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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叫喊

2004-04-29

幸福 2004年18期
关键词:男子爱情身体

阿 呜

如果我叫喊,谁将在天使的序列中听到我?

林诺发出一声短促的哼叫,大汗淋漓地翻身躺在我身边。他的眼睛晶莹闪烁:“宝贝,你真的很棒。”林诺,我的林诺,是一个太注重感觉的情人。有时候,他要的甚至不是交合的最终快乐,而只是一个过程。

林诺比我年长8岁,他从人才市场捡到我的时候,我正穷困潦倒。那是我没有收入的第三个月,连最简单的泡面也将不能吃到。房东已经正告我,如果他再见不到房租,我只有带着我的箱子去铁路边露宿。我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用我所学知识交换的工作。当然,前提是,我不想同时付出我的身体。

每天去人才市场报到,是那一阵我的惟一工作。嘈杂的人才市场中,我像一条快要干涸的河流中无望的鱼。还在游,还在挣扎,却满心满眼,全是绝望。送出去的个人简历,被那些手握别人命运的人简单地翻阅,放在一边。几乎是在送出的那刻,我已经知道,它们的去处,是一个肮脏的垃圾箱。可是,除了满脸微笑地送出它们,我还有什么选择?我的口袋中,只有十元整币。那是在我没有找到工作之前的所有食粮。

林诺公司的摊位,摆在一个角落里。摊位前面也一样拥挤着很多很多的人。接收个人简历的是一位大姐。也许是因为绝望,我送上自己简历的时候说:“无论什么工作,只要能给我足够的薪水。”还没等我说完,一个男子说:“足够的薪水是什么概念?”我没有抬头:“够我支付房租和我的日常生活。”一只白皙的手伸过来,拿走我的简历,然后一个声音说:“仓库管理员,月薪500,接受吗?”

这只给我工作的手,属于林诺。我当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给我那样的一个工作。后来,林诺说,我的眼睛中,全是渴望和绝望,是男人,就会心动。给我一个少与外界接触的工作,可以让我免于堕落。他说过以后爽朗地笑,胸有成竹地笑。而我,心里是满满的凉。

怎么会不是满满的凉,怎么会没有男人拒绝?我被男人拒绝过,一个我深爱的男子。那是大学时代典型的爱情,一个与风花雪月有关,与物欲无关的爱情故事。我在其中,经历了一个女孩到一个女人的蜕变。短暂的分别,我们各自去某个城市实习。等我回到校园,先我三天回学校的他,与我最好的朋友在床上对我无辜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是什么,这样让我同时失去友情和爱情,让我的世界在一瞬间全部坍塌,只是一个简单的对不起就足以抹杀吗?问过他,为什么,在有了我以后,要跟另外的女子一起。他说没有爱情逃离,走失的只是他的身体,他不能拒绝她。因为她那么娇媚,她接触他的身体时给了他新鲜的感觉。而当他与她做爱,她的叫喊,让他痴迷。

离开那城池,我放弃了几乎要签合同的工作,放弃了爱情,放弃了友谊。我把自己闭锁在一个无人的空间。在这座城市的盗版影碟市场上,有一个散发的女子四处搜罗着艳情片。从每一个暧昧笑着的摊主手中。那是我在林诺公司工作之后的第三个月,我的小屋中的床下,已经积攒了满满三盒艳情片,每天,我在各种各样女子的呻吟与扭动中睡去,却没有春梦,有的只是挣扎。

我只是不断地梦到无数的绳索,把我紧紧地捆绑。而天空凛冽的紫色中,有一抹刺目的彤红穿越。几乎刺穿我。每天如此。醒来只有无力。偶尔去铁路边等火车,等火车轰鸣而过的瞬间,仰起头尖锐地嚎叫。那是我理解自己的惟一办法。而等周围安静下来,我只能一如既往地沉默。

我想我就这么堕落了吧。那样看着别人的躯体纠缠着,那样看着情欲在别人的脸上浮现。我竟然没有一点冲动。只有悲凉。无边的悲凉。我也许,再也无法让自己的身体有灼热的欲望。我也许,再也无法去爱一个人。我也许,再也无法做一个女人。

其实,除了回到自己小屋之后的异样,工作中的我,仍勉强算正常。仓库的工作,就是每天接到货物之后记载下来,送出货物之后再记载下来。至于检点与校核,有专门的人去做。林诺的公司发展得很好。有一阵子,几乎是从早到晚的出货入货。那一天,我从早晨六点就站在仓库门口,到午夜,终于体力不支,昏倒下来。醒来的时候,我在医院,而林诺,在我身边。

这是一个最没有创意的开始,惟一不同的是,送我回家的林诺在我进门的那一秒把我拥在怀中。他说:“我要你。”这是一个多么自信的人,他竟然没有问我是不是也要他。而我,竟然就这样把自己交付给了他。他的身体看起来瘦弱,却满是力量。躺在我的身边,林诺说:“这里太狭窄,你搬我那里去吧。”

我搬到林诺的大房子里,不再工作。我的全部生活,就是等林诺回家。

我不否认,我虚荣且不思进取。我爱这种生活。我爱这种平静。我堕落着,无知地快乐着。我喜欢有一个男子,可以看到他满满的爱。可以明确地知道他与他的心在什么地方。当他进入我的身体,我可以知道,他是干净的,他只在我这里歇息。对于爱情,对于生命中出现的男子,我要求的不过如此,如此卑微。

