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性动物为何会“红杏出墙”

编译／靳月兰

过去科学家们一直认为，为达到成功生育之目的，动物之间的婚配一直遵循着这样一条原则：雌性专一，雄性乱交。其实，许多关于单配偶动物尤其是雌性对爱情忠贞不二的说法源于达尔文时代，当时达尔文和其他自然学家在野外对单配偶动物进行观察时，对它们的交配行为做了许多假设性推测。近年来对动物DNA的研究表明，这一假说是错误的，实际上雌性乱交现象往往更为普遍。

“偷情”是动物世界中的普遍现象。生物学家对实行单配偶婚配制的动物进行的研究发现，大部分家庭都存在着“私生子”现象。鸟类过去一直被认为是单配偶缸家庭的模范代表，高达94％的鸟类过着“一夫一妻制”的生活，夫妻双方共同抚育雏鸟，然而科学家通过DNA检测发现，在被调查的鸟巢中，30％以上的幼鸟竟是“私生子”，也就是说雌鸟的“丈夫”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带上了“绿帽子”。

不仅是鸟类，在其他动物种类中同样存在着这种碗象。科学家曾对野兔和黄鼠进行过跟踪研究，发现这两种动物中的雌性在一天内能与无数个雄性交配，每次交合之后，不知满足的雌性会把性交伙伴的大部分精液排出来，它们这样做不是为了避孕，而是为了腾空阴道，以便为下一位求爱者继续交配腾出空间。某些过去被认为对爱情非常专一的单配偶哺乳动物，如田鼠，某些犬科类动物和南美灵长类动物，实际上雌性乱交的现象也十分普遍。

尽管鸟类中普遍存在着“不贞行为”，但进化的平衡作用能使这种“不贞行为”得到某种程度的控制。那些乱交过频过滥的雌性一旦被自己的“丈夫”发现，就有可能面临失去自己配偶的危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雄鸟会尽职尽责地照料雏鸟，但是一旦发现“妻子”的“不贞行为”，雄鸟照料子女的积极性就会大大下降，而且它自己也会跑到外面去拈花惹草，去引诱别人的“妻子”。因此，雌性在与别人偷情时，总是偷偷摸摸的，这与雄性的明目张胆形成了鲜明对比。

科学家曾对北美黑冠山雀进行过研究，发现这种鸟类有着极其严格的等级制度，同一等级的鸟可以结成夫妻。如果一只等级较高的雌鸟与一只等级较低的雄鸟偷情，它们常常会潜入一只等级较高的鸟的领地内进行。研究者们推测，这可能与它们的等级观念有关，因为如果“丈夫”一旦发现自己的“妻子”与一只它所鄙夷的下等鸟偷情，它可能难以容忍，而与一只地位比自己高的上等鸟偷情，雌鸟受到的惩罚就可能会轻得多。

既然普遍存在着“不贞行为”，动物为什么又会组成“一夫一妻制”的家庭呢?生物学家认为，它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组成一个稳定的家庭以便照料子女。在繁殖季节里几乎所有的鸟都会结成夫妻，然后建造巢穴，圈定领土范围。如果没有父母双方的共同抚育和保护，雏鸟根本不可能长大，而这一切都需要一个稳定的家庭。

随着雌性动物“不贞行为”的被揭露，人们不禁会问，它们为何要背叛自己的“丈夫”?它们这样做肯定存在着某种好处。自1988年以来，科学家搜集到了大量雌性动物背叛“丈夫”的证据，这些证据表明雌性在与多个性伙伴的交往中获益匪浅。科学家对雌性乱交有多种理论解释，以下分别进行介绍。

获取优秀基因

雌性动物乱交的一个理论解释是所谓的“优秀基因”论。雌性的确希望与一个理想的“供养者”婚配，但是如果此后它遇到了一位长着漂亮的羽毛和长长的尾巴的“美男子”，它就会毫不犹豫地与其私奔，因为它的后代能从中得到优秀基因。

