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喝酒 痛并快乐着

翟　飚

在人的一生当中，不管你是被迫的，还是主动的；不管你爱好酒，还是讨厌酒，或者介于二者之间，酒在我们的社会生活中是不能排除的。我们或多或少，直接或间接地都得和酒搭上关系，它流注在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各个领域，成为一种世界性的文化现象。

放眼古今，透过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们都能随时随地感觉到它的存在。它和欢乐者结为良友，为悲伤者视为知己；它让失意者超脱，更让得意者放达；它给灰色的人生增辉，更给苦涩的生活添彩；它给寂寞者以安慰，更给孤独者以温暖；它给实用主义以物质的满足，给理想主义者以审美的温馨；它可以成为谋事求成的桥梁，也可以成为败事毁世的祸首；它既是人们涎脸的借口，也可以成为坦言的粉饰；它可以使人们的理性得到回复，也可以使理性得以超越……

酒还常常被当作一种人生态度来认同。尽管人生少不了忧患，酒也浇不灭忧愁，但人们依旧在饮酒的状 态中寻求着快乐。从人生哲学的角度来看，饮酒追求的是一种境界，一种感觉，一种精神消费。真可谓“杯小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几千年长盛不衰的酒文化融合于人类生存文化的各种特质之中，说不完，道不尽。醉乡的日月让人迷恋，让人忘返，更让人沉醉。它可以使不同的需求者在同一物质（酒）中得到各自所寻求的不同境界，寻找到各自满意的答案。

我喝酒的历史可追溯到16年以前。那时我在镇上当驻村干部，每当冬腊月时节，有猪可杀的社员就在村支书家里预邀我，看哪一天有空，就定在那一天杀猪请我和村干部去吃年酒（川东北一带也叫吃袍汤其主要菜肴为：凉拌心舌、蒜苗炒回锅肉、红烧肥肠、清炖猪肺、蒸鮓肉、炒肉丝、红袍猪杂汤等）。因为平时要请我们，请和被请者都担心别人说闲话，而在腊月里杀猪请客似乎就是天经地义的。驻村干部去谁家喝酒，算是给谁家很大的面子。这样，我们从冬月到次年元宵节，差不多每天都要喝到半夜三更，以致我每天不能按时回家。我当时喝酒也算是认认真真，心想主人家这么虔诚的盛情款待，不老老实实喝几盅纯属有些对不起人家。整整一个年过下来，我也成了最低能吞400 ｇ散装老白干的准酒徒。当然那些社员们没能过多地劝酒，所以那时我还从没有品尝过醉酒后的痛苦滋味。

我人生当中喝酒最为豪爽的一次，是一场见面酒。记得那是1995年的夏天，当时我被借到县计生委办公室作秘书不久，县政府就召开全县计生工作会议，会后我被主任叫去陪县上的领导喝酒，虽然我一再推辞，但我又觉得这是一次与县上领导见面拉关系的大好机会。于是，我就答应下来。入座后，主任把县上的高官一一地作介绍，我也一一地与他们握手示好。在互致问候的间隙，服务小姐迅速地将我们这桌10人的酒杯全部斟满，“县太爷”起身发话了，“同志们：感情深，一口闷，感情好，喝得好，感情厚，要喝够。今天的大会开得很圆满，大家一起来干一杯”。我们应声而起，举起酒杯，手腕一拐“甩了第一杯”。接着就一杯接一杯连续喝了过“十全十美”。这时，我认为时机已到，新同志理所当然先找别人喝，于是我赶忙抓过酒瓶，给“县太爷”连敬了三杯：第一杯是见面酒，第二杯是关照和帮忙酒；第三杯当然是祝福他官运亨通了。3杯酒下肚，“县太爷”却巧妙地打着“官腔”，小翟，年轻有为好好干，大有前途。随后，又编了一段官场酒话顺口溜送给我：“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同志我放心；能喝一斤喝八两，这样的同志我培养；能喝白酒喝啤酒，这样的同志我提拔。”尔后我又连续与在座的每位各饮了3杯。这一轮下来，我一个就将30杯（每杯２５ ｇ）火辣辣的白酒吞下肚。突然，我觉得有点摇摇欲坠，天旋地转，身不由己，嘴里吱吱唔唔地说着什么。但我强打精神，正襟危坐，气定神若，用勺子舀了半碗银耳汤一口吞下，而后感觉又清新点了，此时酒还在不断敬，不断地喝，等我定睛一瞧，喔嗬!已经醉趴了8个人。但“县太爷”依然清醒自如地应酬着。“县太爷”简直太能喝了，想来让人后怕。我想这是因为当官的最大“好处”是经常有浸泡在美酒中的沉醉之感——有阿谀奉迎的舒畅，有前呼后拥的派头，有气定山河的威风，有随心所欲的快乐——这些正是酒给他们带来的快感和益处。或者说是在官场一时得不到心仪已久的满足，你可以在酒中立即实现，如果你想开怀痛饮而又有人劝敬酒的话。那么，这酒就会越喝越明白，越喝越值得。

当时，我喝酒是被迫无奈而为之，也是带着某种目的，不言自明喝酒也是跟着这些官人们学会的，遗憾的是我却没有学会从政之道，酒倒是喝了十几年而从未弄得过一官半职，至今仍然是草民一个。

回想起那些早晨睡着、中午喝着，晚上醉着，革命的小酒天天醉的日子，有时我喝得脸红脖子粗，既伤了肝又伤了胃，老婆又要与我分开睡；有时喝得我手（火巴）脚软，烂醉如泥，老婆气得流眼泪，……这些都是“革命酒水”惹的祸，痛也!悲也!酒作为一种美好透明的、具有神秘魔力的液体，如果你喝个半醉半醒，它的确能给你带来快乐，过量则痛苦。总之，喝酒的结局就是——痛并快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