搬家的时候,我惟一没有丢掉的是那三大盒VCD。我把它们放在储藏室一个角落里。却忍不住,在林诺离开家的时候,去偷偷地检点。拿到楼上,一个人,偷偷地看。

其实,与林诺纠缠在床上的时候,我的脑海中,是在慢慢播放那些片段的。我会不由自主地去学习那些表情与动作。每当林诺稍有不同的表示,我便会迎合他。而在他的身体包裹中,我叫喊,总与影片中的雷同。那是刻意为之。

人家说,男人,容易一见倾心。而女人,总要日久生情。

开始的开始,我不爱这个男子,只是一种依附。在一起久了,竟然开始依恋。当林诺开始变得回家晚,变得忙碌,变得看起来像要逃离的时候,我竟然发觉,我对他,早已经不再是简单的依附。而是,爱情。

其实,爱情是什么,没人有确切的定义。我觉得爱情,不过是与一个人在一起的愉悦感觉。喜欢一个人的陪伴,不愿与他分散。须臾不离的牵挂。丝丝蔓蔓的关心。还有一些只有两个人分享的片段。这就是爱情吧。没有人的爱情是固定模式。当然没有。我的爱情来自于一种不被人理解的依附,可是,它是爱情。因为我牵挂,我愉悦。

痛苦,是爱情的必经阶段。

我开始一个接一个不停地给林诺打电话。不管他身在何方。我需要他告诉我他在做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甚至需要他换用那处的固定电话跟我说话。要求他身边的朋友给我一个佐证。每天我的生活就是在他离开我身边的时候不停地寻找他的踪迹。然后求证。

我害怕他的怠倦。即使是片刻的怠倦。我成了一个索求无度的女子,不停地纠缠他的身体。而林诺,年近中年的林诺,终于无奈地告诉我:“宝贝,饶了我吧。”我以为,是我的身体不再新鲜,于是又去艳情片里寻找灵感。然后,不断地上演。可怜林诺,只好找借口出差或者晚归。

而这些,恰恰验证了我的怀疑。

哭闹是女人的专长,我更擅长。于是林诺无奈地看着我把家里的瓷器一只一只摔碎,恼怒地转身离开。我开了一瓶酒,一个人喝下。好失败,如此专注于一个男子,却不能拥有他全部的心。没有酒量的我迷醉在那个伤心的夜晚,我只记得在那个夜晚我是凉的,满身凉透。

比初恋还让我心碎。成熟之后的投入,更让我心碎。因为此时,我清醒如斯。

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窗前的梳妆镜里,林诺满脸胡须。我用手支了欲裂的脑袋问:“我该走了是吗?”

林诺用手指了地上的东西,定睛看过去,是我的三大盒宝贝VCD。我笑:“罪证都找出来了?不错,我喜欢看这些,我下贱我堕落。”林诺摇头。不由自主,我的眼泪落下。他说:“我想跟你谈谈。”站起身,我去洗手间。洗个脸,我不想这样离开他,至少留一个美好的印象吧。

转身看见林诺站在门口,他脸上全是恼怒:“你什么态度?!”我什么态度,难道一个男人要离开我,还要我满脸激情地说谢谢吗?好笑。自大的男子,总是要求身边的女人听话。要你来,你来,不要你来,你自己走开。可我不,我就不。推开林诺,我坐好。

林诺说:“我知道你为了我,学过很多技巧。但是做爱,要的是心。没有心,再多的技巧也是无用。我甚至只要求你躺在我身边。只要你的心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我现在只想他说离开吧。一了百了。果然,他最后的言语来了:“其实一个男人不爱你不要你了,你再多的技巧也没有用。如果关小灯盏,换性感睡衣可以留住男人,世界上,就没有变心这件事情了。”

“我走。你不用多说了,不过,我爱你,我的心,也爱你。”站起身,我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身后的林诺又是一句:“你什么态度!”我再也按捺不住:“还要我什么态度?你不要我了,我走。我已经很克制,难道要我说谢谢你照顾我这么长时间?!”

林诺睁大了眼睛:“谁不要你?”眼泪已经决堤:“你不是吗?难道要我说吗,你不再喜欢我的身体,你不再关心我,你不每天下班就回来陪我。你甚至很少跟我说话。”林诺啼笑皆非:“那就是不要你了?我工作最近就是忙。”我哭得更厉害。林诺把我拥在怀里,手里有一只戒指:“傻瓜,没想到你还真爱我。这样吧,我娶你,不过以后不许看这些黄色盘。”

那一天,我与林诺,在我们宽大洁净的床上过了一天。整整一天,却没有做爱。我们相拥而眠,如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藤。醒来时,我们絮絮而谈。说起我们各自的往事,说起我们彼此的感觉,甚至,未来的孩子。林诺说,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不只是需要性。更需要这样一个一个相依为命的平淡日子。

我终于知道,性只是两个相爱的人接近的方式,与一餐饭,一煲汤一样,只是一个瞬间,一个过程。月亮出来的时候林诺终于忍不住进入了我。我蜷缩在他的身下轻笑,没有如往常一样刻意的呻吟。那一刻,我把自己全部身心投入,感觉他的需要,他的占有。林诺仍旧叫我小妖精,他仍旧在我耳边说:“你让我痴迷。”

不错他爱我,如此我才能这样的满足。我终于知道如果遇到一个不爱我的人,即使我叫喊,也没有谁会留驻。遇见林诺,是命运,还是上帝的慈悲?曾经一度,我绝望地举头问上苍,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命运?如今我知道,冥冥中有一种力量,给了我林诺,给了我爱情。

尽管,我等了太久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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