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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丝帕

2003-04-29陈敬黎

长江文艺 2003年12期
关键词:秀林包房王老板

陈敬黎

“红玫瑰健身美容院”坐落在车水马龙的岔路口,门前总是有川流不息的人流,是这个小山城里难得的一个好地段。“红玫瑰健身美容院”在这个小山城颇有名气,地理优势固然是原因之一,更主要的则是因为“红玫瑰”里面有个漂亮小姐红红。

红红加入“红玫瑰”的时间不过一年多,但她的名号在这个小山城却叫得很响,特别是那些爱寻花问柳的中青年男人,总是津津有味地谈论她。

红红是美丽的,这是无庸置疑的,那被粉脂盖着的脸蛋让人过目难忘:典型的瓜子脸,丹凤眼、高而细的鼻梁,小得很适当的嘴,薄薄的唇,一笑一双迷人的小酒窝,这一切在一张脸上组合出摄人魂魄的魅力,特别是那头披肩秀发,如瀑般披泄在肩上,更显得风采照人。

红红的真名实姓没人说得出来,至于她是哪里人,多大年岁,更是无人能道出个子丑寅卯——她自己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过,知道她身份的只有“红玫瑰”的王老板一个人。

夜幕降临了,那些喝了酒的、赢了钱的、招待朋友的、谈成生意的男人们开始“忙”起来,“红玫瑰”一天的生意这个时候才真正开始。

夏季炎热的暑气被空调机挡在了门外,阵阵冷气让无精打采了一天的小姐们这个时候都兴奋起来。

“哟,祝老板,怎么这些时候没有来看红红了,她可成天念叨着你呢。”王老板熟悉的哈哈声在门外响起来,红红眉头皱了皱,点了一根烟,懒懒地依着沙发,吐出几个烟圈,没有动弹。

“这些时候忙啊,女儿要考大学,那哪是考学生哦,哪个家长轻松得了啊,一刻不能放松啊。这不,现在考完了,分数出来了,才算彻底松了口气啊。哈哈,王老板,最近生意不错啊,红红现在可是炙手可热啊,心里还会惦记着我?”祝老板的口气听起来并不太好,红红甚至可以想像得到他皮笑肉不笑的一副嘴脸。她明白祝老板的话外之音,丢了烟头,打点起精神,推开包房门迎了出去。

“祝老板这是说哪里话呢,你这么长时间不来,连个招呼也没有,我还以为你忘了我,怎么一来倒好像要编排我的不是了?”红红半个身子贴上了祝老板,故意用自己丰满的乳房蹭了蹭祝老板的胳膊。

祝老板脸上的表情舒坦了,伸手轻轻拍拍红红那吹弹可破的脸蛋,调笑着说:“哟,还是红红一张嘴厉害,说不过你,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祝老板拥着红红走进了包房,司机小王随后也搀进一个男人,那男人一身酒味,小王把他扶到沙发上,他马上软软瘫在沙发上,显然已经醉得人事不知了。红红疑惑地望了望祝老板。

“这是我女儿的班主任,女儿考出好成绩了,今天我专门酬谢酬谢他,嘿嘿,红红,今天可得偏劳你了,全方位服务,而且要服务好。”祝老板阴阴地笑了笑,红红心里一紧,她太熟悉祝老板了,每每他脸上露出这种笑容的时候,绝对是不怀好意的。只是对方只是一个中学老师,祝老板这样做用意何在?

红红嘟起小嘴,嗔怪说:“这么长时间不来,一来,让我去陪别的男人,祝老板,你好狠的心。”

祝老板把红红搂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说:“宝贝,我怎么会舍得你去陪别人?不过,今天的客人不是一般的客人啊,他是我女儿的老师,是他对我女儿付出全部心血,我女儿才考上重点大学……”

红红心中仿佛被针重重地扎了一下,猛地一下站起身来,瞪着祝老板,眼里喷着火:“好,你的女儿考上大学要我来陪她的老师,这个主意只有你才想得出来吧,你怎么不叫你的女儿跟他睡觉?”

祝老板因为红红的突然坐起而不自觉的倒退了两步,一时间有些慌乱,他不理解刚才还温顺可人的尤物怎么突然发怒了,但随口便沉下了脸,冷冷地说:“红红,你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吧?”

红红的心再次被刺疼了,不觉一阵心酸,眼泪涌了出来,喃喃地说:“我也是爹娘心中的好女儿,我本来也可以读大学,现在却……”

祝老板一把搂住红红,软语安慰说:“好了,小乖乖,你现在挣钱多,一样孝敬父母,现在很多大学生想找你这样的门路还找不着呢,她们还不知道多羡慕你呢。这样吧,今天只要你把我女儿的老师服务好了,我额外再给你一笔钱,怎么样?”

“钱,对,就是钱,你给了我钱,用钱破了我的身子,用钱把我从一个纯洁的女孩变成人尽可夫的妓女,现在又用钱让我成为你手中的砝码,利用我去酬谢你的客人。”红红气得浑身开始颤抖起来,一把推开祝老板,冲着祝老板吼道。

“你……你……”祝老板的脸色阴沉下来,“红红,这一年多来,我花在你身上的钱也不少了,你现在翅膀硬了,是不是?我警告你,你可别不知好歹,不要太放肆。我给你十分钟,你自己冷静一下。”祝老板甩门出去了。

站在包房里的红红久久呆立着,没有动,一股凉意从头贯穿到脚底。说到底,自己仍然只是一个玩物啊,可是,自己也曾是一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孩,这一切,又都是谁的错啊?

红红的真名叫刘秀林,两年前,拿着地区卫生学校保健专业毕业证的她在山城的街头徘徊着,心中惶惶不安。她已经来到山城三天了,碰了无数次壁,现在已经饿得精疲力尽了,却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找到,更不要说找工作了。来山城前从牙缝里省下来的几十块钱现在也只有几毛钱,天已经黑了,人生地不熟的她心里越发紧张起来。

想了想,她准备到车站勉强应付一晚再说。最后一辆班车不知道走了没有,她咬咬牙,决定走到车站。经过“红玫瑰健身美容院”时,一闪一闪的霓虹灯吸引了她,又累又渴的她停下来看了一眼,一下高兴起来,原来门边的墙上贴着一张“招聘保健员”的启示。

一进门,房内一色的红色、绿色的低功率电灯,暗暗的光线让整间房处于一种朦胧昏暗之中,刘秀林心中禁不住有些疑惑。然而,走投无路的她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

这时,一个染着金发、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陪着一个满面笑容的中年男人从包房内走了出来,嗲声嗲气地把他送出了门外。刘秀林怯怯地拦住了她,问:“请问,你们院长在吗?”

那女子很吃惊地看了她一眼,问:“院长,什么院长?”

刘秀林说:“你们的负责人啊,不是院长吗?”

