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后ＳＡＲＳ时代的决斗

胡润峰　丁　洁

攻克SARS解药还有几步？谁将享用SARS解药利润大餐？

后SARS时期

5月18日是周末，吃了快一个月快餐、方便面、面包的黄志终于熬不住了，他和几个同样熬不住的同事商量决定去饭店好好撮一顿。

黄志和他的同事们并不是特别喜欢冒险的人，因为根据当天的SARS疫情公告,北京的新发生病例已经下降到20人以下,从5月中旬开始，北京的SARS疫情在短短的几天内迅猛下降，5月8日还是90多人，突然之间，SARS似乎已经被控制住了。

在SARS重点疫区的北京，大部分餐厅都已经暂停营业了，黄志他们好不容易在知春路找到一家叫做“沸腾鱼乡”的餐厅。

水煮鱼的飘香让黄志他们大喜过望，不过他们很快就失望了，他们来得太迟了，饭店大门外面坐着一圈圈耐心等待的食客，由于来人太多，饭店只好采取按号排队的方法分批接待。黄志拿到的号码是120号，大家都没有信心等下去，扫兴而归。

许多人和黄志他们一样，SARS病例数字突然猛降的态势鼓舞人心，如同一针镇静剂，一下子稀释了人们对SARS的恐惧感，一直高度紧张突然松弛下来，一些被压抑的大众消费甚至出现爆发性的恢复。

恐慌悄悄冰释，中国进入后SARS时期。

5月14日，“AIDS疗法第一人”、华裔科学家何大一教授应邀来中国访问。为期4天的访问期间，何大一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不断重申了他对非典的一贯看法：世界对非典型肺炎反应过敏，恐慌过度。

何大一说，SARS与艾滋病比较，后者的死亡率几乎是100%，而90%以上的SARS患者都能康复，“和美国每日有14000人感染HIV病毒相比，SARS并不是那么恐怖。”

何大一本人已投入治疗“非典”的研究，并表示“非典”治疗要比艾滋病相对容易，因此可能在较短的时间内找到某种疗法。他还提到，根据广东、香港及越南的情况来看，只要有好的预防措施配合，SARS是可以控制的。

牛津大学社会组织研究中心主任彼得·墨什说，每年中国由于在楼梯上摔跤致死的人有1500人。而从2002年11月16日发现首例SARS病人至2003年5月25日半年来的时间里，中国死于非典的病人总数为315人。

同时，SARS的传染性也许没有人们想象得那么强。美国路易斯威勒大学的传染病专家Paul Ewald指出，如果每个SARS病人传染给2个人的话，那么全球现在该有上千万的SARS病例了。SARS不至于让全球如此恐惧。

1975年诺贝尔医学奖获得者、美国医学家巴尔的摩说，世界卫生组织发出旅游警告的做法是适当的，但是全球的华人商店生意大跌，和香港满街的人都戴上口罩，表明公众并不明白真正的危机在哪里。

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流行病学首席科学家曾光作了一个计算，结论是上街感染非典的几率几乎为零。他说，在有些情况下，过度反应的损失甚至可能比疾病本身带来的损失都大。

不过耐人寻味的是，专家的看法一再被国内媒体和公众有意无意地忽视。非理性的行为无处不在，如有些地方把北京人当成病原体，有些人把医院当成疫病的发源地，在家里不必要地反复消毒，草木皆兵。

信心之源

SARS危机的彻底终结，只能是来自于对SARS病原的透彻了解，和抗SARS病毒治疗上取得根本性进展。

目前全球人类医学在向这个目标全力发起冲刺，尽管离终点还有一段距离，但我们有理由相信等得不会太久，一个重要的依据是，事实已经证明，目前医学科学家们在对付SARS这种新疾病方面的表现，已经远远胜于20多年前遭遇艾滋病时的迟钝反应。

1984年，距首例艾滋病病人被发现将近三年后，科学家们才确认HIV(人体免疫缺损病毒)是导致艾滋病的元凶。当时担任美国卫生和人文服务部秘书长的玛格丽特·哈克勒女士预言，将在两年内研制出对付AIDS的疫苗，但人类至今仍在为此等待。

