软件”投资;重视资源开发,忽视环境保护。如果继续沿袭以往的开发模式,从长期来看,贫困人口、少数民族不仅难以从中受益,而且还会加剧这些社会弱势群体的边缘化程度。不仅不能缩小发达地区和欠发达地区之间的发展距离而且还会拉大区域贫富差异和西部地区的生态恶化程度,最终必然导致不公平和效率丧失。

要保持区域经济的持续性发展,西部地区经济发展特别要保持短期的自然资本总量的非减性,长期的递增性。同时,要深入探索发展稳态经济和循环经济的多种可行途径,增强区域可持续发展战略的可操作性。

(三)加强宏观调控——化解弱势风险

东西部之间由于资源禀赋、经济结构和发展水平等方面存在比较大的差异,相互在经济要素利用上有很强的互补性,区域市场的开放和一体化成为必然,这是一个有利于整体福利增加的过程。但是,在现实经济运行中,市场化发展的结果并非都是积极和正面的,还会带来相应风险与负面效应。市场机制作用过程的随机性的结果往往是“强者获利”、“弱者受损”,也是对能力不足或没有规范化管理的政府的一种威胁。因此,国家应在该过程中起主导的宏观调控作用,控制并化解市场风险给西部落后地区在生态保护和经济发展方面带来的负面冲击。

(四)消除知识贫困——逆转边缘倾向

消除知识隔离(Knowledge divide),向知识贫困宣战,投资于人力资本和知识基础设施建设,教育产业化,提高获取、吸收和交流知识能力则是落后地区加快发展的关键。知识不仅促进经济增长、提高人们的收入水平,而且直接改善人们的健康状况、(World bank 1998)有助于环保意识的渗透。知识本身也是可持续发展水平的一个重要指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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