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心碎的声音
2005-04-29喻想
喻 想
“你闻到酒的香吗？这就是爱情，如果你珍惜它，它就是杯中的美酒，回味无穷；不珍惜它，它就是地上的水，再醇厚的酒也视若敝屣。”
.序章
七点三十分，我不需要睁开眼睛，手机里就会传来《蓝色多瑙河》的音乐。请别误会，这不是我定下的闹铃，而是一条短消息。发短消息的人似乎非常了解我。
1月1日会祝我元旦快乐。
2月14日会祝我情人节快乐。
4月1日会说愚人节快乐。
5月1日会祝我劳动节快乐。
6月1日儿童节快乐。
7月1日共产党万岁。
8月1日建军节快乐。
9月10日教师节快乐。
9月27日生日快乐。
10月1日国庆快乐。
12月25日圣诞快乐。
刚开始的时候，接到短消息我总忍不住好奇的回一条过去，结果没有反应，后来变成打电话过去，要么是听到一个温柔又甜美的声音道：“您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要么是接了对方也不说话。
于是我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每天早上的短消息让我这个曾经有“睡神”之称的男人连领了三年公司的满勤奖。
于是我称她为：短信老婆。
第一乐章
这又是一个清晨，我半睁着眼睛，看着手机里的短信：“今天天气开始转寒，注意天气变化，加衣服。”
“哦……”我浅笑，我的短信老婆又开始提醒我了，时时刻刻提醒我这提醒我那，空闲时偶尔会想像一下短信老婆该是一个怎样的女人？是否有着费雯·莉的微笑，梦露的胆量，埃及艳后的妖艳？再或者有着卓文君的痴情，李清照的才气，王昭君的从容呢？
总之这个短信老婆给了我无限的想像，当然有时候会想这会不会是一个男人，想道这我就有点恶心。
我的职位是一个广告公司的策划部经理，简单点说就是把客户的产品卖力地表现出去，骗得善良的百姓来买这些其实并没有想像中那么有用的东西。
好比拍某方便面的广告，你以为牛肉面中的蔬菜包能膨胀出半颗白菜来吗？那还不是我们自己加的料？
再说洗发水的广告吧，你以为真的用了某某洗发水就能光亮如丝绸吗？那全是在美容店里用离子烫的结果。
广告，可是允许夸张的。
因为我想像力丰富，而且精力超群，所以进了公司一年后，我就坐上了现在的位置，可惜，两年来都没有调换过。
“喂，”拨通我短信老婆的电话，这次她接了，看了看时间，上午十点二十五分，“讲话。”
没有反映……
“求求你讲话吧。”这次我开始哀求。还是没反应。
“你再不讲话我就挂了。”这次我又开始威胁。还是没反映。
于是我挂了电话，男人是要讲尊严的，说挂就挂。虽然这样的把戏我已经不记得上演多少回了。也许她习惯了，其实我自己都腻味了这样的事。
最近没有什么新的CASE。真无聊。很多人以为我整天在忙着干大事业，其实无聊时我只能上网打发一下时间。QQ上全都是从前大学的同学，我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你好”“你多大了”“你是干什么的”里面去。
(2004-09-15 10:01:44)睡美人
下星期周末同学聚会，你来吗？睡神。
(2004-09-15 10:02:01) 睡神
在哪？
(2004-09-15 10:02:10) 睡美人
贵声花园。
(2004-09-15 10:02:24)睡神
行。
(2004-09-15 10:02:59) 睡美人
你还能联系到哪些同学，能联系到虞美人吗？哈哈。
(2004-09-15 10:03:19) 睡神
我尽量吧。
关掉网络，想起了虞美人——喻雪依。虞美人是我大学的同学，极爱词，特别是李后主的《虞美人》。一次学校的辩论赛，我是三辩手，晚上忙着玩打麻将结果迟到了，事后，虞美人就套着《虞美人》的格式道：春花秋月知多少，辩论迟到了，宿舍昨夜又刮风，银子钞票无影踪，牌友如今应尤在，只是牌场改，问君能有几多愁，失信丢财两空空。
我就鄙视的丢了一句话：“你以为你是虞美人呀？”
还记得把她气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从此喻雪依就有了这外号：虞美人。
喜欢虞美人是我的一个秘密，在刚进大学门槛的那天里，我在女生宿舍楼下陪一朋友等他女朋友的时候就看到虞美人在阳台上晒头发，一头黑色的瀑布在太阳底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微风吹拂，飘然而起，更要命的是，她不怕死的坐在六楼的阳台上，仿佛生与死全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
从此她成了我目光的追逐，凭心而论，我的条件并不差劲，178CM的个头，殷实的家境，长得虽然黑了点，不过还有女生说我长的像古天乐呢。可是我不敢追她，她的记录实在太可怕了：第一个追她的人被推下过河里，第二个追她的人在和她约会时差点被她装成的鬼吓去半条命，第三个追她的人发誓绝不再爱，第四个……看到那些前仆后继的弟兄们，我就知道这女人的邪恶，不想让自己太丢人，于是只好放在心里。除了睡美人风宁这丫头，想到风宁又是我一头疼的问题，二十多岁的丫头整天疯疯癫癫的，前几天没事和一老外搅和在一起，真担心她被人骗了，她是女生中最能睡的，有睡美人之称，她成天喊着会有个王子把她吻醒的，我预言：她迟早会睡成一头猪。不过这丫头值得称赞的是，守得住秘密，可惜现在她每天忙着自己的事情，没空理会我，这会一定忙着同学聚会的事了。