而从2002年11月在广东出现第一例SARS病例，到2003年3月12日世界卫生组织向全球发出警告，在不到四个月时间里，科学家们就对这一前所未见的疾病做出了及时反应。

在互联网技术和便捷的通讯手段的帮助下，世界卫生组织协调一个包括全球9个国家13个实验室在内的研究网络，使不同国家的科学家共享信息和研究进展，从而在短短数周内就确定了引起SARS的病毒——一种新型冠状病毒。

目前专家们比较一致的看法是，SARS病毒本身可能会长期伴随人类，抗SARS的特效药和疫苗问世还有待时日，但这种传染病的危害不应被夸大。

转机已现

武汉一家汽车销售公司的销售经理李志斌因工作需要，“五一”后不得不前往广州出差。出乎意料的是，他见到的广州人很少带口罩的，而且早茶照喝，聚会不减，只是在吃饭前总会有人提醒，要好好洗洗手。李与几位朋友谈起SARS，他的朋友们表现的很不经意：“过去了，现在没事了。”在SARS最早爆发的广州，早就开始恢复正常的生活状态了。

5月5日，中国工程院院士、广东省医疗救治专家指导小组组长钟南山在北京明确表示，北京的SARS肯定能控制住。他说，我不认为它有多么的可怕，根据广东、香港的经验，这个病的回落，一方面是采取的措施比较到位，再一个疾病本身有它的规律，即使不采取措施，疾病本身就会有回落的。

从5月中旬开始，随着世界范围内疫情的好转，诸多专家的乐观正在逐步被证明并非盲目。

重灾区北京的SARS病例数自“五一”之后开始大幅下降，5月9日这一天被认为是北京非典疫情转折的标志性日子，这天以后稳定在50例以下。已在中国考察近两个月的世卫专家吉姆斯·莫格尔教授认为，只要今后两周北京疫情平稳走低，内地疫情最重的华北地区就会出现新的转机。

5月15日，正在广东考察的世界卫生组织专家伊文斯指出，广东病例数字明显下降，中央政府可向世卫申请撤销旅游警告。伊文斯表示，广东防治SARS工作很有成效，13日无新发病例，14日只有一例，虽然目前还没有解除旅游警告，但是按照这种良好的疫情发展趋势，取消警告不日即可实现。

世界卫生组织发言人5月13日在日内瓦说，最近两周以来，中国香港特别行政区的新增病例也越来越少，5月12日只有5例，是两周来的最低点。照这个势头发展，世卫组织将考虑取消原先对香港发出的旅游警告。5月23日，世卫组织正式撤消对香港的旅游警告。

香港的士司机已经开始取下口罩，当地报纸也在讨论现在港岛是否可以一齐停止使用口罩。地产分析师报告说，和一个月前相比，最近购置新屋的人数也在增加。

在此之前，越南、加拿大多伦多已先后从世卫组织的疫区名单中被去掉，新加坡也正在告别SARS。

经济专家与预测机构也开始改变一开始的悲观调子。早在5月初摩根士丹利首席经济学家罗奇就表示，他对“后SARS中国”更加看好。

众多投行的报告都认为SARS对中国经济所造成的打击有限。荷兰银行的地区经济学家Eddie Wong表示，香港3月份的零售销售数据表明，经济学家对SARS所造成的打击的估计过于悲观了。此前，港府公布3月份零售销售额较上年同期下降6%，而分析师的预期为暴跌17%。

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CSFB)首席地区经济学家董涛说，现在该是关注SARS以外的事物的时候了。他说，很多地区例如香港和新加坡，本地消费都已经有了显著回升。

“非典”死亡率

截至5月23日，“非典”已经造成全球8117多人染病，689人死亡。“非典”死亡率与患者年龄有很大关系，死亡危险随年龄增长而增加。各年龄段的死亡率分别为：24岁以下不到1%，25岁到44岁为6%，45岁到64岁是15%，而65岁以上超过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