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 域
2003-04-29王宇翔
王宇翔
凤凰山文学社
湖南省桃江一中凤凰山文学社始建于1985年,17年来,曾受到莫应丰、赵海洲、叶梦、伍振戈等文学名人的关怀指导。先后在全国各地报刊发表作品近1400篇。1999年被评为“全国中学生文学社团活动示范学校”、2000年被评为“全国中学生文学社团活动课题研究基地”。刊物被评为示范刊物。
(一)他
阴霾的天气总会诱发我的伤痛,伤寒的初春,一切都在潜滋暗长,似乎也包括我的伤口,今天的雨是为冲洗我的伤口而落,而我却疼得要掉泪。
我的雨伞是紫色的,在我的头顶成为一片迷离的紫色梦境,我闭上眼睛就可以在其中畅快地飞翔,虽然我只是单翼的天使或者魔鬼,从图书馆到教室的路上,雨已经小了,我索性收了雨伞,心情还是在寒冬的尾巴上,淋淋雨也许有好处。
如果下面发毛的事是一场际遇,那么我收好伞便是一种枉然,因为我的视线里出现一个撑着橘色伞的女生,似乎在等待什么,明亮的眼神,春天的气息。她不美丽,可是她身上散发出的宁谧的芬芳足以让周遭的一切窒息。她就那样立着,没有微笑,没有动作,像时装店门口的蜡像。
我转过头,这短暂的几秒钟足以让我丢失那一层盔甲般坚韧妖艳的傲慢,我只好逃走。
我的《青越》要在北卡上刊登了,两个月来的心血,有烟花有长堤有微笑的鱼的漫画,可是接踵而来的是高三的黑魅。
当黑夜来临,我只能选择闭上眼睛。我只是喜欢漫画的高三男生。
(二)她
高二的月假,还不算太忙,在温暖的阳光下,一边喝咖啡,一边写稿,这样度过八个小时,然后晚上洗个澡,看一本可以催眠的书,又是一天,当然,有时会想念一个陌生人。
如果生命是一场幻觉,那么遇见他算不算是一种宿命?两年,700多天像一幕幕孤独电影的场景,在不同的地点相遇,在相同的时间等待,在不同的气息中擦肩而过。
他带来寂寞如同潮水,让我窒息。我开始写作,爬格子,等到他毕业那天,这些文字将成为我孤独的墓志铭。
午后,小雨,在图书馆的门口,我站在宣传栏下面看他寂静无声地走路,蓝色琉璃镜框,使他变得阴郁哀伤。这样的感觉真的很遥远,明明就站在他身边,而他却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收集了他所有的漫画,空灵的画面,平静的文字,我常常会哭。
很多时候,幻想自己能飞。飞到遥远的地方去,飞到有他的地方。可是,在这个城市里,日复一日,竭力让自己不感觉到麻木,可是每次都是徒劳,突然脱离大地的时候,心里是疼痛的,有什么地方是能够真正停留下来的呢。
(三)他
那片寂静深蓝的天空已经被喧嚣的人声污染了,而且我已经放弃了漫画。
空闲的时间,爬到7楼顶上,晒太阳,念英文,有时候会哼一会儿许巍的歌,孤单的生活方式,适合高考,而我,只适合漫画。
(四)她
曾经试着遗忘,可是反而记得更清楚。
在7楼见到他的时候,我终于明白自己是欲罢不能的。
他坐在木栏上,仰望着蓝天白云,白色羊毛衫在阳光下映着橘色的光晕,他手上捧着书,在唱歌,许巍的《平淡》:“就这样坐着/望着那窗外/天边的云彩/让阳光温暖我的心/平淡一天/平淡的心情……”我忽然鼻子酸,眼泪不停地流出来,我转身跑下楼。
(五)他
带着温暖的心情离开,要比苍白的真相要好。
Blue是25岁的语文老师,有一口流利的北京普通话,我破天荒地在她的课上给她写信,为她画像。
喜欢上25岁的老师,总是荒唐的事情,Blue是这样想的,所以她发现我在作画时,第一次冲我发怒,她让我从她的课堂里消失,我看着Blue的眼睛,如此直接和残酷,容不下任何迂回曲折的温暖,我跑了出去。
纯粹的东西真的那么容易死去吗?
(六)她
自习课的时候,从窗口看到对面教室的他跑了出来,直冲7楼。
1秒钟后,我跑了出去。
小时候,妈妈总跟我讲“后来呀,王子和公主就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这样的故事太多,而生命里的王子始终是虚幻,所以冲向7楼的时候,我的脑袋里是空的。
他背靠扶栏,坐在地板上,我坐在他旁边,看他没有表情的脸。
我知道他需要安慰虽然我不是公主,可是陌生人的安慰同样是一种温暖。
(七)他
天空是奇异的蓝,Blue说,那种蓝好像是得了伤寒的病人的脸。我说,它像绒布,掩盖了所有的痛苦的绒布。
那天的7楼顶空,便是这样的蓝,我绝望得快要死掉的时光。可是,她来了,那天在图书馆见到的女生。
她没有说话,只是坐着,我安静地流泪,第一次在女生面前哭,却不感沉重,我知道那是她给的安慰。
没有人知道,她有点像Blue。
(尾声)他·她
爱可以是一瞬间的事情,也可以是一辈子的事情。每个人都可以在不同的时候爱上不同的人,不是谁离开了谁就无法生活,遗忘让我们坚强。
6月,高考,他走出考场,看到阳光下微笑的她,像飘忽的烟花那么不真实。
她走上前,递给他一张CD,对他说:“一定要快乐!”
转过身,身后一片灿烂。
他摊开手,是周惠的5年精选集《惠儿绝版》。
主打歌《流域》:“从明天起/我就是流过的风景/我只盼望/你心里它依然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