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卫建筑是病毒
2005-02-18费菁傅刚
费 菁 傅 刚
今天中国的城市,正义无反顾地闯入西方城市一直想走出的误区,把几丝温情尚存的城市一天天迅速地变成回忆。
中国,只有中国,才是当今世界最大的建筑市场。
人们即使生活在国内,如果有一段时间蛰居在家,再次出门可能就要凭借最新出版印刷粗糙的地图才能清楚地找到目的地。这就是今天中国城市变化的速度。
不难想象当国外建筑设计师踏上中国的土地,会迅即被掠过眼前的混乱、却是平生所见到的最令人热血沸腾的场面所征服。从那一刻起,他们眼中放射的是攫取的光芒。
只有中国需要前卫?
当人们说中国变成了西方建筑师的试验场地,实际上还忘记说明,他们向这个试验场倾倒了多少陈旧的垃圾,这其中包括被奉为大师者有意无意特别为中国制造的垃圾。而这些大师却在这些垃圾制造过程中仍扮演着“前卫”的角色。
前卫在西方早已不是时髦的字眼。现代建筑曾经是20世纪初的前卫建筑,如今它们早已完成了历史使命。而在西方,经过将近一个世纪的现代建筑洗礼,已有相当长的时间,人们很少谈论前卫或者先锋建筑。现代主义所孕育的前卫建筑,已经是过时的话题。
前卫建筑话题的沉寂,是因为曾经前卫的现代建筑,在20世纪中期,被战后的建设高潮所消解,转化为平庸灰色的垃圾。更主要的原因,是往往落实为现代建筑的现代城市思想,肢解了为人青睐的小尺度的、在回忆中变得更加温柔的传统城市。
但是作为新世纪最大建筑试验场地的中国,如今需要的不仅是垃圾建筑堆积的平方米数,而且需要前卫建筑来创造新世纪的建筑文化,以使自己成为世界文化的一部分。今天的中国城市,正义无反顾地闯入西方城市一直想走出的误区,把几丝温情尚存的城市一天天迅速地变成回忆。
事实上,大量的垃圾建筑不仅不可避免,而且是所有前卫建筑的后盾。我们的城市生活,消费着90%以上的垃圾建筑,消化着不足10%的包括真正具有前卫精神的作品在内的建筑精品。精华,当然是少数。
前衛建筑不仅是少数,而且是不稳定的、暂时的。随着不断向大众市场靠拢,前卫建筑将逐渐增加垃圾的成分 只有垃圾建筑才是稳定的。
因此,前卫建筑并没有统一一律的标准。它创作的主要任务,就是创造、梳理并重新安排视角。这也使得前卫建筑如同病毒,它只会给充满垃圾建筑的世界不断带来一些新的麻烦,刺激人的感官和大脑,质疑城市和整个生存环境的肌体健康程度。它只能通过不断变形、不断变化,为自己寻找寿命短暂的立足点。
以“前卫”的名义探索将来
如今在名词好听但危机暗藏的全球化浪潮之中,中国无法忽视自己和周围世界正在发生的变化,更不能无视由今天的一切已经开始砌造的未来。决策者把视线越过眼前垃圾堆积的短期利益,是走出误区的第一步。
Greg Lynn Form的阿姆斯特丹克莱堡住宅,是对建于1970年代的有500个单元住宅的改造设计。当地社区迫于发展和净化的压力,计划将它改造为不同收入居民组成的混合型社区住宅。新的交通体系穿插交错构成多样化组合,外挂在原有的混凝土结构之上,赋予老建筑以全新的形象。
RUR的纽约萨加蓬那别墅通过尺度和材料处理将建筑和自然景观相融合,大尺度的形体组合式景观和建筑相连通,小尺度的建筑表面处理将形体和材料紧密结合,在紧凑的室内空间和松散宽阔的室外空间之间形成过渡。这种空间的建筑性,依靠对材料系统的图解,利用其重复性,建立一种相似场,来展现内部特质的不同。
Asymptote的哈莱姆米尔德水桩亭榭,附近是忙碌的机场和高速公路,建筑本身是多媒体展览和信息空间。建筑周边是伸向湖面的大片甲板,两个倾斜的铺满液体的金属板,通过变形组成室内空间和室外水池,构成技术与自然结合的新景观。
笔者设计的纽约设计贸易中心遗址纪念碑,以原有双塔同样高度的两座开放结构,标记一个历史事件。仿佛处于自由落体状态的构件,没有起点和终点,没有方向和秩序,没有体量甚至质量,在难于指认过程和结果的混乱之中,表达个人的渺小,然而个人野心贪欲加历史仇恨,为整个人类不断带来灾难。这个设计本身只是提出问题,不可能提供答案。
这些带有梦幻色彩的设计,与常见的或丑陋或甜俗的商业项目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但是可以看到一个正在形成的新时代的建筑和城市景观。
当我们有意识地为自己在历史的时间和空间中寻找确切的位置时,这些建筑探索还是前卫的,而当我们对信息过饱和时代不再充满新奇感,这些前卫建筑就完成了它们的历史使命。
在此之前,这些笼罩着未来色彩的前卫的建筑和城市图景,仍然会显得充满青春活力,洋溢着引人注目的性感和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