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被抢的滋味不好受

2005-04-29西

幸福 2005年6期
关键词:女孩子电话

林 西

小答是谁

这个年没法过了。伊秋愤恨地想。

她站在窗边,看着天际露出的一片紫红色的晨霭,看到玻璃上自己模糊的面容,蓬头散发,青面白唇,状如女鬼。

指甲深陷进肉里去,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为什么要故作大度地放方北出去。那个时候,正是大年三十午夜的钟声响过。

当时他们两个坐在沙发上,因为电视里可笑的节目,她正把嘴里的瓜子皮笑吐到他的身上,他哎呀哎呀地叫着,把她的脸拧了拧。屋子里只有两个人,却有满满一屋子的柔情蜜意,像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她的心,暖酥酥的。

可是方北的手机恰在那个时候响了。方北眼睛看着电视,一只手还在逗弄着她的脖颈,毫无防备地说了一句,你好。

伊秋发誓自己真真切切地听见,一个女孩子娇娇的声音,带着酒意的声音,说,方北,你快来,我要死了。

欢快的音乐背景流淌着,但热闹的繁花似锦中,某种暗涌破堤而出,汹涌奔流。

方北啪地一声关掉了手机。若无其事地丢在沙发上。说,不管她,是小答啊。你认识的。

白色的沙发上,孤零零的手机就像被海潮遗忘的贝壳。而刚刚从那里呼啸着刮过的,是乱了人心的媚惑的呼叫。

伊秋也不说话,仍然把头扭转了去看电视,方北把手不露痕迹地从她的脸上收回来,说,这破电视,一点都不好看。换个频道吧。

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红红的显示灯闪烁不安,像海盗猩红的独眼,充满了危险的气息。方北犹豫再三,终于又接了。这次他把耳机贴得紧紧的,伊秋一句也听不到了。她只好看着方北的脸色,洋洋喜气消褪得干净,换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似乎刚刚被人抢劫了,又似乎是看着一盆兰花掉在了猪圈里。表情复杂得很。

伊秋冷笑了一声,看着方北挂掉了电话,忍不住说,如果同事找你有事,你就去吧。就等着方北接下句了。

方北吞吞吐吐地说,小答出了事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看她吧。我们一起出去。

伊秋想都没想,笑着说,不好吧,这么晚了。你去吧。没关系。事情很急吧,不然也不会打两个电话过来。去吧。

方北再无迟疑,跳起来抓起大衣,穿都顾不上了,一阵风似地卷走了。显见得先前的问询,只不过是个借口。他的心,早就先于他跑出去了。

没有了方北的屋子,立刻显得冷清了。伊秋把音量关掉,滋滋的电流声中,任那屏幕上的红男绿女往来穿梭,她的眼睛,直勾勾的只看着茶几上的电话。

一个小时过去了,方北还没有回来。她拨通了电话,回答她的是一个温柔的女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时间流逝,她的心,慢慢开始恐慌起来,明明方北带了手机的,怎么把手机给关了呢。还有,小答是谁?方北明明没有提过啊。

他身上真香

方北和美貌的伊秋站在一起,如果不是有高收入做背景,郎才女貌是用不到他们身上的。他看起来憨憨的,圆头圆脸,笑起来像婴儿一样无辜得可爱,这样的男人,应该是最省心的吧。想不到他方北,居然在他们准备结婚的前一个星期,在大年三十的夜里,为了另一个女人跑出家门,彻夜不归。

伊秋居然一点都没感觉到伤心,只是觉得,爱情原来真的跟英俊无关,她费尽心思找寻的安全男人,一样被人觊觎。她已经连愤怒都不会了,只是失望,心灰意冷。

清晨八点多,电话终于响了。方北在电话里只是说,我一会就回来。伊秋不等他说完,就把电话摔了。

半个小时后,门开了,露出了方北冻得通红的脸,头顶热气腾腾。

挂好大衣,方北就扑了过来,说:秋,我错了。你骂我吧。我不该不接你的电话。手机没电了。真的。刚充好的。我一晚上都跟小答和小李在一起。小答小李闹分手,都喝了药了。

伊秋吃惊地看着他,这个男人说话一气呵成,天衣无缝。明知道是假话,她也懒得再分辨了,不管怎样,他回来了就好。

看着他露出了招牌的婴儿样无辜的笑脸,她的心,猛然松懈下来,只是喉间那一口气难平,于是恨恨地说:我管你,你要真知道自己错了,就给我跪着。

方北嘻皮笑脸地笑了,只把她的腿抱着。一时间,伊秋感觉他竟真地跪在她面前的地毯上。只好用手去拉他,说:算了算了,我不跟你闹了,我一夜没睡,头疼得很。现在要去睡了。

方北一把将她抱起来,抱到卧室的床上躺好了。吻着她的额,轻声说:宝贝,都是我不好。你快点睡吧。我陪着你。再也不离开你。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我发誓。

伊秋流下了两行委屈的泪,终于在他的安抚下闭上眼睛睡了。心里却在想,方北,你身上的毒药香水,可真是香啊。

只是再也敌不过疲惫,沉沉睡去。恍惚中只觉得,这是个梦境。人在梦中,不知是梦是醒。

“狐狸”说要他

原来终究不是梦,还是要从梦里醒来。刚恢复上班了,就来了个女孩子自报家门找伊秋。女孩子个子不高,小尖脸上眼睛分得很开,看起来有种天生的惊异表情。她说,我姓答,答映雪。你能抽点时间跟我谈谈吗?