那年轻女子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什么院长,我们这儿只有小姐,老板,哪来的什么院长哦。”她捂着肚子倒在沙发上笑个不停:“笑死我了,笑死我了。”

“对对,老板,我找你们老板。”刘秀林被她笑得面红耳赤,连忙改口说。

“王老板,王老板,有人找。”那女子尖声叫道,一边还“咯咯”地笑个不停,让刘秀林越发手足无措。

“什么事啊?”一个三十岁出头的精瘦男人从一间包房内走了出来,一副瞌睡不足的样子,仿佛一只被掏空了的斗鸡无精打采。

“咯咯,笑死我了,这位小姐找院长。”那女子娇笑着,扭动着身子上前将这男子一把拉到了刘秀林的跟前,一路笑着进了包房。那笑声如此肆无忌惮,仿佛在嘲笑着刘秀林的无知,刘秀林被她的浪笑声搞得越发不知所措,脸涨得通红,一双手不知放在哪里好。

王老板一见面前娟秀的刘秀林,眼一下亮了起来,满脸堆笑,一扫刚才无精打采的样子,连忙跨前一步,伸出右手:“小姐,你好。你找我?”

刘秀林心里有点退缩,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想想自己已经走投无路,咬咬牙硬着头皮问:“你们这儿招聘保健员,是吗?”

王老板的眼睛一亮,热情地迎上前说:“是啊,小姐,来来,里边坐。”

刘秀林随王老板进到一间里间,刚在沙发上坐定,王老板就紧贴着坐了过来。刘秀林脸涨得通红,连忙往旁边移了移身子。王老板其实是在有意试探深浅,见状心里暗喜:这可是一个纯角,不施粉黛却清丽可人,调教好准能赚大钱。为了不让刘秀林太紧张,他的屁股往外挪了挪,果然,刘秀林的脸上有了一点放松的表情。

刘秀林从包里掏出毕业证递给王老板说:“我姓刘,是刚刚从地区卫校毕业的,是学保健按摩专业的,不知道院长能不能录用我。”

王老板接过毕业证随便翻了两页就将毕业证还给了刘秀林:“小刘啊,你的条件是蛮不错的,不知道你现在住哪,对工作有什么具体要求没有。”

刘秀林低声说:“我家住在山区,我一个人上山城来找工作的,没有住处。”

王老板一听喜形于色,忙说:“好好,这你不用发愁,只要你在我们这儿好好干,这些问题我都会安排的。”

刘秀林有些不太相信地睁大眼,望着王老板。

王老板干咳了二声,说:“这样,你以后要改名,在这儿工作的小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艺名,你以后就叫红红吧,只要你听我的,我保证你会成为我们红玫瑰大红大紫的小姐。你的情况呢,我知道就行了,你也不要告诉别人。”

“为什么?保健员要艺名做什么?”刘秀林有些不解。

王老板干笑了二声,说:“慢慢你就会知道了。”转身出去的时候王老板就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把你的证件都给我,明天一早我去帮你办健康证暂住证。”

刘秀林当晚就知道了。

王老板把刘秀林安排到了一间包房,包房不大,也就四五个平方,里面摆着一张按摩床,床头摆着一只小柜,靠墙处摆着一只高靠木椅。房内装饰还算雅致,地上铺了红地毯,墙上贴着素花的墙布,淡淡的灯饰让房间的灯光显得有些昏暗,正墙上挂着一幅女人的裸体油画。刘秀林在卫生学校学习,虽然见惯了人体雕塑,一时间还是有点不太习惯,瞟了一眼马上把眼收了回来。

红玫瑰的包房一间紧临一间,刘秀林住的包房是最里面一间。隔壁包房不时传来轻轻的拍打声、低语声、艳笑声,刘秀林听了很不自在。出门路过隔壁包房的时候,包房的门正好半开着,刘秀林一扭头正好看见电视屏幕上一个穿着三点泳装的女人在唱着劲歌,正对着电视机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娇笑着倒在沙发上,头枕着那男人的二郎腿上。刘秀林脸涨得通红,快步走了过去。回来再经过门口时,她忍不住又瞧了一眼,看见那女人已翻过身正勾住那男人的头,二个人的嘴凑在一起。刘秀林直吓得一颗心怦怦乱跳,立马跑回房关上了门。她明白了,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健身美容院。这几年来,钟鸣的谆谆教诲,父母的望女成凤像一道佛咒严严地约束着她认真读书,小心做人。她也并不是完全不知道现在的世道,班上一些女同学晚上偷偷出去陪人跳舞,买些让人眼热的衣饰,惹得其他同学赞不绝口,但她也从来没有多看一眼。有个女同学知道刘秀林家境困难,一直鼓动刘秀林也去陪舞,说凭刘秀林的天生丽质,一晚上起码可以挣好几张老人头,但刘秀林却毫不动心。那女同学骂她死脑筋,说又不跟人家上床,陪着男人跳舞,逢场作戏,两个小时而已,可是挣到的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何必那么拘泥。刘秀林当时瞪着大眼,不理解她为什么可以把女人的尊严看得如此低贱。其实,刘秀林更清楚,自己内心里是在为某人守身如玉,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容许自己做出一点对不起他的事。

刘秀林想悄悄离开红玫瑰,可是深更半夜,人生地不熟,她又能往哪去呢?突然想起自己的证件还在王老板手里,要走,无论如何得和他打招呼。她想了想,决定明天和王老板说清楚,说什么也不能在这儿干。

这一晚,刘秀林提心吊胆,只要听到一点轻微的动静她就吓得连忙坐了起来,只到快天亮的时候才稍稍打了个盹。

早上刘秀林一直没有见到王老板,她只好提心吊胆地呆在自己的包房里,也不敢乱跑。好在白天几乎没什么客人,小姐们都在各自的包房里睡觉,整个红玫瑰显得十分安静。

直至中午,王老板才出现了,随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四十多岁,头发往后梳得油亮,穿一件短袖衬衣,打一条短而阔的老板领带,满脸红光,腋下挟着一个黑皮包,手里拿着一只很气派的手机。来人一双贼似的眼睛在刘秀林身上来回逡巡着,仿佛看见了鲜鱼的猫,本来迷糊的眼睛明亮了许多,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刘秀林被他的眼光看得浑身不自在,避开他的眼光,向王老板说:

“王老板,我有话和你说。”

王老板一挥手止住了刘秀林的话:“红红,这是祝老板,他可是我们这县城数一、数二的人物,你先好好给他做个保健,有什么话,一会做完再说。”

王老板转身向祝老板使了个眼色,转身出去了,刘秀林想跟过去和王老板说清楚,祝老板一下拦住了刘秀林,刘秀林吓得往后退了二步。祝老板笑眯眯地说:

“红红小姐是吗?听王老板说你是地区卫生学校毕业的,按摩手法非常不错啊。”

刘秀林紧张地吞了吞口水,摇摇头说:“我不打算在这儿干了,我不能给你按摩。”

祝老板似乎并不意外,笑着坐到了按摩床上,说:“那你打算去哪呢?”

