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润物绿意浓

云　枫

我以为，做学术与从政是很难并行不悖、齐头并进的，因为政界的躁动、功利与学界的寂寞、严谨格格不入。因此，对于行政官员，我有自己的看法和定位，然而，作为硕士研究生导师的台州市财政局局长娄依兴却改变了我的看法，他带给我卓尔不群的感觉。在他身上，我感受到身在官场的知识分子所保持的较为珍贵的东西，即一份积极向上的情怀，一种未曾淡化的反思精神、超越精神和承担意识。

第一次踏入娄依兴的办公室，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排既宽又高的书橱，橱内摆满了经济、历史、文化类书籍，书多而不乱。我随手抽出数册书翻了翻，发现许多页面上做了各武标记。我知道，这些书不是用来点缀的。我忍不住问他：“您这么忙，哪有时间看书?”他微笑着说：“工作再忙，也要挤出时间看书，习惯了。边看书，边作些思考，勤思考，才有能力处理工作中的问题。至于时间，鲁迅先生说得好，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肯挤，总还是有的。看书不在多少，关键在心境，心静才能把书读薄或读厚，才能融会贯通。”

据知情者透露，娄依兴多年来保持这样一种习惯，只要不出差，每天早晨六点左右，他办公室的灯总会亮起，无论春夏秋冬。上班前的两个小时是完全属于他自己的，他利用这点时间翻翻书刊，打开思维，梳理工作思路。午休时间，他也争分夺秒，上紧发条，只休息一刻钟便立马起床，投入学习和工作中。他惜书、惜时如金的精神由此可见一斑。

天道酬勤，成功总是眷顾那些孜孜不倦、执著追求、智慧而又苦干实干的人。这些年来，娄依兴带领台州财税人求真务实、拓展路径、负重拼搏，取得了骄人业绩，全市财政总收入从1997至2003年连续六年位居浙江省第四位。2002年12月，台州市财政局被人事部、财政部评为“全国财政系统先进集体”。与此同时，他个人也颇有建树。他的第三本专著《地方财政新论》由中国财政出版社出版，并荣获台州市第二届文化曙光奖；学术文章六十余篇刊发在《中国财政》、《上海审计》、《浙江财税与会计》等国家级、省级刊物上，并多次获奖。从2000年开始，他从政之余执掌教鞭，被聘为杭州电子工学院兼职教授、会计学硕士研究生导师，迄今已培养出了五个硕士生。

娄依兴在学术上有如此建树，人们以为，他一定在青年时期接受了良好的高等教育，当我得知他是靠自学成材时，不禁对他更增添了一份敬意。对于那个年代的年轻人来说，求知何其难。他高中毕业，恰逢十年动乱，高等学府的大门一律关闭，他只得回乡务农，砍柴、种田等地道的农活他都干过。20世纪70年代后期恢复高考，被耽误的一代人只有通过自学考试获得知识，不甘落后、平庸的他也不例外，而自学的艰辛惟有自知。不难想像，多少个夜晚，窗外虫声唧。即，柳梢凉月如钩，他寂寞寒窗，孜孜以求，以超乎常人的顽强和坚毅，在知识宝库中汲取智慧和力量。

在许多学生眼里，这位有着丰富人生阅历和从政经验的娄老师与学院里的其他老师是不一样的，他丰富的实践经验和扎实的理论功底带给学生深入浅出、厚积薄发之感。他授课时，学生总觉得信息量很大，而时间过得很快。他思维缜密，讲课有条有理，如行云流水，循循善诱，同时又不乏激情。有时，他神采飞扬，妙语连珠，在轻松、幽默中教会学生知识；有时，他旁征博引，如云游四海，形散而神不散。在他援引的某些实例及所阐释的观点中，我们不难感悟到他身上蕴藏的批判热情和反思精神。

娄依兴乐于和年轻学子接触，了解他们的观点、思维角度和分析方法。与他交谈，不论你的学问或深或浅，观点或偏或正，他总会静静地倾听，然后以平和的语气与你交流、探讨。他说话颇具感染力，一句听似平常的话语，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往往包含着人生哲理。

中国传统治学，讲究德才兼备，而德尤优于才，因为“才”是小聪明，而“德”是大智慧，关乎品性，而且修德相当不易。娄依兴在教会学生知识的同时，十分注重品德的培养和修炼，注重自我审视和目标的确立。他谆谆告诫学子：为学重要，为人更重要。无论在校或到社会，都要有一种责任意识，要树立起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要保持健康、向上的生活态度。同时要有宽容的精神，既看到他人的短处，又看到别人的长处，要明白自己既是别人宽容的对象，同时也是对别人宽容的人。就是说，作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应做到明德、厚学。

