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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狐狸爱上小王子

2005-04-29马德里的鱼

视野 2005年4期
关键词:小王子老李女朋友

马德里的鱼

当狐狸爱上小王子,小王子却要回到它的星球,故事书上是这样说的。

我是叫张潜的。我喜欢这个名字,我的ID全用了她。我在BBS上写独身女人的烟,就有人来跟,问:“那写黑豹的也是你?可是你是男生怎么也会写这个?”

我喜欢被人认为是男孩子,因为那样我可以让自己少些去想浩炜。

认识浩炜的那一年我上高三。

老爸花钱砸了一条道让我进了一所市重点。我冷笑:我喜欢Pink Floyd而已,我只会让你失望。

在老李对我说了第N个“要时刻保持警惕”后,我觉得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原始森林。我是一只兔子,而周围,满是豹子、老虎还有豺狼。我开始想豹子追上可怜的小白兔以后怎样将小白兔弄死然后吃到肚子里去。在我设想到第N+1种兔子的死法时,老李叹了一口气,说:“回去吧。”我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开始唱:“我是一只游在岸上的鱼,哦……”

我忘了讲,老李是我的高三班主任。

经过操场的时候,我看到有一场篮球比赛。我站在那里看了一会,一个发型有点像郑伊健的小子引起了我的注意。他的跳投三分球很潇洒,并且他拿球的时候场边的啦啦队女孩子叫的分贝是最高的。

第二天我进教室的时候发觉那小子居然是我后桌的兄弟。后来我知道他叫浩炜。全优生,老李的Apple Pie,校篮球队主力……够Cool。

秋风一阵凉过一阵的时候,黑板上的倒计时也开始默数,进去教室里会觉得脖子凉飕飕的。在前排的一个瘦弱女孩子被整得去照CT,看心理医生的时候我整天的泡在“扫冰者”里,扫冰是一家琴行。一方面我很会玩Guitar,另一方面我物理考48分。

老李在找了我N次谈话无效后,终于找来了老爸。

这次老爸没给我留面子,在我的眼睛游离出窗外的时候,他狠狠地甩了我两个耳光。把老李搞得一愣一愣的,好像打在了他脸上。老李大概看到我嘴角流了点血,他就叫我先回宿舍去捂捂嘴。出门的时候还跟上来说,要用热毛巾敷。

我没有看老爸。我一点也不恨老爸,有时候我也想甩自己两耳光。

我没有回宿舍。我想到学校花坛里去坐坐。我看到一只毛毛虫正用力地爬上一株木棉。我正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听到后面有人叫我:“嗨,张潜,你怎么在这?”我回头来看到浩炜,阳光有一些晃眼,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T恤。我说:“老李去老爸那告状,挨打了。这两个五指山是不是可以和压孙猴子的媲美?”我抬起脸来给浩炜看,一笑一笑的。浩炜没有说话,我看到他刚才的笑僵在了脸上。他在我旁边坐下来说:“张潜,你应该认真一些的。”“我一直很认真啊,我喜欢Pink Floyd,你来扫冰啊,我们有乐队表演的。”我站起来拍拍裤子,朝浩炜做了个鬼脸,然后跑掉了。我不喜欢浩炜看到我哭的样子。

我坚持上了两个星期的课,一节不落。

这两个星期每天放学我都去操场看浩炜打篮球。每次浩炜打完以后我就递上毛巾和水,浩炜也笑着接过去。我觉得浩炜的发型很帅,浩炜也常和我坐在操场旁边的长凳上乱侃。我说浩炜我们是很好的哥们是不是,你比我小,你应该叫我姐,浩炜就笑:“姐。”我就大声地答应,很开心的。

高三年级里开始到处传我和浩炜的流言蜚语,我们都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可能?

到了第三个星期的时候,我熬不住了。我开始想念扫冰,想念我的琴行朋友,想念我们的乐队,想念我们的歌: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要从白走到黑。

我还要人们都看到我,但不知道我是谁……”

我又开始逃课,那天下午五点的时候,浩炜出现在扫冰。看到他我很开心,我说:“浩炜你过来这边,我们在练《无地自容》,很难乐队成员会凑得这么齐,你走好运了。”这一次我发挥得很好,有路过的鼓掌起来,我开心地拉了浩炜又叫又跳。

那几天我一直泡在扫冰,那天晚上浩炜也一直泡在扫冰,劝说我要去学校,说他可以帮我。我终于决定听他的话。

那后来的大半年是我上学以来最努力的一年,每天五点到晚上十点拼命地学习,浩炜帮我复习文化知识。每当我不开心时他就给我讲笑话、做鬼脸,直到我开心地笑了,他才放心地走。

老爸总对我说:“不论你过去怎么样,现在你用功学习了,就是考不上大学老爸也不说你什么。”让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落考后那个假期快结束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读旅游管理。浩炜如愿去了上海。那天回学校聚会的时候,老李语重心长地说:“浩炜,我当初是很担心你考不上大学的,你和张潜在一起,幸好你们都没叫我失望。”老李说完透过他的厚厚镜框狠狠瞧了我一把。我和浩炜都笑了。

后来我才知道当初老李找了浩炜谈话很多次,要他不要管我。浩炜一意孤行。浩炜一直是一个一意孤行的家伙。

浩炜带着他的豪言壮语走了,我也收拾了心情进了这所新学校。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我没有想老爸,我没有想扫冰,我开始想浩炜。想他和我说过的话,想我们一起走过的高三岁月。完了,难道我是喜欢他?可是浩炜是我弟弟啊。

浩炜很快就写了一封信来,说他不会再回来这个山乡了,他要留在大城市开创他的事业,他要在那里找一个女朋友,还开玩笑说要有三份像我。最后他说,姐,你什么时候也找一个男朋友,要有七分像我才可以的,知不知道?我苦笑了。我知道那将意味着什么。我还是故作潇洒地对他说:“浩炜,祝你幸福!”说完发觉错了,应该说“祝你成功”之类的话才对的。

我给浩炜写信,我说我进了学校的乐队了,是主音吉他手兼主唱。我说浩炜你有了女朋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浩炜哈哈大笑起来说那是一定的。浩炜后来真的就有了女朋友。他扫描了女朋友的照片过来,女孩子偎在浩炜身边满脸幸福。我开始嫉妒她。

浩炜还是经常的给我写信,他已经习惯了在最后加上一句:“姐,有没有男朋友?”没有没有,很难会有的。只是我没有说。

我没有跟浩炜说我开始抽烟了,因为他一定不喜欢的。我不想浩炜不高兴我也离不开烟,所以我不能告诉他。

男人抽烟多半是一种习惯,女人抽烟多半是在吸食情绪,吸食爱情。

我开始大声地唱:

“要爱上我你就别怕后悔,总有一天我要远走高飞,

我不想留在一个地方,也不愿有人跟随……”

有一次学校话剧社里有一个很轰动的演出,当狐狸爱上小王子,小王子却要回到它的星球,故事书上是这样说的。

黑暗里我突然发觉,原来自己就是那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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