“我,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绝对不会在这儿做。”刘秀林低声然而坚决地说道。

“红红啊,你的情况我听王老板介绍了一下,其实呀,你跟我的女儿也差不多大,我一见你就觉得特别有缘,这个县城里我认识的人多,那些当官的多少卖我点面子,如果你愿意,我可以介绍你到县医院去做事,你看怎么样啊?”

“真的?”刘秀林又惊又喜,随后又怀疑地望了望祝老板,咬了咬嘴唇,问:“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

祝老板哈哈地干笑了二声,说:“红红,你也不要多想,如果你愿意,以后就做我的干女儿吧,慢慢你就知道,我这个人是很懂得怜香惜玉的。”

正说着,祝老板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祝老板示意刘秀林等他一下,才按下接收键:

“喂,噢,龚县长啊,你好,你好啊……我正在跟一个朋友谈一笔生意啊……吃饭呀?好好,我请客,一会就来,好……好……”

挂了电话,祝老板夸张地叹了口气,故意说给刘秀林听:“唉,这些县长、书记啊,真拿他们没办法,成天围着我转,屁大一点事都要找我。”

祝老板看见刘秀林还呆呆地站在一旁,拍拍按摩床,说:“红红,我们是不是应该开始了?让我看看你的按摩技术啊,回头我和县医院的头头们说起来,也好推荐啊。”

刘秀林有些紧张,慢慢走过去,祝老板脱了脚下的皮鞋,慢慢躺下身去,那眼光却迅速从刘秀林脸上滑到胸上,略作停顿便收了回去,又轻咳了两声,微微闭上眼,却没有彻底合上,那余光又从那上下眼皮间的缝隙里透了出来,紧紧落在刘秀林那对隐约看得见乳峰的胸峰上,再也没有挪开的意思。

刘秀林走到床头,拉过那把高靠椅坐下,伸出双手,开始为他做着面部和头部按摩。

刘秀林那柔弱的手一落在祝老板的头上,他便暗暗吃了一惊,这双手表现出来的力度使他的头生出些舒心的隐痛,然后一股酥麻的感受仿佛通过血液流遍了全身,人的筋骨也突然松弛了许多。刘秀林面对这个她走出校门的第一个服务对象施展的她的全部所学,从头到脚认真地为祝老板做着保健按摩。当刘秀林起身为祝老板做足部按摩时,祝老板慢慢睁开了眼,看着刘秀林全神贯注的样子,一种说不出的感受使他对面前的这位女性多少生出了些敬意。

“毕竟是读过书的人,有知识就是不一样啊。”祝老板对着刘秀林发着感叹,刘秀林脸一红,没有做声,继续工作着。祝老板看着刘秀林清纯的脸,那难抑的邪念也因为这份敬意而淡化了一点,同其他按摩女相比,这个女孩子的做功简直是一种高尚的享受。这是祝老板第一次很规矩地接受异性的按摩服务,但是越圣洁反而更加增添了祝老板对刘秀林的占有欲,过去那些和他调情的按摩女马上变得索然无味了。

祝老板叫祝志刚,出生在离这个县城四五十公里外的一个叫祝家墩的小山村里,祖祖辈辈的贫困使他不敢有什么奢望。他只有哀叹自己的命苦。没想到他人到中年时,命运发生了转机。

那是改革开放后,人们的观念发生了变化,为了钱,人们什么都敢干,而有了钱后,摆阔比富成为一种新潮。祝志刚头脑灵活,他发现城里人都开始砸了那老掉牙的桌椅,换上了各种新潮的家具。过时的木材比城里的烂菜帮子都便宜,因此,他盯上了家具这个行当。

祝志刚借了几个钱,雇了几个手艺出色的木匠,挂起了家具厂的牌子。几年下来,他的手里也积累了不少资本。

手上有钱了,向城里进军的想法自然而然摆在了眼前。祝志刚干脆在县城租了厂房,把“厂”改成了“公司”,先为自己制作了一套老板桌椅,装上了电话,像模像样在城里做起了老板。

也许是出身贫寒的缘故,祝志刚对钱的用处有自己的理解。钱多了,人就容易滋生许多想法,他觉得这一生过得太苦了,现在有了钱,若不好好享受享受,那就太亏了。所以他既大把大把地挣钱,也要大把大把地花钱。只要快乐,他是从不吝啬金钱的。所以,“红玫瑰”自然成了他的销金窝。而王老板也与他一拍即合,两人狼狈为奸,干了不少丧天害良的事。

王老板禀承一个原则:这个世界谁狠谁有钱谁便是老子天下第一。祝志刚既然舍得花钱寻快活,王老板便总是秘密替祝志刚安排一切。王老板比其他所有人都了解祝志刚,所以一有好货色,王老板总是第一个通知祝志刚。

这就是为什么祝志刚出现在“红玫瑰”的原因,当然,刘秀林并不知道这一切,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打跨进“红玫瑰”的那一刻起,她就成了两人的猎物。

王老板一见祝志刚满面春风地走出了包房,心里便有了数,两人来到另一间包房,王老板递过一支烟,问:“怎么样?”

祝志刚伸手拍了拍王老板的肩膀,满意地笑了,“好,纯!”

音箱里传出来的音乐变得舒缓而柔和起来,优美的华尔兹舞曲给人一种舒筋展骨的享受,但这优美的音乐并没有净化包厢内一胖一瘦两个男的龌龊交易,他们全然不顾这音乐的节奏,两颗头并在一起,低声密谋着,不时的狎笑可以让人猜出他们谈论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一个纯真少女的前途就在这样的低语声中被放进了一个笼套。

小包房内,刘秀林盯着淡红的台灯发呆,肚子饿得“咕咕”叫,无力地靠在墙上。刚才祝老板给了她一线希望,可是在这之前,她要如何挨过去呢?祝老板让她安心在“红玫瑰”先呆着,他会想法给她安排一切的,可是“红玫瑰”这儿能呆吗?不在这儿呆,又能去哪呢?她想起了自己家乡石板塘,脑子里轮换着石板塘的山、水、路和父母亲那饱经沧桑的脸。

刘秀林出生在一个叫石板塘的山窝里,家里种着几亩薄田,一年的收成只能听天由命,从来没有想到过山外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还算开明的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们都终老于此,送刘秀林去山外的乡村小学读书,刘秀林每天要走上十几里的山路去山外读书。苦难中的孩子更知道珍惜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刘秀林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乡初中,一家人勒紧裤带供刘秀林读书。青山绿水养育的灵气加上勤奋,刘秀林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再加上山里人的纯真,老师和同学们都喜欢这个山里妹子,很多人都认为她前途无量。但是初中毕业后,刘秀林一家再也没有能力送女儿读高中,刘秀林无奈只得填报了地区卫生学校,希望早点谋个职业挣个饭碗。