宽以待人，同时又严于律己，娄依兴以自己的言行影响着旁人。在单位里，他善于营造一种宽松的氛围，但宽松不等于松散。他对工作、学习抓得很紧，对自己要求很高，他严谨、务实的作风是人人皆知的。有位同事劝他：“这些年，你够努力够辛苦的，业绩不俗，也该放松放松。”他淡淡地说：“在位时不懈怠，尽心尽情，将来退下来也不后悔。”是呀，岁月莫蹉跎，平生须砥砺。人生在世，得有所追求，有所作为。他在一篇题为《超越自我》的文章中写道：赶上百舸争流的时代，我们不敢懈怠……一个人的成功，是不断挑战自我、战胜自我、超越自我的过程。任何成功者都不是天生的，成功的根本原因是开发了人的无穷无尽的潜能，“天生我材必有用”，只要你抱着积极心态去开发你的潜能，你的能力就会越来越强。相反，如果你抱着消极心态，不去开发自己的潜能，那你只有叹息命运不公，并且越消极越无能!

娄依兴门下的几位学生都有同感，与他接触愈久，就愈能感受到他身上透出的一股勤勉、进取的精神，时不我待的紧迫感和积极向上的情怀。

“不唯书，只唯实”，不搞闭门造车，这是娄依兴所倡导的治学原则。他非常重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注重用理论指导实践，用实践验证理论。为此，他创造机会把学生推向实践。删1年暑假，他主动邀请一批研究生到台州几家有代表性的民营企业搞调研，与民营企业家座谈，接受新观念，了解他们的创业史及民营企业的优劣势。为此，学子们深受感动，颇有启发，其中一位名叫范炜的学生通过这次实践加强了对理论的理解，同时捕捉到新的现实问题，加深思考和认识，后来，他把自己的毕业论文“现代企业内部控制实证研究”改为“浙江民营企业内部控制研究”。在娄依兴的精心指导下，这篇文章成为这届毕业生中的一篇优秀毕业论文。

在识人用人方面，娄依兴更是独具慧眼。学生范炜取得硕士学位后有机会留校当老师，娄依兴看到他的潜力，鼓励他报考博士生。范炜至今仍铭记着娄老师温暖的目光和可以受用一生的话语：“在寻找自己的人生坐标时，要有发展的眼光。风物长宜放眼量。”娄依兴惜才、识才的情怀打动了范炜，他在考取博士研究生后毫不犹疑地选择了台州市财政局。范炜不辜负老师的殷切期望，他在校期间仍挤时间参与台州市财政局相关课题的研究。2002年，他向省社科联成功申报《现代企业内部控制实证研究》一文，并获得基金资助。2003年，他又与台州财税科研所合作，参与撰写《台州市区失土农民社会保障制度建立及资金收支预测》等多篇文章，获省财政厅课题评比二等奖。范炜满怀深情地说：“不少人羡慕我，说我这几年学习、工作都比较顺利，其实，我心里明白，我每上一个台阶，所取得的点滴成绩，都离不开娄老师的鼓励、指导和帮助，他让我感受到了一种人文关怀。如果说将来我有所作为，能成器，那是因为我碰到了一位好师父。”

有人说，娄依兴双目细长，但很锐利，诚然。一篇文章经他过目，便立马能看出其中的纰漏和不足。学生小开在读研期间发表了三篇质量较高的学术论文，其中无不凝聚着娄老师的心血，大到文章结构、观点，小到错别字、标点符号，他都一一指正。来来回回打磨许多次，最后才点头认可。娄依兴对他说：“与其发十篇庸作，不如发一篇有质量的文章。做学问不能急躁，要慢慢来，要有十年磨一剑的恒心、苦心。”为此，小开颇有感慨地说：“娄老师一席话，对我克服浮躁，沉淀心气，养成严谨的学术之风影响很大。”

于细微处见精神。在生活上，娄依兴对自己的学生也要求严格。据小开回忆：一次娄老师来杭州开会，把我们几位学生叫到他住处进行面授。当时我留着长发，自以为是时髦，一派艺术家形象。临走的时候，他笑着嘱咐我：“小开，去把头发剪一下，太长了，不像个男孩子。”作为导师和长者，关切之情溢于言表。娄依兴对学生的关心更是无微不至。台州盛产橘子，每年橘子成熟的季节，他总不忘带给学生尝尝。虽说橘子并不贵，但学生们深深感受到：师者，父母也!

笔者得知娄依兴近日在某市讲课，就特意赶去聆听。他特有的温雅浑厚的嗓音，沉稳大度的气质，侃侃而谈的身影，不由使人想起一棵枝繁叶茂的樟树，岁月的风霜使之略显弯曲，但它十分平和、从容，它在接受阳光普照的同时，无私奉献出一片绿阴，无论春夏秋冬。

责任编辑倪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