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作批语撷趣

夏俊山

写诗作文，很能体现一个人的水平和才气，写批语同样如此。不少人写批语总是显得四平八稳，规规矩矩；而一些高手写批语，则喜欢即兴发挥，突破陈规，有的甚至下笔成诗，妙趣横生。

北宋时，吏部推荐大词人柳永入翰林院补缺，特意将柳永的诗文献给仁宗皇帝看，仁宗看到柳永的一首《西江月》词中有这么一句：“我不求富贵，人须求我文章”，很不高兴，当即御批四句诗：“柳永不求富贵，谁将富贵求之？任你白衣卿相，风前月下填词。”从此，柳永便断了仕途，放荡不羁，并且常借皇帝批语自嘲：“奉旨填词柳三变。”

清代乾隆年间，某秀才写了篇蹩脚的文章，去请大学士纪晓岚给予“斧正”。纪晓岚阅后，写了两句诗：“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秀才不知道诗句跟文章有什么关系。纪晓岚笑道：“两个黄鹂鸣翠柳，不知所云也；一行白鹭上青天，不知所去也！”原来，杜甫的诗句就是批语，纪晓岚巧妙借用，含蓄地批评了秀才的文章，幽默之情跃然纸上。

康熙皇帝在一次出游途中，指着一尊石人，问翰林这是何物，回答是：“仲翁”。其实康熙明知这石人应称翁仲，故意问是想活跃气氛，翰林居然答错，康熙皇帝很扫兴，随后写诗作批：“翁仲如何读仲翁，想必当年少夫功，從今不得为林翰，贬尔江南作判通。”此诗有意颠倒用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翰林也因此被贬江南作通判。

批语本属公文类，上述“批语”却别开生面，全无公文的枯燥与说教，很值得我们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