刘秀林的班主任叫钟鸣,知道刘秀林放弃继续深造去读卫生学校时,很是惋惜,走了一天的山路来到刘秀林家,希望能够说服刘父改变主意。钟鸣大学刚毕业,刘秀林一直很尊敬他。情窦初开的刘秀林内心里对这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年轻老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每当钟鸣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她一颗少女的心便怦怦乱跳,一种莫名的幸福感偷袭着她,让她总有种手足无措的感觉。钟鸣对自己的这名女弟子也有着十分的好感,她的纯朴,她的勤奋时时让他感叹。在他心目中,刘秀林便是美丽与才华的结合体,他实在不愿意刘秀林因为生活所逼而放弃美好的前程。

钟鸣来到刘家,没有多说什么,刘家的现状让他一目了然,他深恨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钟爱的学生放弃深造的机会,虽心有余却力不足。刘父从大盖坛里打出自酿的米酒,用山里人最真诚的礼节敬了钟老师一杯又一杯,结果身体单薄的刘父先醉了,流着眼泪不停地说对不起钟老师,对不起女儿。

钟鸣和刘秀林在门前的小禾场坐了一夜,刘秀林的泪一夜未干过,但她心里也是甜蜜的,一种朦胧的爱让她觉得好幸福。钟鸣说了一些鼓励的话,鼓励刘秀林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不懈地努力,要自尊自爱,更多的时间,他们就那样默默地坐在小禾场,那夜的月亮特别圆。

钟鸣陪刘秀林在地区卫生学校报了到,将自己身上的仅有的钱全部给了刘秀林作生活费。临走的时候,钟鸣专门买一块洁白的丝帕送给刘秀林,说:

“在我心目中,你就如同这块丝帕一样洁白无瑕。生活也许是艰难的,但人心可以是纯洁的,无论在多么困难的情况下,我都希望你能永远保持你一颗纯洁质朴的心,挺直腰杆做人,那么,你就一定会有成功的一天的。”

刘秀林两眼噙泪地接过丝帕,感激地说:

“钟老师,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努力,不会辜负你的。”

钟鸣放心地拍拍刘秀林的肩,没有再说什么。分手的时候,钟鸣告诉刘秀林自己即将调到县城了,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自己。但刘秀林没有再找过钟鸣,她将钟鸣的影子深深埋在心里。她期望着毕业后能够到县城工作,到那时再去找钟鸣老师,她要以自食其力的身份去找他,她要让他看到,贫穷并没有消磨她的意志,她一直在努力。这个想法成了她心中的信念。

现在,她终于来到县城了,但她心中反而有些忐忑不安了,县城的一切和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样,前方的路会是怎么样的呢?

刘秀林迷茫了。

包房内,罪恶的交易快要成交了。

“祝老板,这鲜货3000块钱值得的,我还有好多工作要做,得费好多神,你只等着享受就行了。”王老板吸着烟,诡秘地笑着:“我还得成日看着她,不让别人先沾手……”

“好了,3000就3000吧,我的话可说在前面,如果不是鲜货,我拿你是问。”祝老板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将烟头重重地丢在地上,猛地将口中的烟喷了出来。

“好,爽快。”王老板脸上现出了得意的笑,“来,击掌!”王老板丢掉烟头,跳将起来,伸出右手,祝老板灿烂地一笑,也伸出右手重重地击在了他的掌上,“啪”的一声明响,一桩天地不容的买卖便定了调,往下的只差谱好曲便能演奏了。

“不过我丑话也得说在前面。”祝老板斜眼瞟了王老板一眼,说:“这颗鲜桃是我的,以后你若让别人啃了一口,哼哼,你是了解我的。”

王老板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祝志刚的话后意思十分清楚:红红从今以后被他包了,再不许任何人染指。这实在有违王老板的初衷。风月场混的经验使他一眼就看出红红的价值,这小妞肯定会成为一棵摇钱树。让祝志刚一个人包了,那损失就太大了。可是他也清楚祝志刚在这小小县城的势力,那是万万得罪不起的。所以他虽然不情愿,但脸上依旧堆满了笑,满口应承说:

“祝老板,你就放心好了,只要你肯下大价钱,我就像看自己亲生闺女一样看住她,决不让人动她一指头。”

“你他妈就只晓得钱。”祝志刚骂道,“你就不能多点人情味或者哥们义气?”

“我就认钱。”王老板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钱这个东西比爹娘还亲,有了它什么东西都有了,只要能赚钱我什么事都能做,现在哪个80岁的老太婆有一笔钱,我都愿意跟她结婚,钱好,比什么都好!”

“好,就这么定了,天黑了,我先走,在东方酒店等你。”祝老板拿起皮包,从中抽出一叠钱点了点递给王老板,“这是定金,我这个人从来说话算数,只要你让我满意,我不会亏待你。”

王老板一把抓过钱,连忙用右手在口中沾了唾沫急急的点着数,脸上花开般鲜艳。

“好,祝老板办事总是这么爽。”王老板点完了钱在手心上拍了拍塞进西服内里口袋,“只要你说话算数,我包你得手。”王老板又打响了哈哈。

“就这么说定了,我先走一步。”祝老板夹起了皮包,转身出了门。

“你先走一步,我马上就到。”王老板很热情地将祝老板送出门外,嘴里不住地嘿嘿地笑, 那得意劲看得出是发自肺腑的。

而这时,小包房内,刘秀林内心里越来越忐忑不安。她不自觉地把手伸进衣袋内摸了摸袋里仅剩的几毛钱,心里感到一阵恐慌。这几毛钱,就是买一张回家的车票也不够,她真感到了走投无路。

“红玫瑰”内越来越热闹了,调笑声、打闹声像恶浪般阵阵袭来,刘秀林愈来愈害怕。她隐约觉察到这不是自己应该呆的地方,她想尽快离开这里,可是又往哪里去呢?她想起山里自己贫穷的家,想起自己出来时父母那期待的目光。是的,父母把期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自己是家中惟一读了中专的人,是惟一出过山见过世面的人。父母的期待她理解,为了父母能过上好日子,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在城里站得住脚。

“红红,你在想什么呢?”

王老板的声音吓她一跳,“没想什么……没想什么。”她不敢抬头,语无伦次,小脸涨得通红。

“还想家吧,过些时习惯就好了。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多交些朋友,吃不了亏。”王老板教导说,“走吧,去吃饭。”

“吃饭?到哪吃饭?”

正饿得饥肠辘辘的刘秀林怀疑自己听错了。

“上大酒楼啊。”王老板嘻嘻笑着说:“祝老板请你去吃饭。”

“他请我?他为什么请我吃饭?”

“这有什么,告诉你吧,只要你把顾客招呼好,别人请吃饭的时候多着呢。”

“我不去!”还没等王老板说完,刘秀林便明白了他的话,很坚决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人家祝老板可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你要是不答应,人家可丢不起这个脸。”王老板柔声细语地说。

“你去吧,代我感谢他,今天我也累了,想早点休息。”刘秀林说着,转身坐在床上。

“那可不行,人家已经到东方大酒店订座去了,你不去怎么行?”

