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对动物
2003-04-29
PARTY——“派对”者,舞会聚会社交之意,此语已成为都市语词的基本构成单位,折射着霓虹闪烁的现代生活。在霓虹闪烁中,有这么一群人,他们制造、参与、迷恋、沉醉于形形色色的派对里,让夜生活变得光怪陆离五颜六色。他们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派对动物。
藏匿在画廊中的派对动物
文 /本刊记者 张 敏
采访对象:赵丹虹女
职业:顶层画廊主持人
“派对”身份:制造者、参与者
近来我耳中充斥着一个未曾听说的名词叫“派对动物”。出于工作需要,同时也是好奇心驱使,特意找到了曾被《ELLE》封为上海滩上“派对皇后”的赵丹虹,采访就在她举办派对的舞台上进行,和她一边看着正在进行中的“孕妇派对”,一边聊着天。
记者:你知道在派对圈中有个名词叫“派对动物”吗?
赵丹虹:知道,很多!你也可以叫我派对动物,前段时间《生活周刊》就公开叫我“派对动物”了,以前是“派对皇后”,现在顺应潮流就该叫“动物”。有位标准的“同类”,她自我调侃说“我们就是派对动物里的兽中之王”。其实我被冠上这个头衔很冤枉的,我几乎很少出门参加别人搞的派对。昨天我就和朋友参加了一个派对,因为朋友说既然已经被迫成为了派对动物,不出门参加其它派对那不是很冤吗?
记者:你认为在这圈子中怎样的人才能称之为派对动物?因为我实在没办法给参加派对的人以界定。
赵丹虹:我也是很茫然。假如从字面解释,我个人的理解是:派对动物是要靠派对过日子的,没有派对就不能过了,热衷于参加各种派对,否则他们就会感到孤单。但现在的派对动物好像越来越多的是褒义,指在派对中比较活跃的分子。因为在派对中就是需要一批愿意动、愿意玩、愿意闹起来的人,整个派对才能变得好玩。
记者:顶层画廊办的派对算是哪个类型的?
赵丹虹:顶层画廊是“主题派对”,从某种意义来讲是为媒体提供素材。
记者:为媒体提供素材?那靠什么生存呢?总不能做赔本买卖吧?
赵丹虹:我们有方式啊!我们有浙江某房产公司做赞助的,实际他是顶层画廊的后台老板,每个月给我发薪水,所以我搞派对时是没有经济压力的。
记者:他为什么会投资这样一个不能说赚钱的项目呢?
赵丹虹:我搞了这么几年的派对,说穿了就是为了名气,名气也是钱。现在顶层画廊的名气在上海滩上不小了,无论是商品还是人只要一有名,他的无形资产就在增加。这种无形资产不会直接反映在物质上,可将来它会作用于物质,所以你不能说它没有赚钱,只是方式比较隐蔽,结果是在一天天表露出来的,不能马上看到而已。
记者:你派对中固定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赵丹虹:记者!来的基本上都是媒体的朋友,以前“不小心”做了几场成功的派对,媒体朋友帮我做了大量的宣传。很快顶层画廊的主题派对就搞起来了,名气就出来了。
记者:什么人喜欢参加派对?容易变成派对动物?
赵丹虹:我个人觉得其它的一些派对以赚钱为目的居多,他们的消费者首先不可能是工人,和没有经济基础的人,一般写字楼中的白领居多,他们平时工作压力太大,还有就是我们说的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喜欢热闹,怕孤单。
记者:你的派对主题都是怎样想到的?
