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组诗)
2003-04-29西楚
西 楚
和黛帕达一起飞行
十二月的黛帕达显得有些疲惫,她在紫色月光下收拢翅
膀
她在靠近。而我们说:“冬天来了。”
从早晨到夜晚,曾经中断的怀念在电话线两端
显得无精打采,我们所迷信的未来
现出比纸还要苍白的底色。当一场爱情需要挽救
我们说:“激情已经在昨夜耗尽。”
那座城:她哭泣,她死死握着不愿放弃
曾经从手心滑过的草绳——它倾注这个人一生的编织
它糅和安慰与并不道德的猜疑。想想,如果天气变好,
如果黛帕达的飞行没有顾忌,如果她的坠落能够画出
一段接近完美的轨迹,我会说:“哦,幸福往往在一念之间
完成。”
尽管此时的格鲁格桑,不得不接受一日比一日锋利的风
吹
尽管夜晚的覆盖不可避免。在一段依然感伤的对话之后
有人就要屈服,有人穿过圆底的小酒杯
轻易就看到,那曾经美丽的正在退出
那曾经茁壮的正在萎缩,那每晚准时发出尖叫的小妖精
死在陌生的客房里。当一切不可追忆
有一天他偶尔翻阅旧梦,流露出这段不可告人的情节
“和黛帕达一起飞行吧。”在没有人光临的街道
为何要反复布下昨日的阴影?
在这座城市还没有彻底醒来的星期六
一趟前往郊区的马车,带走自己偏爱的异乡人
而我一样要面对,黛帕达,和她献给南方的温热躯体
而我打听不到更多的消息,我不能在格鲁格桑之外
继续聆听外省的雨水,让归来的人渐渐低下自己的声音
虚或纵火者的三月
他不可救药地爱上晚霞密布的街头,而忘却
风中走散的文字,不同的是
人们热衷于谈论家庭暴力,和自闭症患者漫长的死
“哦,更多的时候,判断在一瞬间转弯
带着营养不良的发光体,错误地成就了一个传奇”
下班的公务员经过人民广场时,亲眼目睹这漏洞百出的
青春独幕剧。那被落日修饰的,被遗忘的雕像,
燃烧的言辞无人应答
事实上,羞涩的流水日渐渗透这城市的基层部分
而无人察觉,而无人为此流下眼泪
“这些川流不息的怀抱,可是到了三月的傍晚无一例外地
变得冰冷。”这段不为人知的经历
让越降越低的月亮变得如此陌生
在途中,他不得不原谅所有误点的公交车——
它们改变预约的方向,带走哭泣,和被幸福折磨的异乡人
作为个人收藏的小物件,失神的火种在漫长的岁月中
被逐一忽略,他遇见的人
无不坚持着少年时的偏爱——一段话在早晨流行
到了下午,成为饶舌者无法根治的疾病
“想来时间并不是太充分,游历天下的盗贼
关键时忘了取走日渐古老的爱情。”
与事实恰恰相反,他所迷恋的男主角在后来的故事中
被一句台词就莫名其妙地覆盖
暗或软弱者的三月
——亦怀海子
这个春天将有人从远方归来,带着疲惫
和满袖子破损的风。在早餐桌上,试用去年的盐水
擦洗失去光泽的指尖,为再也搬不动一座城市而
偷偷哭泣,在日渐恢复的光阴侧面,他说到
“痛。”一匹激动的白马在面前缓缓倒下
一瞬间失去自己的故乡
到了雨天,会有成群结队的蒙面人前来造访
互相显露学识、经验、以及对天气变化的不同理解
最终又悻悻离去,只有这温暖的火炉
一直不说话,一直待在他身边,修理着
淡蓝的火苗。说来春天并不是很长
在约定的期限之内,他还得静下心来打扫庭院
“睡去吧,睡去吧,你这被爱情宠坏的小精灵。”
而他如此倔强,反过来又如此软弱
仿佛天生就患上了坏毛病。把所有的门打开
依然看不到一只小手紧握的光明,以及它经历过的
漫长路途。在钟表失血的滴答声中
那该忏悔的,深深陷进一头黑发里不能自拔
被期望的,依然被责备。这梦里面用心良苦的红
多么容易被生活误解!“至少得为黑暗的家族传下香火
至少要让一个人从中得到解脱。”
没有人能够否定他为此所作的努力,只是那高烧的耳鼓
已听不进真实的声音。试想
再一个天黑之前,又有多少人能够彻底醒悟过来
殇或醒来者的三月
“遗憾的是你没看到,阳光整个上午都在擦洗这座城市
似乎感知一个人,离幸福越来越近
离它越来越远。”这无声的告别像云朵飘然而下
掩饰着泪水,和清理不完的旧事
还有什么比它更值得期待?而这午后
疼痛的肉身被意外俘获,茫然的府南河从午睡中惊醒
转过身来,你依然带着南方的复杂表情,去打量
另一个城市不可预知的阴雨天气,以及木耳一样
半透明的,柔弱的谈判者——他代表不了你的立场?
他签下不可恕饶的虚假协议?他在自己的衰老中
将唯一的合作者悄悄推出前台?还有更多的手在挥动
还有更多的信函在途中犹豫不前,让年迈的邮差掌心发
冷
其实我要告诉你的是,一辆马车怎样在回家的路上散架
它碎了,它背上的水哭出沉重的声音
“当你醒来,世界已经发生变化。”它无法澄清所有的承诺
而时光从不原谅说谎者。“可他说出了内心的真实!”
哦,这年轻气盛的,刚刚合上的
石磨的两个部分,约定终身相守,又没日没夜地相互倾轧
日渐消磨的锐气和坚忍。“看啊,开往春天的地铁
就要到站,为什么醒来的人作出不可思议的临时决定?”
他的小白脸在三月里一阵阵发青。
“他爱上更加遥远的噩梦?”他朝向君王的围城计划
被后方断绝了粮草。是的,没有人会礼赞在烟花最美丽时
失态的降旗者,这个小小的失误刺痛了他漫长的下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