王老板有些急了,因为他的口袋里还装着祝老板刚刚给的1000元定金,如果今天请她吃饭都不到,那日后谈其他的事就更难了。他趋前一步,伸手去拉刘秀林,刘秀林伸手挡住了他的手。

“请你尊重我,我从来没有吃过不认识的人的饭,再说我也没有这个习惯。”刘秀林仍然没有抬头。

王老板急了,抬起手表指着刘秀林吼开了。

“你今天不去吃……吃这饭,就……就走人!”

王老板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吼居然把刘秀林镇住了。犹豫一会,刘秀林站了起来。

站在金碧辉煌的东方大酒店门前,刘秀林刹那间有种自卑感。她从小住的是破旧茅草房,虽说在地区卫校读了几年书,但像这种有钱人光顾的地方她从来是连想也没有想过,更别说进去了。

自卑又使刘秀林产生了恐惧感,因为她发现一张似曾熟悉的脸在面对着她笑。她眨了眨眼睛,定了定神,看见在二楼那落地透明玻璃幕墙后站着祝老板,突然一种莫明的感觉使她胆怯起来,仿佛那是正张着口窥视着离了群的羊羔的狼,一阵凉意直贯脚底。

“走吧!”王老板轻轻推了刘秀林一把,向大门外的石阶上走去。

刘秀林木然地跟着王老板上了台阶,一双脚却注了铅般沉重,好像自己这是走向鬼门关,这种感觉让她好害怕。

电梯在二楼停住了,这是刘秀林第一次坐电梯,她却完全没有新奇感。门开了,祝老板已经迎到了门口。他满面笑容,嘴里一个劲地说着:“欢迎,欢迎!”他一扫在美容院的粗俗举动,表现出一副儒雅的派头。

刘秀林仍然低着头跟着祝老板向大餐厅尽头的小包厢走去。她偷偷抬起头扫了一眼餐厅,灯火辉煌下的每一张桌子上都围了人,人们吃着、谈着、笑着、碰杯声不绝于耳。

她跟着走到了一间门楣钉着“希尔顿”铜牌的小包厢前,身着大红旗袍的服务员微笑着推开门,把他们迎进了包厢内。

包厢正中摆着一张大大的圆餐桌,墙上的“卡拉OK”正在放着台湾电视连续剧《梅花三弄》的主题曲。祝老板走到桌子的上席坐了下来,招呼王老板、刘秀林坐,对服务员一挥手说了声:“上菜!”然后笑嘻嘻地对刘秀林说:“红红小姐唱支歌吧,我想你的歌也一定唱得很美。”

“对不起,我不会唱歌。”刘秀林盯着电视银屏上的画面,在心里跟着唱着。说实在话,像她这样如花似玉、梦幻万千的年龄是很容易接受琼瑶那一类作家写给她们看的故事的。在学校她看过《梅花三弄》,同学们疯也似的跟着录音机上的磁带反复学唱《梅花三弄》的时候,她也唱熟了这支歌。她为书中主人公那悲欢离合的爱情故事激动过、哭泣过,也做过许多梦。

祝老板见刘秀林盯着电视银屏不眨眼,便揣摸出她的心思。他清楚她喜欢这支歌,因此,他向待在门边的服务小姐一招手,说:“把这支歌再放一遍。”

《梅花三弄》又开始播了,祝志刚拿起话筒轻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伴着序曲说:“我把这支歌献给红红小姐,希望你喜欢。”

刘秀林被祝老板这突然的举动搞得不知所措,脸不由地红到了耳根。她迅速扫了一眼房内的人,心“咚咚”地跳个不住,服务小姐含笑看着她,让她更不自在。她连忙低下头,脑壳却在“嗡嗡”作响,仿佛那敲着铜锣的艺人手中牵着的猴,它要完全由艺人手中的皮鞭指挥着,祝志刚的歌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唱完了,王老板又拍起了巴掌,见刘秀林看也没有抬头看一眼,祝志刚的兴致差了许多。他放下话筒,自个儿笑着又坐到了原位上。

菜上来了,服务小姐一道一道地报着菜名,摆了一大桌,斟上酒以后,祝志刚举起了酒杯,对着仍然低着头的刘秀林说:“来,红红小姐,喝酒。”说着便一扬脖子干了手中的酒。

刘秀林慌忙抬起头,依然绯红的脸涨得更红了,小声说:“我不会喝酒,对不起。”

“那就吃菜吧,多吃一点。”祝志刚拿筷指着菜,说:“来,来,吃,吃。这是这家酒店的招牌菜——桂花鱼翅,300元一盘呢,味道虽然不错,但比起省城醉江月可就差远了。当然喽,醉江月的价也贵些,得500元呢。红红,你尝尝看这味道合不合你口味?”

刘秀林吃了一惊,500元一盘菜!简直不可思议。父亲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也只挣得几百块钱,一年的汗水只值今天这一盘菜,那么这一桌酒菜又得父亲辛苦多少年呢?

刘秀林过惯了苦日子,学校也有有钱人家子弟,但她并不自卑,因为她有优异的成绩值得骄傲。但是此刻,她真正地自卑起来,深切地感觉到贫富之间巨大的差别。

祝志刚夹了一块鱼翅放在刘秀林的碗里,又一次说:“吃啊,红红。”

刘秀林夹起鱼翅放进口里,除了一点桂花的香甜,她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更体会不到它几百元的身价。

正在这时,祝老板包内的手机又响了,他拿起手巾擦了擦嘴和手,从包内拿出手机打开,“喂”了一声又大声笑开了,“呀,是龚县长啊,我正要找你呢。我有个侄女,是卫校的高材生,对,是我侄女,当然是真的啦。怎么,你连我也不相信?太不够朋友了咧。嘿嘿,开玩笑嘛。对的,你给我帮个忙,给县医院打个招呼……好……好……一言为定。”

祝老板关了手机,很得意地笑着,“哎呀,这人一有了钱啊,什么人都愿意跟你做朋友。”

“我说祝老板,你怎么不花点钱去买个官当当啊?过过官瘾多好,你跟书记、县长的关系这么好,买个小官做做肯定不成问题。”王老板嘻嘻地说。

“你懂个屁啊,做官哪有我自在?我花每一分钱都是自己的,哪个都没屁放,而他们呢?花一分钱都得左右上下看看,像做贼似的怕人举报。老实说,要当官我早当了,可是我不干!”

祝老板又转头对刘秀林说,“红红,你的事没问题了,刚才龚县长已经答应了,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刘秀林又惊又喜,刚才祝老板与县长的通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没想到自己梦寐以求而不到的目的,祝老板一个电话就解决了。

“红红,你怎么谢我呢?”祝志刚弦外有音地说。

“这……”

红红心里怦怦跳了起来,不知祝老板会提什么过份的要求来。

“你总得陪我喝杯酒吧。”祝志刚说,“我想红红小姐不会连这点面子也不给吧?”