赵丹虹:以前都是自己搞,现在不一样了。就拿今天这个“孕妇派对”,是我一位朋友想到的。现在我是和朋友一聊天就会有个选题出来,有时我的媒体朋友他们说现在外面的东西都不好玩了,没什么好写的了,我也会为他们专门想个选题出来做,现在要做的选题多的不得了。派对本意也是社交、聚会,只是现代人赋予了它新的含义,有的靠派对赚钱,有的靠派对打出品牌。派对的形式也多种多样了,音乐派对、画展派对、舞厅派对、酒吧派对,这些派对的出现也适应现代都市人的精神状态存在着。
我不是派对动物
文 /本刊实习记者 张 攀
采访对象:WASA 女
职业:娱乐记者 时尚专栏作家
“派对”身份:参与者 报道者
80年出生的WASA现在的身份蛮复杂,一方面是名校的在读硕士研究生,另一方面,她在《上海一周》、《东方早报》上都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时尚专栏作家。时尚“老记”的身份和曾经留学日本的经历,使得WASA总是有机会和有需要频繁出入各类派对和时尚社交场合,对于派对可谓见多识广,在派对上也总是左右逢源非常熟络。她也算是见证了上海的一段派对发展史呢。平时WASA参加派对就是工作,作为记者去采访。
当然时尚记者也是派对不可缺少的客人,美女WASA其实也经常作为派对亮点出现的。比如某次肚兜秀,身着自己设计的别致肚兜的WASA甚至赢得了比专业模特更多的目光。不过在WASA看来,参加派对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社交和享受,而不是“秀”,所以她更喜欢自然舒服的派对,对太过颓废和搞怪的就不太感冒。WASA觉得真正的派对应该是很不错的社交娱乐的场合,我们国内很多派对比较喜欢跟风,喜欢玩概念,却没什么实际的内涵。究竟在WASA眼里,派对是什么呢?于是有了记者和WASA的关于“派对”的讨论。
记者:除了工作需要,还有什么参加派对的原因?
WASA:很多派对比较好玩啊。加上大多数我的朋友都是做媒体的,经常会在各种派对上出现,所以无形中派对成了我们不约也能碰头的地方。大家的工作本来就很忙,难得碰到,在这种场合遇见不是很好吗。所以我觉得经常为见某个长久不见的人去派对,也算是一种社交,准确地说是“熟人社交”。
记者:也就是说对你而言,派对是个交际的场合,很大的一部分功能是作为发展和维持人际关系的纽带而存在的?
WASA:可以这么说吧。
记者:你参加派对的频率有多高?
WASA:还好,一星期大概至少一两次。上海现在派对太多了。
记者:这么高的频率可以算做派对动物了吧?
WASA:我觉得我还算不上是那种很沉醉的派对 ANIMAL,很多时候我觉得我最多是逛派对“动物园”的。
记者:为什么呢?对派对感觉不好?
WASA:我感觉要办的好越来越不容易了,怪力乱神的派对都已经玩得差不多了。各种各样的题材,没玩过的已经不多了。
记者:你喜欢什么气氛的派对?
WASA:有美食的、有好音乐的、有DJ打碟大家一起疯狂跳舞的。三者有一个满足了就可以了,我不喜欢那些过分搞怪的,感受不到真实的快乐。
记者:到现在为止哪个派对给你留下的印象最深刻?
WASA:七月底全球top10的DJ,Howie B到上海来,在fashion打碟,那天大家都很high,连矜持的陈丹燕阿姨都跟我们一起敲着酒瓶子一起狂跳舞,把啤酒撒得到处都是。
记者:有时是否会觉得派对非常无聊或者作秀感觉过于强烈?
WASA:其实大多数都是的,感觉非常没劲。
记者:作为时尚人士你如何看待派对现象?
