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昨天晚上您想了些什么（诗．外一首）

刘秀峰

妈妈，您一定在守着那几亩破地迟迟不归

您一定在守着五户人的小南洼 迟迟不睡

妈妈，您在秋天里，忘记秋天

我在秋天外面，书写秋天

您担心的是第一场风暴卷走黍子

我担心的是最后一个秋天来临，您被黍子卷走

妈妈，今年您53岁。别人的母亲是鲜花

您却是高碳的钢铁，说折就折

妈妈您累了吗？您慢慢直起腰来，捋捋头发

站在高高的山岗上，为何您不看一眼月亮

您的血糖血压血栓……药还有吗……看您脸肿得

您拒绝甜食，我也没给您递过月饼

南洼不能通信通电话，我也不曾想到这些

妈妈我昨晚喝多了，跟城里人

我在忘记着您想见的她，我没告诉您我的失恋

又一个中秋节，妈妈，昨晚您想了些什么

是收不回的庄稼，还是喂不大的猪

您一定想到：养好身体，等这不孝的儿子大学毕业

带着她回家看您，带您到北京看毛主席

妈妈，您说好孩子不掉眼泪，今天您只有一个坏

孩子

妈妈，昨晚的月亮是啥样子的？是儿时外婆说的

那样吗？

妈妈，昨晚我为什么没有在月亮下面停留三分钟

朝着西北的方向，朝着西北的方向……

雨 城

雨落下来，姐姐，我伸出双手

被雨水砍去的十指，掷向远方

两条手链儿坠落，让雨水带走

姐姐，不要说你编织了祈祷，一直到明天

爱情碎地，我的右手，你的左手

一盆提前降临的雨水，在山顶澄清

这一年的月亮被我端着，醉到天亮

一只鞋子摔在身前，一只鞋子丢在身后

雨水为何赤裸地流淌 无伞为伴

你说这是我注定的雨城 四面城墙

打开天空的是雨，关闭天空的是乌云

雨地里失衡的自己攥紧双拳，流走幸福

风蚀的基石能说明什么城楼上

有人伸出坚硬的双手挡住六月

周身被雨淋瘦，我不得不捡起衣衫包紧骨头

姐姐，我说门已是雨城的囚徒

有生之年要么走遍全城，不留遗憾

要么弃城而去，找半间破庙

在钟声沉寂之后，拉一个半身雨水的避雨人

谈谈爱情，谈谈悲哀满是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