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百年”的智慧与波澜
2004-04-29周菲
周 菲
中国有句老话:“人过三十不学艺”,原因很简单,学艺者少则要三年五年,多则要七年八年。三十以后再学艺,必定“回报”很小,说不定还“颗粒无收”。既如此,学它做甚?于是乎,“人过三十天过午”,“人到中年万事休”便成了很多人的“座右铭”。即使在学艺所需的时间已大大缩短的今天,不少人还是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业余时间不是聊天、打牌,就是看电视、逛大街……更莫说“退休”以后了,那本来就是“休”的时间嘛!
“但是,人生中六十岁绝不是结束工作的年龄。我想提醒大家的是,过了这个年龄的后半生才是你可以自由设计的、充满希望的人生。”说这话的并非是那些高人一筹的“教育工作者”,而是一位已年过九十的老人——日本的日野原重明先生。在读罢他的著作——《人生百年》之后,我觉得称日野先生为“老人”并不恰当,因为“我们不能说年龄增长就等于老了”。
在这本小小的书里,首先震撼我们的就是本书作者,生于1911年、毕业于日本京都帝国大学医学系的日野先生。他八十三岁那年“建成了专门收治晚期癌症患者的养育院”;“八十九岁那年改编了《身披树叶的弗勒迪》”并亲自登台表演;他已出版了好几本启迪人生智慧的书;他亲手创办了圣路加护士大学;九十高龄的他不仅担任着圣路加国际医院的理事长兼名誉院长,还“每天为病人看病或在全国各地巡回演讲”——听众不必担心老人的演讲会不会枯燥,“即使是同样的课题,我也会设法以不同的方式开场和收尾,我总是想有所创新,讲出自己的特色”。
不妨再看看日野先生为我们引见的其他“老人“吧:一位六十五岁的男子退休后苦学电脑,他“把自己编制的程序软件卖给公司和医院,签定了许多合同”;太原先生年近八十还在栽培柑橘,“他总想生产出更好的柑橘,一点也没有衰老的迹象”;铃木先生“直到九十五岁时仍精神饱满地在教学生拉小提琴”;享年九十六岁的小原先生在七十五岁时用“丝线编织约1寸大的精制微型草鞋,已做了一万双以上”;铃木大拙先生“一直工作到九十六岁”,他把日本的佛教经典译成英语,因“这一丰功伟绩而被美国哥伦比亚大学聘为教授,是国际知名学者”;冈本先生“在舞台上表演到一百岁去世”;画家小仓先生“年逾百岁后仍握笔作画”,“满一O五岁时寿终正寝”……
随着社会和科学的进步,人生不再“苦短”——日本现有百岁以上的寿星一万四千人,美国的百岁寿星则超过了五万人——人类终于迎来了可以“自由地设计自己的人生”的时代,“这也是自己精神上、心灵上及才能上成长”的时代。请注意,是精神、心灵、才能在成长,而不是名利、地位、福气在“成长”。成长的支点放在前者,人们自然就会“思考‘我存在的意义”,自然就会“内省、探索自己内心中有什么东西”,他们在“给活着的人留下光辉的一页”的同时,自己也享受到了“双倍的人生”!
在这些“满头白发的时候仍要结出硕果,生机勃勃”(《圣经》)的老人们身上,我们可曾看到传统的“福寿双全”、“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没有,一丁点儿都没有,有的只是不停的超越——对世俗社会的超越,对年龄和身体的超越,对死亡的超越——“越是能好好地过生活,死亡的恐怖便会越少”,“为了要好好地死亡,必得努力不懈。”(托尔斯泰)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曹操的千古名句在日野先生和他的同道们面前突然有了“问题”:看看封面上日野先生的照片吧——红红的面庞,青青的发丝,一掬笑意,源自心底,哪有什么“去日”的烦恼?更遑论去日后的“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