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洞无言 香自袅袅
2002-07-29文/马霁鸿
文/马霁鸿
奇山奇水,也像人一样喜欢扎堆儿,往哪里一凑,就是一窝。丽江便是这么一个地方。到过丽江的游客,肯定都慌这慌那地跑过一些好去处,但大家或者因为时间所羁,或者因为脚劲所限,确实没法将奇妙之处都逛上一遍。有这么一个奇妙之处,就未能被绝大多数游客所观瞻,那便是宝山灵洞。
灵洞会造人!许多纳西族同胞,特别是宝山、奉科一带的纳西同胞,当议及人是怎样产生的这一命题时,大都会神秘地说:那灵洞造化出来的。这并不是由于他们不懂得一点儿科学知识,实在是对灵洞的深厚情感使然。
这灵洞位于丽江县东北方的太子关面临金沙江的崖壁上,属于宝山乡杨柳湾村的地面。灵洞将近一人高,洞口进去不远的上方,一块褐色岩石天然生成了一幅女性生殖器的形状,在它的中央,一年到头都有水珠滴落,而且不分年景无论季节其滴水速度和水量都不发生变化。“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这水虽然尚未将下面的岩石滴穿,却也将之滴出了一个不浅的凹陷,形似一只大石盆。更为奇特的是:“女阴”上滴下来的水,在某些日子里会发生显著的变化,一滴一滴呈现为褐红色,犹如岩石来了“例假”。在滴水口和下面的“石盆”边上,已一层层地定型成了若干糊状的褐红色,恰似凝固了的血迹。面对着这天生的“石头女阴”,人们自然会展开遐想的翅膀,并编织出许多神奇的故事。
流传在当地的故事之一是这样的:早年间,这一块地面很不太平,虽然叫作太子关,却镇不住邪气弥漫,虎豹豺狼经常出没,伤害人畜,渐渐地野物挨人越来越近,那半崖子上的洞儿,就被老虎做了巢穴。一天傍晚,刚生过孩子不久的纳西族妇女阿金,正在家门前的坝台晾晒衣裳,忽然半空里黑云滚滚,地面上飞沙走石,一阵破天裂地的吼啸声过后,人们远远地看到,阿金贴着地面朝那悬崖上“飞”去。原来,她被凶残的老虎掳进了巢穴。转眼到了宋朝末年,由忽必烈率领的南征的蒙古大军,从这里乘坐羊皮筏子渡过了天堑金沙江。这支惯于弯弓射大雕的威猛之师,过江后便围山断路,猛射虎豹豺狼,以充作军粮。大军朝前开拔后,太子关一带便从此清净了下来。阿金的后人们,怀着余悲到虎穴中去寻觅亲人的骨骸。他们找遍了深深的虎巢,也没能找到阿金的半块遗骨,抬起头来,却见洞顶上端端正正地悬布着一幅巨大的石头女阴,那么逼真,那么生动。人们一个个惊骇得手脚僵硬,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嗫嚅着嘴皮惊叹道:哦呀!莫非老天有眼,将苦命的阿金先人化成了这物件,让阿金的生命长久地留在世上。后来,人们又逐渐地领悟到,这石头女阴是老天安放在这里的神物呢,它在这里造出人芽,然后一个一个暗暗寄放到已婚妇女的身上去,保佑这里的子民代代繁衍,人丁满堂。有那聪明的人,就给这个洞儿取了一个富有神秘色彩的名字:灵洞。日子一长,远近的人就将这灵洞当作了自己的图腾。
既然是图腾,就该享受绵绵不尽的香火。人们也确实虔诚地供奉着它,四季香火不断。有的老婆婆,儿媳妇刚娶进家门,就假装外出打猪草,实则主要是到灵洞去上香,乞求灵洞早让儿媳得上人芽儿,自己早抱孙子。有的青年男女,刚刚结为夫妇,抵不住老人的催促,也臊眉臊眼地摸到灵洞,忸忸怩怩地朝着那灵物儿作揖,叩首,唯愿它早点为自己家造上一个小人。有了子女的夫妻也会抱了一团诚意,带上子女到灵洞朝拜,祷告,求灵物显灵保佑自己的子女平安长大,成器成材,儿如松柏壮实,女如花儿灿烂。当然也有外地人到这里来行走,脸孔绷出一幅严肃状,口唇张合念念有词,他们要乞求个什么,只有他们的心头才明了。早年落入虎口的阿金,苦命换来正果,涅般木成了圣母,福荫后人,接受顶礼膜拜,真该值得欣慰与荣耀了。
纳西人现在仍使用着象形文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灵洞以及灵洞中的石头女阴,只怕也堪称一组象形文字,形象地诠释着人类与自然的一些特殊现象呢。其实,这灵洞不过是遍布山岭的溶洞中的一个,奇特之处,只是它的某个部分造型显得别致一些——酷似人体的一个器官罢了。至于它时不时地会滴出红色水珠,则是因为季节和气候的变化,蕴含在土壤、岩石和水分中的微量化学元素也发生了比率和流动的变化之故。对于这个冷静和科学的解释,纳西族同胞在理智上无不欣然认可。但在感情上,一些人还一时难以承受。怪不得灵洞至今依然享受着人们的虔诚供奉,香火绵延不绝。
“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站在灵洞洞口,让我们借伟人的一联诗,来观照大自然神奇,抒发勇攀高峰的壮怀,也让我们开启灵性之门,接受人与自然的关系的朴素启迪。如此想来看来,那袅袅香火,一缕缕升腾起的就不是迷信,不是愚昧,而是人类对大自然的敬畏与亲和之情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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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西琵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