在瑞典芦苇丛沼泽地里栖息着一种名叫刺嘴莺的鸣禽，雄性刺嘴莺能婉转唱出各种音调的歌声，歌声清脆、响亮，远在500米之外便清晰可闻。瑞典的两位科学家发现，那些唱着各种悦耳动听“小夜曲”的雄鸟唱歌的目的竟是为了勾引已经婚配了的雌鸟。为此，两位科学家花了7年的时间专门研究刺嘴莺的这种背叛行为，以便弄清这种“不贞行为”究竟能为它们带来什么好处。他们先用网捉住这种鸟，然后将带颜色的环绑缚在它们的脚上，给标牌编上号码，并抽取一些血液用于DNA研究。通过观察绑缚在脚上的环，他们很快就认识了这些鸟，并记录下鸟的鸣叫声和它们的领地范围。随后，他们分析了成年鸟和其后代的DNA，以便确定雏鸟与成年鸟的血缘关系，就像医学界的亲子鉴定一样。他们的研究表明，那些叫声婉转的父亲生育的子女有着极强的飞行能力，使它们能够跨越自然条件极其严酷的撒哈拉沙漠地区，飞往南部的越冬地，第二年春天，它们又沿着相同的路线精力充沛地回到瑞典的沼泽地区。从遗传角度来看，那些歌声婉转的雄鸟生育的后代更健康，因此它们便成为已婚雌鸟的追求目标。

除了刺嘴莺之外，家燕也是一种善于偷情、调情的动物，但是雌家燕对“情夫”的选择十分挑剔，它们只选择那些尾巴比自己“丈夫”的尾巴更长的雄鸟交配，因为长有长尾巴的雄鸟能有效地抵御寄生虫的侵袭，其后代也更健康。科学家还发现，那些长着短尾巴的雄家燕要想找个“情妇”则非常困难，成功率微乎其微。

避免近亲繁殖

科学家在对矶鹬鸟的调查中发现，矶鹬鸟“夫妻”如果血缘关系过近，做“妻子”的就会背叛“丈夫”，另找一个性伙伴，结成“露水夫妻”。科学家认为矶鹬鸟的这一适应性变化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近亲婚姻带来的危害。但是它们是如何识别遗传基因相近的性伙伴的呢?

我们先来看一下其他动物是如何进行这种识别的。啮齿类动物和人类是通过嗅觉器官来识别血缘关系远近的。研究证明，女人更喜欢“主要组织相容性复合体”基因与自己很少有共同点的男人，女人是通过男人身体散发出来的气味来辨别的。美国科学家为此曾做过一个实验，他们从一所大学里挑选了10名男生和10名女生，他们之间有的是恋爱关系，有的是女生对其中某个男生的单恋，男女各分成两组。科学家将男生穿过的衣服拿来让女生嗅闻，实验结果表明，女生最喜欢的那种气味恰好就是她所爱恋的对象。尽管某些科学家对这一实验结果的准确性还持有怀疑态度，但它至少说明人类的气味差异能给异性伙伴留下舒服或不舒服的感觉。实验结果还证明，如果女人服用了避孕药，她的这种辨别力就会大大下降。然而水鸟是如何识别近亲基因的，现在仍是一个未解之谜。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异性水鸟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识别方法，只不过目前还不为我们所知。

避免基因不亲和

来自六个国家的科学家曾对生活在水边的三种滨鸟(西方矶鹬、肯特鹞、普通矶鹬)和一种鸣禽(树燕)进行过详细研究，他们发现具有混合父系血统的雏鸟(不是夫妻双方的共同子女)在西方矶鹬巢中为8％左右，在肯特行鸟巢中为5％，在普通矶鹬巢中为20％，而在树燕巢中则高达40％。科学家发现促使雌鸟与别人私通的多种原因中的一个是它们之间的基因不亲和。雌鸟与别人私通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繁殖成功，乱交则是避免遗传不亲和的一种补救措施。科学家发现许多单配偶鸟类夫妇双方并非不能生育，而是双方基因具有遗传不亲和性，

换言之，如果双方交配则不能生育，而与他人交配则能生育。

基因多样性的需要

前面提到雌性黄鼠和野兔是荒淫无度的动物，而从进化的角度来看，它们之所以乱交主要是为了保证后代的数量和基因的多样性。生活在野外的黄鼠和野兔处于食物链的最低层，是各种食肉动物的主要食物来源，为了保证种群的繁衍发展，它们只有通过多生优生才能弥补由于逃生技能不足而造成的损失，而与多个异性伙伴乱交可以确保其后代的基因具有多样性，以提高幼崽的成活率。野兔不像其他大型哺乳动物那样主要通过雄性之间的决斗来确保优秀基因的传递，它们只有让它们的后代具有多种基因，才能避免因一种基因低下而致使其后代很快被消灭。

