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知音(小小说一题)
2003-04-29董二舞
董二舞
网上知音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叫“流浪女孩”吗?你真的在流浪吗?
这很重要吗?我可从没问过你为什么叫“孤独先生”,我们只是网上聊天儿而已。
我认为很重要,能取这个网名的女孩子一定很不幸,她需要帮助至少是同情。
难道你这个“孤独先生”就不需要同情和帮助吗?
是的,我需要,尤其需要一个能说心里话的人,可是没有。
你没有爸爸妈妈,同学老师和朋友吗?
我从小在不知什么是父爱母爱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亲,我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的同学和老师都很忙,偶尔倒是有一两次聚会,但却成了财富与职权的展示会。他们越来越矫揉造作了,根本就没有昔日校园里的坦率与真诚。我真想还回到校园去过那无忧无虑的生活,可那已成了过眼云烟。
你是一个成年人吗?
难迈你走个孩子?
哦!不。我虽然是一名学生但我已过了18岁生日不算是孩子了,可我父母亲总把我当孩子。
你真很幸福,在父母跟前再大年龄的人也永远是个孩子,永远能得到父母的呵扩。你的父母一定非常的爱你,你怎么还叫“流浪女孩”呢?
我是在流浪,至少是心。在家里我根本就没有人权,爸妈把我当成了一台考试的机器,他们不许我穿流行的服装,不许我买时髦的物品;不许我参加同学生日聚会;不许我看电视;不许我看课外读物;不许晚上补完课一个人回家;甚至不许我和男生说话;他们就是让我学习、学习再学习!补课、补课再补课㈠我真想快点参加工作,那样就可以脱离父母的藩篱……
你的父母亲其实是在爱你。你如果考不上大学又能找到一份什么样的工作呢?当年我只以两分之差名落孙山,而今年过不惑,在单位还只是一个小职员,夹着尾巴做人连大气也不敢出,更不敢乱说话。怕得罪了哪路“神仙”弄个“下岗”的惨局。在家里我也是大气也不敢出,妻子是大学本科,她的职称和工资都比我高出一大截儿,我虽然从不喝酒只吸一元钱一包的烟,但因工资太低家里的生活和孩子上学补课的费用,大多数还得靠妻子。在孩子面前我也觉得很没面子,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孩子能考上大学,别重蹈我的覆辙。你还觉得你的父母很过分吗?
我倒从没觉得他们过分,反而觉得他们也很不容易的。每次考试没考好,他们都是安慰鼓励我,事实上他们比我还伤心难过,他们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钱都用在了我现在学习,和留给以后上大学的费用上了。最感动的是上个月爸爸送给我的特殊的生日礼物,我知道那是他从每日一元钱一包烟钱里节减下来的私房钱。每次他到学校接我下晚自习他总是独自在外徘徊,不吸烟,吸也是一支烟分两次吸,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咳嗽。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他得少吸多少包烟才能买下我那份生日礼物啊!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可我只生气他们什么事都以命令的口吻向我发号施令,从不与我沟通,也不考虑我已长大成人了。
他们以后不会了,什么事儿都会和你商量。你真长大了。
你说了算吗?
差不多。
你是谁?
咱们还是说说你的生日礼物吧,是一个大大的奶油蛋糕,上面没有写生日快乐却有前程似锦四个大宇,没插蜡烛却插了18支派克钢笔,你父亲说这些笔足够你用到大学毕业。你母亲生你是难产吃了不少苦头,你的生日是:上个月22日17时28分18秒。我说的对吗?
哇!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好坏呀!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也是刚刚知道你是谁。为什么不让课跑网吧去玩?
你又来了!这节是微机课老师在教我们上网。
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哦!
晚上老地方见?不见不散。
网恋
春天到了万物都在复苏,蚊子在恋爱,苍蝇在叫春。所有有生命力的生物都在发情。这是一个难得的、播种的大好季节。
最近比较烦!比较烦!!……这是歌词。发哥是从女儿雪花那里学来的。她常唱。
发哥最近比较烦!比较烦㈠老婆下岗后总和自己过不去,女儿快考高中了,不知怎么搞的,现在却有好几门功课不及格,还声称:不想念了……
他也有喜事儿。在网在“网住”了一个叫做“飞来仙子”的女人。
女人的年龄,男人的收入,是不可问的。那是大忌。
问了。他吃过亏:对方当时关了网页,拜拜了。
不问,他也吃过亏:那是一个叫做“红粉佳人”的网上“蜜”友。他们在网上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他们在联贸大厦左侧的第八根电线杆下相见了。他扔下那束象征着爱情的火红玫瑰落荒而逃。“红粉佳人”比他母亲还要年长……
生活太枯燥乏味了,家里的黄脸婆太倒他的胃口了。他早就想到了“红杏出墙”,可事实上总是事与愿违。这次他“网住”的“飞来仙子”再也不能飞走了。他的心脏其实已经被锻炼得很坚强。
即使再碰到失败,他的心跳仍能维持每分钟72下。
他不能再失败了。
他学会了许多讨好女人用的阿谀奉承巴结的甜言蜜语。
女人都愿听这样的话。女人是种非常奇怪的动物。
她们相信她的耳朵远远超过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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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做十件体贴的事让她安慰,倒不如说一句好听的话让她感动。
他想:“飞来仙子”就是让他感动了。
虽然他没问过,但他能推断出“飞来仙子”的年龄在30岁左右。
从第一次她给他《》(吻)到他们谈到的让人心跳的“性”就不难猜出了。
与“飞来仙子”谈“性”他感觉出了自己的幼稚与小儿科。
“飞来仙子”对做爱体位的感触及如何能生男生女……都有独到的见解。
这使他面红耳赤地汗颜的同时又推断出:这是一风韵非凡的少妇。
(其实他根本就不懂“网”。关于“性”,只要在色情网站上一“点”便图文并茂。)
他们终于在网上约定了见面的时间与地点。
他穿一件银灰色的西装,捧着一大束火红的玫瑰。
“飞来仙子”穿一件新款的豆绿色“又是春天”时装。她还要往下说,他说够了。
“又是春天”本市没有卖的。所穿都寥寥无几,他对那时装又非常的熟悉。上月他去上海出差曾给女儿买回了一件,由于女儿穿上了新衣与自己抱着脖子耍娇,碰掉了烟灰在领口处灼了不大不小、忽明忽暗的一个“暗疮”,害得女儿为此还哭了一“大鼻子”。
这次与“飞来仙子”的相见,又使他大大地吃了一惊。
在他们彼此愣怔的刹那……
他清楚地看见了“飞来仙子”那件“又是春天”的领口上——
有一:不大不小、忽明忽暗的“暗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