一件事情放在心里久了也会累，尤其是感情的事情，于是我找到了很好的发泄途径，我的短信老婆。
“短信老婆，周末我要同学聚会你记得提醒我哦。”我发了一条短消息过去。没有回答，我无所谓，继续发：
“可能我会见到很多大学的同学。”
“也许会见到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不过不知道她现在是否还是一个人，你说要是她还是一个人，我该不该表白？”
我以为短信老婆不会回话，没想到：
“缘是天定，分在人为，”
哈，看到这条消息，着实让我高兴了一阵。
第二乐章
周末的清晨，短信老婆按时给我发消息来了，要我按时去参加同学聚会。
我在镜子跟前照了起码三十分钟，不要以为只有女人才爱照镜子，其实男人也喜欢，当一个人特别欣赏自己的时候，那么镜子就是最好的朋友。
当我吹着口哨走进贵声花园时，就看到风宁那丫头忙里忙外的招呼朋友，大有东道主的风范。
“睡美人。”我还没来得及给我的风宁小妹一个亲吻，就被一个金毛老外搂走了。
“嗨,睡神。叫你联系虞美人，果然靠不住，还是我厉害，已经联系上了。不过可能要迟点，人家如今可是一名牌化妆品的代理商，你别丢人显眼。”话刚说完就被那金毛老外连拉带抱的带走了。
唉，如今这世道，中国的男人已经很多了，据说到2050年将会有上千万的男人找不到老婆，老外还来凑热闹的话，形式危机啊。
这时听到一阵唏嘘声。我回过头，只看见一个穿着高档时尚的女人进了我的视线，是喻雪依，从前瀑布般的长发已经剪短，盘在脑后，显得高贵典雅，保养得极好的皮肤看上去几乎白得有些透明。
“石天。”虞美人迈着标准的猫步转到我跟前来，“好久不见。”或许是她变了，或许是我变了吧，总之，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她好象陈列在艺术馆里的雕塑。
这个曾经迷惑众生的女人，如今看上去仍然不失风范，我开始扯闲话：“风宁还说找不到你。”
“哦？”她挑挑眉，浅浅一笑：“怎么可能？”
那个外国男人走了出来，拉住虞美人的手：“怎么才来，我和小宁等了你很久。”
“介绍一下，这是风行，我的丈夫，也是风宁的堂哥。”虞美人冰霜般的脸蛋顿时有了些温度。
“风宁那鬼丫头在搞什么？害我丢了那么大的人。”我找了个借口离开，找到风宁后本想劈头盖脸地训她一顿，可是看着她委屈得眼泪汪汪的模样又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解释一下为什么耍我。”我抓着她的小辫子，“你不老实交代的话我就把你的辫子剪掉。”
“我没有！”风宁一脚踢到我的膝盖，很泼辣的说，“还以为你很想见她，为了这我哥还把我训斥了一顿。连你也教训我。呜……”这下好了，洪水开始爆发起来。突然她用力的踩我一脚，痛得我跳了起来，这小丫头今天偏偏穿了高跟鞋。而她得意地走得没有踪影了。
“你很蠢。”虞美人端着一杯红酒走到我身边，嘴角泛着一丝嘲弄的笑，“失去这样好的一个女孩，不觉得可惜吗？”
我认识虞美人多年，可是真的和她接触却少得可怜，对我来说她总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可是当她站在这样近，近在咫尺间，我又觉得，我并不是那么渴望想和她在一起。
“她……”虞美人看着风宁走远的身影，“喜欢你。”
我没有说话。事实上也不知道说什么。
“在读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你。否则一个小女孩为什么整天疯子一样的跟着你到处跑，你真的以为她单纯得只想做你的妹妹吗？”虞美人看着我：“男人有时候都很蠢，近在咫尺的总是看不到。”
“她喜欢我？她身边可不只我一个男人。难道她喜欢我就一定要我喜欢她吗？”在这个女人面前我可不希望丢脸。
虞美人把红酒倒在地上，冷漠的看着这鲜红的酒如细线一般流淌在地上：“你闻到酒的香吗？这就是爱情，如果你珍惜它，它就是杯中的美酒，回味无穷；不珍惜它，它就是地上的水，再醇厚的酒也视若敝屣。”
“我觉得喜欢一个人应该是双方的。我喜欢丫头没错，可是我觉得她好像是我的妹妹，妹妹永远不可能变成爱人”。她以为她什么都能掌握全局吗？那就大错特错了。我不是她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好吧，既然这样的话，下个星期我和风行会带她出国散心。”虞美人转身时，把杯子丢在了垃圾篓中，只听见“哗啦”一声响后，“听见吗？这是心碎的声音。”
尾声
聚会完后，我的生活恢复了宁静也恢复了不规则的日子，短信老婆没有再发过短信，当我再拨打电话过去时，听到的是：“您拨打的电话因欠费已停机……”难道她最近没缴费?
突然间，我发现我失去了很多，对虞美人朦胧的爱恋，风丫头的调皮，短信老婆的关爱。我一直在想虞美人最后一句话的含义“听见吗？这就是心碎的声音。”到底意味着什么？
我决定去移动公司帮短信老婆缴费，当我报完电话号码，服务小姐很熟练的喊出号码主人的名字对照：“风宁。”我呆了。
“先生，是叫风宁吗？”服务小姐再一次的要我确认。
为什么那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有来查一下号码的主人，否则也不会像今天这样措手不及。
“是。”我缴费后突然才发现，心里隐约有一种“哗啦”的声音，就好像那天虞美人把杯子丢在垃圾篓中的声音一样，是了，这是心碎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