在动物界中蜂王也是一种极度荒淫的雌性动物。生物学家发现蜂王一次能分别与25只雄蜂交配。蜂王有极强的繁殖能力，需要大量的精子来为其体内的大约400万个卵子受精。实际上一只雄蜂的精子足以满足蜂王的生育要求，然而它为何要与那么多的雄蜂交配呢?研究人员认为，这同样是进化选择的结果，目的是让它们的后代具有基因多样性。

在鸟类中绝大部分的家庭结构是单配偶，其他形式的家庭结构所占比例很小，其中有一种是“一妻多夫制”家庭结构，如佛罗里达灌木鹣鸟和亚马孙喇叭鸟就属于这种情况。在这种家庭结构中，雌性头鸟是这个家庭的首领，也是惟一有生育权的雌鸟。除了有多只雄鸟外，这个家庭往往还包括一到两只有生育能力但没有生育权的雌鸟，它们的作用就是在雌性头鸟一旦发生意外时填补其位置。每年都会有一些外来者试图进入这个家庭，如果是雌性，常常会遭到这个家庭的成员的驱逐，如果是雄性，则很有可能被接纳。为什么会“重男轻女”呢?原来雌雄在家庭中所扮演的角色不同，雌鸟除了生育外，对这个家庭几乎没有什么贡献，而雄鸟则可以帮助抚育雏鸟，如果遇到外敌入侵，它的作用也比雌鸟大得多，因此这个家庭的雌雄头鸟对外来的雄鸟要相对宽容一些。然而，进入这个家庭的雄鸟可不仅仅是为了来尽义务的，一有机会它就会和雌性头鸟偷偷发生性关系。尽管这种交配权应归雄性头鸟所有，但是为了整个家庭的利益，雄性头鸟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雌性头鸟却决不允许其他雄鸟与从属性雌鸟交配，一旦发生这种情况，后者的子女就会被杀死。

种群繁衍的需要

在动物界中真正恪守“一夫一妻制”原则的家庭少之又少，究其原因是这种婚配形式不利于种群的繁衍发展。近来有生物学家指出，实行单配偶制的大型哺乳动物有走向灭绝的危险。这一观点最初是由英国哥伦比亚大学的生物学家贾斯汀·布拉谢尔等人提出的。布拉谢尔曾对栖息于加纳六个野生动物保护区的大型哺乳动物进行过统计调查，结果发现，在造成当地哺乳动物加速灭绝的诸多因素中，单配偶婚配制位居第二位，仅次于动物种群在地域上的封闭、分割。

生物学家认为造成单配偶动物种群趋向灭亡的主要原因来自于人类的猎杀。猎人们打猎时常常以雄性动物为猎杀目标，因为雄性动物往往有更大的经济价值，如大象的长牙、雄鹿的鹿角和麝香等，这样就造成实行单配偶制的雄性动物越来越少，从而导致雌性动物因失去性交伙伴无法生育后代，后代的数量越来越少。然而，实行多配偶制的雌性动物在失去“丈夫”后可以寻找他欢，继续交配生子。生物学家以灵长目动物绿猴、狒狒和疣猴为例指出，由于实行“一夫多妻制”，绿猴和狒狒一直“人丁兴旺”，而实行“一夫一妻制”的疣猴数量却大幅下降。生物学家还指出，实行“一夫一妻制”的野狗同样也出现了种群数量下降的趋势。科学家指出，在这种生存压力下，为了种群的繁衍发展，单配偶动物中的雌性被迫去另寻他欢，否则它们就只能走向灭绝。

雄性动物的性饥渴也是迫使雌性动物“红杏出墙”的原因之一。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雄性动物的主要职责是传递基因，繁殖后代，因此许多雄性动物的发情期远比雌性动物要长得多，这样就造成了一个矛盾，当雄性饥渴难耐时它的“妻子”还没有进入发情期，这样就迫使它千方百计地去勾引其他已发情的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