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就一个好小子
2004-04-29杨谦
杨 谦
身为独子,一般人总认为必然骄纵不逊,父母溺爱有加,然而家父却不是这样的教育方式。从小他对我严苛训练,是爱而不溺,特别重视我的独立能力。
记得我念小学五年级时,有一日家父给了我三百元,要我自行坐车到远在台北的外公家;一个云林乡下小孩,对都市是懵懵懂懂的,只觉满心欢喜,活像刘佬佬准备进大观园,哪顾得了安危?父亲,耳提面命如何如何,全当耳边风,只是盘算台北会是怎样的花花世界,那种期待和现在的小孩准备去迪士尼乐园应是同样的感觉。
依稀记得自虎尾搭台西客运,到斗南车站后,看着密密麻麻的时刻表,问了售票员到底我该坐什么车到台北。进了月台,还不太确定应搭乘左边来的还是右边来的火车,就这么希哩呼噜地跳上火车,九个小时的车程,一路兴奋上了台北。
出了台北车站,只觉一阵晕眩,搞不清天南地北,摇摇晃晃招了辆计程车,“运将,到剑潭。”“少年耶,作兵喔?”我腼腆而笑,小平头的我居然会被认作是个小伙子?
到了外公家,立刻回电乡下家中,平常都是父亲接的,结果电话那端却传来母亲的声音,我得意地报了平安。
这段往事,足足让我得意了三十年,一个乳臭未干的乡下小孩,自个儿上台北,成了我教育下一代独立的最好题材,在儿子面前不知提了多少遍“当年勇”;直到有一日,老婆偷偷告诉我:“你妈说,当年你老爸在你后头,一路跟着到台北,只是没让你知道啦!”
听了老婆的话,一阵惊愕,言下之意,似乎暗示我不要得意忘形了,原来的当年勇,全是父亲暗中铺陈好的,不由得像泄了气的皮球……
不过,现在可以想像当年父亲一路忐忑之情,在同一车厢展报掩面偷窥着自己的儿子,出了台北车站,躲躲闪闪地也跟着儿子叫辆计程车,到了外公家门口,父亲过门不入,又独自回乡下;也才了解当年何以接电话的会是母亲。除了感激父亲的用心良苦外,还是感激,也不觉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