刘秀林松了口气,虽然自己从未喝过酒,但酒毕竟不是毒药,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只要能找到理想工作,这点酒又算得了什么?

刘秀林端起祝志刚递过来的酒,一咬牙,倒进了口里,一刹那间,辛辣的味道呛得她直咳。再过一会儿,头也晕呼呼的,朦胧中,只见祝老板古怪地笑着,说:

“不要紧的,一会儿就好了。”

忽然间,刘秀林胸中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她被这种感觉吓坏了,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但两腿发软,怎么也站不起来,再过一会儿,意识也麻木起来,只隐隐觉得自己被祝老板和王老板架起来离开了包房,随后又被搁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

刘秀林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晨。

刘秀林刚一睁眼,就吓得惊叫起来,因为她发现自己是赤身裸体地睡在一张宽大的软床上,旁边,酣睡着的是同样赤身裸体的祝老板。接着,她感到下身在隐隐发疼,什么都明白了,刘秀林惊呆了。她抓起衣服穿上,然后像发疯一样扑在祝志刚身上又抓又打。

祝志刚被打醒了,不耐烦地把刘秀林一推,吼道:“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

“你这流氓,禽兽,我要去告你。”

“告我?你告我什么?”祝志刚嘻嘻地笑着说:“我可是花了钱的。”

“你无耻,你这流氓……你毁了我,我要告你,告你!”

“你去告吧。”祝志刚厚颜无耻地狞笑着说,“我顶多是嫖娼罚几个钱,可你是卖淫,不但要罚款,还要坐几天局子。”

“你胡说!你这混蛋!”刘秀林气极地骂道。

“你以为你是谁?发廊的小姐,不干这干什么?”

刘秀林惊呆了,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你实在要告,我也不拦你。”祝志刚像猫戏老鼠一样说,“要不要我帮你走个后门?公安局长是我的朋友,派出所所长是我哥们,你要去告状,我帮你打个招呼,他们肯定会认真接待你的。”

刘秀林听得心头直冒凉气。

刘秀林是山里妹子,山里人心最纯朴,刘秀林把女人的贞操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难道自己遭受如此凌辱却连说理的地方也没有?她两眼如喷火,颤抖着指着祝志刚,恨恨地说:

“你这流氓,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刘秀林转身就走,刚起身,忽见祝志刚枕头边有块白丝帕。她一愣,这不是钟鸣老师送给自己的那块白丝帕吗?她一直形影不离带在身上,怎么会落在他床头?

刘秀林抓起白丝帕一看,只见这白丝帕正是钟老师送给自己的,只是此时上面已沾上殷殷血迹。

“不错,这是你的。”祝志刚得意地说,“王老板没有骗我,哈哈。”

刘秀林脑中“嗡”地一响,恨恨地跑了出去。

刘秀林回想往事,恨意满腔,祝老板这时又推门进来了,“红红,我的小乖乖,今天怎么啦,是在生我的气是不是?”祝老板过来搂住刘秀林,拍拍她的脸说,“来,我的好乖乖,不闹了啊。”说着一双爪子摸到了刘秀林胸前。

刘秀林一把推开祝志刚,瞪着他,双眼喷出怒火:“你不是说只允许我为你一个人服务的吗?为什么要我接其他男人?”

“是,是,我是包了你,你就只能为我一个人服务。”祝志刚见刘秀林是为这件事生气,心里顿时松了许多。原来红红是为了自己守贞,他的心里涌动着一种莫名的激动。“但是,我的小乖乖,”祝志刚坐到刘秀林身边,慢慢伸出手,轻轻摸着她的手,“今天的客人不是一般的客人,是我女儿的老师。是他关心我的女儿,让她考上了大学……”

“好,你的女儿考上大学要我用肉体来感激她的老师,这个主意只有你才想得出来,你怎么不叫你的女儿跟他睡觉?”

“红红,你今天怎么啦?”看着气极的刘秀林,祝志刚伸出手去抱她,被刘秀林一掌推掉了。

“要我接你女儿的老师,可以,你拿一万块钱来。”刘秀林背对着祝志刚说。

祝志刚稍稍犹豫了一下,马上答应了。

“好,只要你把我的客人招呼好,一万块钱不算什么。”

祝志刚说完又笑嘻嘻地在刘秀林脸上亲了一口,他在心里想,红红玩这么多把戏原来是为了钱啊,便高兴地出了门。

刘秀林盯着关上的门,没有动,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牙也咬得“咯咯”响,脑子里凸现着祝志刚这个恶魔把她从一个纯洁的女孩拖入沦落的深渊的那一幕。

那天刘秀林跑出东方大酒店后,想到所受的凌辱,只想一死了之。可是想到年迈的父母,想到一家人对自己的期望,她只得打消了死的念头;她想去找钟老师,相信他一定会为自己撑腰拿主意的,但一想到自己已经失身,她没有勇气也没脸再见他。一时间,刘秀林只觉得天地虽大,却无自己立身之处。

无奈间,刘秀林在街头徘徊了良久,还是回到了“红玫瑰”。

王老板一见阴沉着脸回来的刘秀林,心里有些发虚。他脸上堆起假笑想说什么,但刘秀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就径直回了包房。

过了一会,不放心的王老板轻手轻脚走进包房,见刘秀林躲在床上流泪,有点慌,问:

“红红,你……你怎么啦?”

刘秀林蓦地一翻身坐了起来,问:“昨天,是不是你和祝老板串通好了害我?”

“怎么会呢?”王老板故作委屈状,“昨天你喝醉了,祝老板说让你休息一下。怎么,他欺侮你了?”

刘秀林两眼盯着王老板那丑陋的脸看了好久,又问:

“你们这里,女孩子是不是都要做……做那种事?”

“哪能呢?”王老板忙说,“我是规规矩矩的生意人,这里的客人与小姐做那种事的是有,但都是她们自愿的,我从来不强迫人干的。特别是你,我保证从今以后,只让你做按摩,不干别的。”

“你保证?”

“说假话天打雷轰,我要骗你我是乌龟王八蛋!”

