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叫不出名字的鸟
2003-04-29赵正文
散文诗 2003年10期
赵正文
我是无意中发现这只鸟的。那日,我把一些吃剩的饭粒倒在窗外的空地上,我惊喜地发现,不知从那儿飞来的这只鸟,正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翘着小嘴注视着我。
红红的小嘴,黄黄的羽毛。仿佛开放在枯枝上的花朵。听着它充满诗意的歌唱,我忽然想起一位姓李的宋代女子,我急忙在脑海里拼凑她的图像,我知道她与这只鸟并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有极力地从一些词句里寻找可以作为依据的佐证。
我一下子意识到米粒对于生活的重要,这是我能够留住这只鸟的惟一信物。为此,我必须每天弄到一些米以供给这只鸟和我自己。
这只鸟让我杂乱无章的生活变得具体,就像我抓在手里的这把小米。以至我每次从忙碌中投向窗外的目光都渴望触摸到它娇美的身影。
这只鸟很美。为此我三番五次地浮生一些罪恶的念头,想用网把它捕获。可当我掂起脚尖打量它时,却发现它也正用同样的眼光打量着我。
仿佛两颗久已相知的心灵,无言以对。这种尴尬无疑是——种不寻常的幸福。人与鸟的相通同样也是一种机缘。
美丽的鸟啊,纤歌含情的鸟!我不知道一颗米粒从我的手掌到达你的内心算不算恩情?但我必须守住我与你的这一秘密,必须守住我们头顶的这片天空,守住你与阳光的歌唱以及这具体的米粒和不太具体的爱情。
守住这个生命的缺口,守住这段若即若离的距离,守住这个想象的空间,守住这根敏感的神经。
纯静的鸟!高贵的鸟!梦的鸟!笼子太小,我不忍让你的歌唱牢狱于忧闷;天空太广,我惟恐我的视线无法抵达你的飞翔。
一只笼子寻找一只鸟。一只鸟寻找一片天空。米粒呀,我的精血溶筑而成的小小汉字,每粒都贯穿我一生的虔诚。
而一生是多长谁能知道?从眉头到心头的那一段疼是多长谁能知道?鸟啊,高贵的鸟!你情意绵绵,我豪气汤汤。我要攀缘着你动人的歌声飞翔,躲过一道道闪电和艳阳,飞抵你今夜巢宿的枝上。
题图/陈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