伊秋想也没想,痛快地说,走吧。她当然认识她,闻香识女人,眼前这个表情惊异的小狐狸,当然就是那晚把方北勾出去的女人。果然是毒药。

坐在典语咖啡屋里,两个女人面对面地打量。伊秋几乎要笑昏过去。粉红的毛衣,军绿色的外套,青色的牛仔。这样打扮的女孩子居然用上毒药。这种香味,使得她惊异的表情更像一个滑稽的不入流的演员。

这个演员深深地打量了她,显然是被她的外貌和气质击败。那双惊异的眼睛里写满了真正的惊异。可只一瞬间,她的表情就配合了她的牛仔,一样野蛮和粗糙,连口气也是如此,开门见山,直截了当。

我爱方北。我要和他在一起,我们已经上床了。我要他。狐狸简洁有力地说。

伊秋微笑地看着她,只问:你凭什么?说说看,你怎么爱他?

她觉得这件事,真是好玩极了。那么无聊的方北,那么呆板的方北,那么木讷不被女人吸引的方北,居然有女人上门来抢!还如此理直气壮光明正大。

这个女人口中的方北,却是那么婉转多情,幽默风趣,善解人意。他关心她,安慰她,在她最困难的时候及时出现。

他,到底哪个才是他?这个双面的男人,居然在这个月里,背了她去安慰关怀另一个女人。

伊秋猛地截断了她的话:不要说那么多了,方北是怎么回答你的?他也愿意跟你在一起吗?

无语。再没有任何回答。

伊秋微微地笑了,站起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不屑一顾地说:方北选择谁,是他的事。我手上的东西,是不会随便让给人的。再顺便告诉你,小姑娘,做情人只要把男人的心抓住就行了,要不要你,是那个男人的事情。找女人,你弄错了。说完拔脚欲走。

女孩子拦住了她。举起那杯现磨的蓝山,微微喝了一口,突然大力将咖啡杯摔在地上,啪地一声巨响,汁液四溅,再挑衅地看着伊秋,说:我得不到的东西,我宁可毁了!

一时之间,两个女人剑拔弩张。侍应生立刻过来捡拾一地的瓷器碎片。有意无意地,正好隔在两个女人中间。伊秋仍然是不动声色地笑,说:那好啊,你把他毁了吧。正好,我也想毁掉他,那就拜托你了。说完拿起坤包,不再理她,推开门走远。

走在冬日阳光明媚的街上,人潮汹涌里,伊秋再也忍耐不住,两行热泪落下。泪眼朦胧里,那暖黄的圆饼似的太阳,就是冷冽的杀手,将她曾有的自信满满,毁灭得干干净净。

咱们去拿证吧

方北像只缠人的猫咪,这几天只围绕着伊秋的脚边,亲昵地转来转去。班也不上了,手机关机,座机拔线,每日只偎在床上,伴着伊秋,一遍遍地说:我只爱你。我错了。我跟她,真就三十的晚上那一次。求你了,原谅我好吗?

伊秋也不说话,只将脸转向阳台的那个方向。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出去,一直看到辽远的蓝天,有鸽群鸣叫着飞过,划出寂寥的弧线。

方北讪讪地下了床,又跑到厨房里去,叮叮当当地弄起来。满桌拿手的好菜,伊秋也只冷着脸每样尝一小点,吃完了放下筷子,就又回到床上去躺着,有时候流泪,有时候喃喃自语,只要方北凑近了,说得最多的还是一句:我原来以为,只有像我上司那样英俊的男人才会有情人,看你老实普通,以为你是好男人,想不到你也是这样!说完就拧起方北身上的肉,在手上来回地绞。

方北的耐性,也在这几天里磨完了。就在伊秋又一次使劲绞着他的时候,他痛极一把推开她,说道,你到底想怎样,下个星期三你到底跟不跟我去拿证?要不然就分手!反正我也做错了,你怎样选择我都听你的。都由着你吧。说完起身离开她,就要去穿大衣。

伊秋气得哆嗦,王八蛋!她厉声喊,眼泪不受控制地奔涌而下,他居然敢这样对待她?!明明是他做错了事,居然连哄哄她的耐心也没有!扑上去劈头盖脸地乱打乱踢,泪眼纷飞中看着方北沉默地接受了这场暴力,终于再也打不动了,抱住了他痛哭起来。这一刻她才知道,他对于她,是那么那么重要。握在手中的这份幸福,如此脆弱,像一块易碎的玻璃制品,得费尽一生的心血好好地呵护。

方北也紧紧地抱住了她,轻声说,咱们去拿证吧。好吗?

不能没有你

伊秋轻轻掩上了办公室的门。她注视着面前的男人,高大英挺、白净儒雅的男人。他也微笑着看着她,问道:有事吗?

她递上辞职信,看着男人明显的惊讶神色,轻轻说:头,有多少年了?咱们在一起,有多少年了?我累了,我不想再抢她的东西了。原来被抢的滋味并不好受。

男人推开座椅站了起来,走过来将她紧紧拥抱,哑声说: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

伊秋伏在他的怀里,紧紧地闭上眼。恍惚间时光流转,草长莺飞,她变回曾经痴恋他的少女。可是,有一双略带惊异的眼睛紧紧地跟随着她,她叹了口气,挣脱开来,只说:我走了。低头黯然离去。男人伸出的手停在空中,掌心是一朵温暖的阳光。

远远的街角,方北在阳光下咪着眼,向她挥手。

她叹了口气,然而却是微笑了,快步跑向他。

猜你喜欢

女孩子电话
张 晖
女孩子的钱都是怎么花光的
那个文科班的女孩子
风之电话
为何称女孩子为『丫头』?
一个女孩子,干嘛非要出国留学?
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努力?
家里的电话等
夜半电话
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