刘秀林见王老板信誓旦旦,信了。她哪里知道这正是祝志刚和王老板提出的条件呢。

王老板乘机说:“红红,不是我说你,你背井离乡跑出来干什么?还不是挣钱?有些事想开些,不要那么死心眼。”

刘秀林留了下来。

第二天,王老板悄悄塞给刘秀林1000块钱,说这是祝老板对她的补偿。刘秀林真想一把把钱甩在王老板脸上,想想还是收下了。

刘秀林的按摩技术很快传了出去。她是正宗的科班生,那些什么也不懂却装模做样搞按摩的小姐与她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再加上刘秀林的天生丽质,所以找刘秀林按摩的客人越来越多,其中也不乏有人怀有非分之想,但刘秀林一概以冷脸相对,王老板也适时保护她,使这些人只有干瞪眼。祝志刚又来过“红玫瑰”几次,但刘秀林看见他就满眼喷火,祝志刚只好讪讪地去找别的小姐了。

这天,刘秀林刚刚给一个客人做完保健,洗完手准备休息一下,突然听见外边有人要找她,她听到熟悉的声音,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是妹妹。她连忙走出包房,果然看见妹妹秀莲正在向王老板打听自己。o

“秀莲,你怎么找到这来了?”刘秀林见了妹妹又惊又喜,一把抓住妹妹的手,上下打量着。

“姐,爸爸出事了……”秀莲话未出口便哭了起来。

刘秀林大吃一惊,连忙追问父亲出了什么事。

秀莲慢慢止了哭,抽泣着告诉刘秀林:

“昨天上午爸爸上山砍楠竹,不小心被一根楠竹扎伤了腹部,痛得一晚上没合眼,今天天一亮,哥背着爸到乡卫生院一检查,医生说快到县医院去,不然人就没得救了。哥又连忙求了一辆拖拉机,把爸拖到县医院来了,县医院的医生一检查,说是肠子被扎断了,必须马上开刀,否则生命难保,让哥快去交钱。哥一问,得先交5000,哥急得在医院哭,这钱我们哪里拿得出啊?我想到姐姐在这儿,就跑来找你了,姐,我们该怎么办啊?”

刘秀林听完妹妹话,脸变得煞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抬起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王老板,恳求说:“王老板,你能先借给我5000块钱吗?以后从我工资里扣下来还你。”

“钱?我哪里有钱?”王老板一听刘秀林向他借钱,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忽然,一个灵感在他脑中闪过,又说:

“红红,你父亲出了事,做儿女的不能不管。”王老板说完话走到放在门角桌上的电话机前拿起电话拨起了号码。

“祝老板,你来一趟,红红家里出了事,急用钱,你快带5000元钱来。”

刘秀林当即明白了王老板打的什么主意,气往上冲,想上前怒骂他一顿,妹妹秀莲拉着她的手一下让她止住了脚步,到口边的话咽了下去。

王老板看出刘秀林的心思,说:“红红,什么也不要想了,救人要紧啊。”

刘秀林冷静下来,想到垂危的父亲,如果父亲就这样死掉了,自己的心灵将一生难保平静,可是,一旦要了祝老板的钱,自己怕再也摆脱不了这个恶魔了。

还没等刘秀林拿定主意,祝志刚的车已停到了“红玫瑰”的门口,祝志刚气喘吁吁地冲进来,以关切的口吻问:

“红红,出了什么事?可吓死我了,本来与龚县长约好吃饭的,我也推掉了,马不停蹄地往这赶,快说,到底什么事啊?”

刘秀林当然明白祝志刚虚情假意不可信,也明白他热情背后是什么心思,她瞪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开口,王老板已抢过话说:

“红红的父亲得了急病,须立马交5000元钱动手术,祝老板,这个忙你务必得帮,你放心,红红是个讲情讲义的人,她会报答你的。”

“说哪里话,红红的事就是我的事,义不容辞,义不容辞。”

说完,祝志刚从皮包中掏出一大叠钞票,递给刘秀林,说:“红红,够不够?不够再说。”

刘秀林想想接过钱,又默默地交给了妹妹秀莲。刘秀莲吃惊地望着这场面,不明白姐姐怎么有这么大的面子,这么多钱一下就有人送上门来。

刘秀林轻轻碰碰妹妹的手,说:“快去,救爸的命要紧,我一会儿就去。”

秀莲充满疑惑地接过钱走了。

刘秀林步履沉重地走进包房,一回头,果然见祝志刚跟了进来,她面无表情地边脱衣边说:“来吧。”

刘秀林的神情让祝志刚感到一丝羞愧,但看到刘秀林赤裸的身体,邪念最终战胜了良知,他如饿狼扑食般把刘秀林按到了床上。

刘秀林默默地忍受着祝志刚的凌辱,心中默默地记道:“对不起了钟老师,你教我珍惜女人的尊严我珍惜不了了。对不起了,爸、妈,您的女儿没有用,不能为你们挣脸了。”刘秀林心里哀泣着。

完事后,祝志刚见红红没有再像上次那样要与他拼命,放了心,随即,他向刘秀林提出,他愿意以每月5000元的价钱包下刘秀林,条件是不允许接待其他客人。

祝志刚走后,刘秀林拿出钟鸣送给自己的那方白丝帕,紧紧贴在脸上,泪水很快就湿透了丝帕。

父亲伤愈出院了,刘秀林也从此麻木不仁了,钱成了她的一切,她痛恨它,并且要最大限度地占有它,她疯狂了。

“叫我替你守贞操,你是什么东西?”刘秀林心里咬牙切齿地骂着祝志刚,脑子里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人,最可怕的是被人变成魔鬼,一旦变成魔鬼,那就会比魔鬼更可怕。

从此,刘秀林无论哪个男人给钱,她都接客,并且拼命地赚钱。那些猎色的男人们疯也似地围着她转,并且大把大把地在她的身上抛钱。

王老板曾想制止,他怕祝老板发现了与自己算账,但为了钱,他还是默认了,并和刘秀林商量共同瞒骗祝志刚,但条件是刘秀林必须每个月付1000元的保护费,刘秀林答应了。从此,王老板成了刘秀林的耳目,每次祝志刚来,都由王老板通风报信,紧急情况下王老板更是缠着祝志刚,直至刘秀林打发掉客人才让祝志刚进去。

十一

回想过去发生的一切,刘秀林猛吸一口烟,狠狠地将烟头摔在地上,用鞋尖恨恨地将它碾碎,咬着牙骂了一句让她泄恨的话,一个罪恶的计划已经在她的脑子里酝酿成形,她阴冷地笑了。她悄悄把王老板叫进来。

“我的小姐,有何吩咐?”王老板阴笑着问。

“你想法把他的女儿弄来,把她毁了,今天祝老板答应我的10000块钱就是你的。”

“怎么个毁法?”

王老板一听有10000块钱进账,顿时喜笑颜开。

“破了她的身子,把她变成妓女。”刘秀林咬着牙,恶狠狠地说。

“这……”王老板沉默。

他女儿平日风流得很呢。刘秀林见王老板犹豫,马上用早想好的谎言误导他。

“原来如此。”王老板松了口气。

“行,有苞开,又有钱进,这是天大的好事。”王老板笑着转身出门。

刘秀林随后又把祝志刚叫进来,问:“祝老板,我还是想不通,你花钱让我陪别人玩,这人又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这就怪了。”

“你问那么多干啥?”祝志刚不耐烦地说:“我给钱,你照办就是。”

“我怕这里面有名堂,你不说清楚,对不起,我不干!”

