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的姿势
2003-12-30侯向阳
侯向阳
睡觉的姿势!我想很多人会认为这个话题在我们的生活中无关宏旨或根本就不屑谈论。但有一点我提醒大家不要忘了:人一生中有三分之一的时间都在睡觉。人无法超越自然规律,就如人无法在不借助任何工具的情况下翱翔天空。既然睡眠对我们如此重要,那么我来谈谈睡觉的姿势也不算多余吧。
在少年时期,我有一段时间睡觉老做噩梦,惊醒时,总是发现两只手不是压在胸口,就是放在小腹上。为解决这个恼人的问题,以后每次入睡前我都把两只手平放在屁股下面。这个办法确实行之有效,只不过姿势不太美观:我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就像一具放在水晶棺里供人瞻仰的遗体。
在平时的生活里,书中的描述或电影、电视的画面上,我们会了解到许多人在正常睡眠情况下五花八门的睡觉姿势。这些姿势的差别犹如人们性格中流露出来的细微之处一样不尽相同。
我看到一则轶闻,说唐代诗人杜甫喜欢侧身而卧,一手托着脑袋,肘部顶着床铺;一条腿曲起立着,一条腿自然伸开。我相信老杜只是在小憩时那样,因为睡久了,那条用来支撑上半身的手臂肯定要发麻,这个我不用试就知道。记得古语中还有“高枕无忧”一说,显然也是指侧身而卧时的情形,而且枕头的高度也不应超过脖颈与肩的边缘之间的距离(我现在就常用这种姿势睡),不然,很容易导致“落枕”扭伤脖子。如果有人生搬硬套认为平卧时可以高枕无忧那就大错特错了。现代医学证明,平卧时用高枕易落枕不说,在睡眠过程中血都集中到下半身难免脑部缺氧,醒后不爽。
我儿子睡觉时也是侧着身子,但他的腿却不像我那样压在自己的另一条腿上,而是压在更远的地方,比如我的腿。常听老人们说,小孩子在睡觉时蹬腿是在长个子。这我无法证实,我惟一能做到的是在夜间把他的腿(还有一条手臂)从我的腹部和脖子上拿开。他可能不太习惯,没等我再次入睡就又摆了过来,我只好再次用力拿开它们,如此反复,我就像是在劝架。最后,失败的总是我。于是我不再试图拉开它们,趁着一阵猛烈的困倦伺机睡去。为了保证自己必要的、充足的睡眠,为了不干涉他和牺牲自己,我给儿子买了一只绒布大狗,足有一米长。我非常爱我的儿子,但我宁愿他把腿压在狗身上,也不愿它们再压到我的身上。
当然,人们睡觉的姿势也会因时因地而不同。比如坐在长途车上脖子一歪贴在邻座的肩膀上;看电视难抵困意时斜靠在沙发上;郊游时走累了四仰八叉躺在草地上;参加集体劳动后蜷伏在某个角落等等。最有趣的大概要数一些男性同胞喝酒时,他们无论在多么艰苦的条件下都能酣然入梦。我就看到过一个醉鬼搂着他的自行车在我们家大院外的马路边睡了一下午。我老担心他会不会死在那里,就每隔一阵儿走近前看他是否还在喘气。结果,一下午没去上学。傍晚时分,那人爬起来后拍拍身上的尘土,像沒事儿一样骑着车子飘然而去。
更离奇的睡姿是我小时候在一部反映革命战争时期的电影中看到的。一个战士由于长途跋涉困顿不堪,竟然在行军的路上走着走着就睡着了。我不知这种情形在生活中会不会发生,但我相信人至少在站立时也能睡觉。这不用旁证,我当武警时就干过。
那年,连里退伍的老兵太多,新兵还没到,我们班只剩三个人,看守一个哨位,平均每人每天要站八个小时。更糟糕的是,我白天睡不着觉。那天晚上,我搂着枪靠在哨所的一角酣然睡去。两个小时后,来换哨的人喊醒了我,我抬腿就往外走,结果“扑通”一下倒在地上。我的两条腿实在是不堪重负,麻得几乎没了知觉。那以后,我再没敢站着睡过觉。
人在困时就要睡,就如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食物一样,都是自然的基本的需要。毫无疑问,睡觉的关键在于能得到充分的休息,无论采用什么样的姿势,只要睡得舒坦、安稳、踏实,即便你倒立着也能睡,那是你的本事。我有一个朋友,他就喜欢用一种像从楼上摔下来一样的姿势趴着睡,并且天天如此。我从没问过他那样睡是否舒服,也从没体验过趴着睡的感觉,但是我知道,只要睡得着,都要比失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