WASA:说到底,这是人的一种聚集形式,就好像领导干部喜欢开会一样,年轻人喜欢派对。不过,有意思的会很少,有意思的派对也很少。
“误入”派对
文 /本刊记者 沈 捷
一直听说有“派对”这么回事,据说俊男美女济济一堂,玩的是“另类”,要的是“心跳”,讲究的是“与众不同”。耳闻已久,自然好奇。某日一同行小朋友来电相邀,说是让“老阿姐”领领世面。于是一高兴硬是将该派对主题“昏迷”听成“婚礼”,还寻思大约是集体婚礼玩出新花样。
淮海路金钟广场5楼,一男轻着绫罗,慢摇团扇,袅娜而至,一问之下方知是主办者,在派对界享有盛名。进得厅门,入眼是一张大床和一顶轻纱帐,探头张望,一用来展示衣服的塑料人体模特“一本正经”地躺在床上,主办者介绍:“‘她在昏迷状态。”
只是除了这塑料人是“昏迷”的,其余真人个个生猛:奇装异服、怪异发型,浑身上下五颜六色,迷幻灯光将一张张面孔映照得好像一幅幅抽象派肖像画,有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意思。那晚音乐像一枚枚炸弹连续爆炸,将气氛点成火焰,裹挟着男男女女涌进大厅中央,变成一条条扭动着的人影,像一张曝光不足的底片。留下我一个僵在“火焰”的边缘,重低音像一只重拳不停地狠狠捣在心脏上,捣得一颗心左冲右突跳得乱了章法,头皮像炸开来一样,感觉头发都一根根竖了起来。顽强坚持的唯一动力是希望能够看到主题“昏迷”的真正体现,说不定等气氛烧到一定程度会有一场集体“昏迷”的行为艺术。然而终究是没有,最后我在摇头晃脑胡乱舞动的人群里凑在每一张脸上才将我的小朋友找了出来。之后我们有了这样一场对话:
“这就是现在很流行的‘派对?” 我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扯着嗓子问她。她扭着:“是啊!”“你经常参加吗?”我喊。“是啊,边玩边采访,边跳边聊不就什么都有了!”她晃着头。“有什么好玩的?”我吼。“玩的就是这样的气氛,疯得彻底。还能碰见很多熟人,这时候人人都特真实,没有伪装。”她跟着节奏在跳。看我瞪着她,她也瞪着我:“你不是吧?这种气氛多好,多放松。”我声嘶力竭地说:“我吃不消了,声音让我的头都要裂开来了。”她拍拍我说:“一会儿就习惯了。”“我要走了,我不喜欢这样的疯狂。”我苦着脸说。“还没到高潮呢!”她很不情愿。我问:“高潮会怎么样?”她摇摇头一脸期待:“没法预见,到时候想怎么爆发就怎么爆发。” 我问:“你喜欢这种活动?”她说:“在派对圈子里我还够不上级别。那里面可有不少是真喜欢,是上瘾,每个周末就寻思参加派对,哪儿有就往哪儿钻,没有派对就不知道该干什么,那叫派对 ANIMAL。”说着她嘴努手指地让我见识某穿着“布条”的女子、某顶着蓝色头发的男子,“凡派对都能见到他们”。“他们为什么这么迷恋这种活动?”我问,“你这人真是,凡事都要问为什么,职业病吧!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年轻人喜欢热闹,想多认识点人,想社交呗。你二十多岁的时候不也一样。”小朋友狠狠白了我一眼。我的嗓子已经哑了,但我还是用尽了力气告诉她我二十多岁时的文雅状态,她不要听。“这是空虚!”我恶狠狠地说。终究是不甘心,问她:“究竟这个‘昏迷的主题怎么体现呢?这种派对有什么意义?”这回她终于发脾气了:“意义意义,你干吗什么事都要追问意义?没有意义可以吗?找一个机会跟着感觉走可以吗?在这个城市里有人感觉寂寞,来凑热闹可以吗?”
出来的时候,主办者正在门口和谁聊得热烈,终于没死心,凑过去问他:“这‘昏迷的主题到底什么意思?”他朝那张床奴奴嘴:“我们看‘她是昏迷,昏迷中的‘她看我们也是昏迷。”我一头雾水,唯一能明白的是如果再坚持下去,恐怕这场子里“昏迷”的将不仅是‘她还有我。
深更半夜走在大街上,脑子里还是轰轰的,不过总算是见识了一回派对,据说每个周末上海上演着不少这样的热闹,而号称派对动物的那群生龙活虎们要么占领着某个经常光顾的山头,要么穿行在都市丛林里从这个派对到那个派对,没有理由没有目的,就要一个喊哑嗓子扭累身体的过程,据说这叫发泄。
大约一个星期后有朋友邀请去看实验话剧,突然灵机一动,其实城市和人生一样都是一张舞台,大戏自然是悲欢离合有前因有后果的正剧。而换一台抽象布景打一点迷离灯光着一套奇异服装上演几台实验剧或者仅是几段折子戏,甚至就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片断,演也由人看也由人,好坏对错、联想评说全由人,至少这张舞台是物尽其用,称得上丰富多采了。如此想来,顿时对派对完全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