沉思良久,祝志刚说:“好吧,实话告诉你,我前几天无意之中看见了我女儿忘记锁到抽屉里的日记本,你说怎么得了,那日记写满了她是怎么样怎么样仰慕这个班主任,怎么样怎么样喜欢他,好像全天下的人都不在她的眼里,只有这个老师才最了不起。甚至到后边越写越不像话,说她越来越喜欢他,一天不见到他就像掉了魂,说已经深深爱上了他,除了他,谁也不嫁。你说,一个穷老师,能有什么前途?一个月才那几百块钱的死工资,吃了没喝的,喝了没穿的,成天跟粉笔灰打交道,提不了干,当不了官,出不了人头,有什么出息?这不是害了我女儿一生吗?她是一时被这个混蛋迷昏了头。我知道她现在是鬼迷心窍,怎么做工作都不行,她怎么也不会放弃,我想了几天几夜,把脑壳都想疼了,才想出了这个办法,只有从灵魂上摧毁她,摧毁她的梦想,让她发现她那样崇敬的男人原来是个流氓,这个比做什么工作都强,她就会自动放弃他。”

“亏你想得出来。”刘秀林讽刺地说。

“我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祝志刚为他能想出这个高招有些得意起来。

“好,我答应你。”刘秀林说,你快去把10000块钱拿来,我帮你这个忙。”

祝志刚要王老板把他的女儿叫到这里来,这正与她的计划不谋而合,刘秀林心里暗叫:这是天意。

一会儿,沉醉如泥的老师就被王老板扶进了包房,刘秀林向王老板努努嘴就出去了,王老板迅速把这位尚不知情的老师扒了个精光。

自认为大功告成的祝志刚在这之前已离去,他不能在这里与女儿相遇。

门口响起了汽车喇叭声,祝志刚的女儿来了。她是被王老板的电话叫来的,王老板在电话中谎称她父亲发了病,叫她快来。

祝老板的女儿祝娟是个模样十分清秀的女孩,王老板一见暗自叫绝,心想这又是一棵摇钱树,他奇怪像祝志刚这样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清秀漂亮的女儿来。

祝娟进门就问:“我爸呢,他怎么啦?”

“不要紧了。”王老板说,“我已经送医院去了。”

“ 那我得赶去医院。”祝娟说。

“别急嘛。”王老板拦住了她,“有些事我得先向你通通气,来,坐下,请喝水。”

心急火燎的祝娟接过王老板递来的水,边喝边问:

“有什么事你快说,我还得去医院啊。”

王老板东扯西拉尽说些闲话,两眼却目不转睛地盯着祝娟,见她把一杯水都喝光了,脸上露出了奸邪的笑。

果然,不一会儿功夫,祝娟的目光变得朦胧起来,两颊涌起了红晕,接着人也如一摊泥一样软了下来。

十二

接下来的事都按王老板和刘秀林设计好的那样发展着。

王老板把意识模糊的祝娟抱进包房,放在她老师的身边,剥光了她的衣服后就出去了,顺手关上了房门。

过了一会,包房内传出祝娟唧唧哼哼的声音,王老板得意地对刘秀林说:

“怎么样,我这东西灵吧?”

原来,这场阴谋的关键就是那杯水。水中下了药,这是一种能刺激性欲的迷幻药,那次在东方大酒店,刘秀林喝了掺有这种药的酒才会被祝志刚得手,只是当时怕刘秀林会不从,下得份量重了,刘秀林从头到尾都处在意识模糊之中。

眼见一切顺利,刘秀林掏出祝志刚给的那10000块钱扔给了王老板,趁他喜滋滋点钱的机会,刘秀林出去打了一个电话。

很快,一辆警车呼啸而来。

刘秀林报了警,说这里有人在嫖娼。

警察冲进包房时,祝娟与她的老师正赤裸着身子紧紧地抱在一起。见到警察,祝娟也没有慌张的表情,甚至不肯放开搂住老师的双臂。

有个年纪较大的警察看出了古怪,抓过两人的衣服盖在他们身上,同时让人找来一碗冷水喷在祝娟脸上。

很快,祝娟清醒过来,看了看周围的人,她不相信地摇了摇头,一时还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刘秀林挤了进来,她要亲眼看看祝志刚的女儿是怎么出丑的。当她的眼光落在祝娟旁边那个老师的脸上时,她全身如电击般惊呆了。

这个男人,竟然是她朝思暮想的钟鸣老师。一时间,她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身子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这是怎么啦,这是怎么啦?”身边的警察连忙扶住她,同时让其他人散开,把有关人员带回去审查。

突然,祝娟站起身来,半披在身上的衣服并没有完全掩盖住她裸在胸前的乳房,但她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羞涩,发疯般地推开人们冲出门去。刚跑到门口,就与大摇大摆进来的祝志刚撞个满怀。看见女儿这个模样,祝志刚心口一抖,问:

“娟娟,你……你怎么这……这样了?”

祝娟猛地推开了父亲,冲出大门。祝志刚正要追出去,紧跟其后的警察拦住了他,问道:

“刚才那女孩是你什么人?”

“我女儿,她怎么啦?”祝志刚嗫嚅道。

“她卖淫,被捉个正着。”

“不……”祝志刚大叫道:“这不可能,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刹车,同时传来了祝娟“啊”的一声惨叫,一声巨响过后,整个世界仿佛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人们纷纷冲上了公路,只见祝娟浑身是血地躺在车前,惨白的灯光射在她的身上,把血映得通红。

“娟娟!”祝志刚狂叫一声扑上前去,抱起女儿,然而祝娟的身子已经被撞得稀烂,停止了呼吸,再也听不到他的呼叫了。

刘秀林也出来了,面对惨状,她惊呆了。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她走上前蹲下来,负罪地理了理祝娟紊乱的头发。当她看见祝娟的嘴角还在沁出的一缕鲜血时,不假思索地掏出手帕为祝娟擦去了血迹。当她擦过之后,才发现这就是那块白丝帕,只是此时已被祝娟的鲜血染红了。这块丝帕曾经染过自己处子的血,现在又有祝娟的生命之血,她似乎看到了两种血迹混在一起,一种晕眩,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事情过去很久了,县城人们还在议论这桩奇怪的卖淫嫖娼案。据说后来警察查明了真相,分别作了不同处理。王老板因强迫卖淫被逮捕,判了重刑;祝志刚因奸淫妇女罪本应逮捕,却因证据不足以及某些不为外人知道的原因而免去了牢狱之灾,然而女儿的去世给了他莫大的打击,他精神失常了。从此,县城少了一位大款,街上却多了一个成日喃喃道:“报应……报应……”的疯汉子。

过了好久好久,一些到九宫山去游览的男游客回来偷偷地互相传说,紫云道宫里的那个叫惠悟的女尼姑很像在这个县城曾红极一时的按摩女红红。有好几个人都说看到她在一座没有碑记的小坟墓前跪着。

再后来,那个女尼姑也失踪了,一场大雨冲毁了那座小坟墓,人们在小坟墓中发现了一只白玉雕的骨灰盒,不过里面并没有放着骨灰,而是放着一块白丝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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