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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的对话

2002-04-29

烹调知识 2002年11期
关键词:餐桌上餐桌包子

雪 洲

这是多年以前的事了。餐桌旁,她和新婚不久的先生有说有笑地吃饭,突然先生像是被人卡住脖子似的面部扭曲变形,一副痛不欲生状。她先是惊愕,待弄明白他是因为光顾着说话,不小心囫囵吞了一个肉丸子所致时,忍不住“扑哧”一声大笑,而且一发不可收拾,一路笑下去,直到弯了腰。待她好不容易收住,抬头尚没来得及看先生一眼,脸上“啪”就挨了一巴掌。她被打懵了,捂住脸问:“为什么打我?”先生显然已经缓过劲来,但脸是铁青的,恶狠狠地答道:“你像个老婆样么?我都难受成那样了,你还笑得出来!”

还好,那个老婆不是我。

听上去有点黑色幽默,但朋友说给我听时我们好一阵开怀大笑。每每念及,脑子里浮现的是她丈夫恼羞成怒样和朋友被打后的委屈状。笑完后歪头想自己,餐桌上虽然没挨过打,托儿子Mike和Mike他爹所赐,饭也喷得不少。

我和先生来美国差不多十年了,拿的学位比生的孩子多得多。我们是正经的南北结合,他来自胶东半岛,我老家在湖南,最后双双到西方拿美国钱,吃中国饭。

先生一向以自己出身于孔孟之乡而自豪。在他心目中男人管吃饭,女人管做饭,他们老家至今还守着“不许女人上桌”的老规矩!哼,我又不是全职太太,到了这“女士优先”的国家想让我袖手旁观,没门!

曾几何时,我哪怕半夜回家,面对的还是冷锅冷灶,问他为什么不做饭,他一脸茫然地回答“我不知道做什么”,久而久之我肚子里的怨气终于压不住了,公开向他提出抗议,并威胁罢工。第二天他老人家抱了一大捆挂面回家,进门说:“咱们以后天天吃面!”

抗议罢工虽然不能彻底让我摆脱做饭的任务,但多少也培养了他一些做饭的意识,慢慢在我特别特别晚回家时,他也知道动手生火做饭了。有次因我陪个朋友晚回了家,他居然做了好几个菜,让我挣了回脸。好家伙,这一次居然成了他做饭的里程碑,以后我每次指责他不做饭时,他就理直气壮地辩驳:“谁说我不做饭啦,那谁谁谁来之前我起码做了两次,来以后我做了五次,他来的那天我做了四个菜……”要知道他说这话时,我们已经结婚四年了。

养一个像Mike那样的孩子很不错,三个人吃饭总比两个人吃饭香。

现在我们家经常有这样的情景:

忙乎了半天,终于做好了一顿饭,一家三口围着餐桌坐下,正吃得舒服,儿子突然拉长声音说:“我还要果汁!”我和先生立马停下筷子,盯着儿子,几乎异口同声地问:“要爸爸,还是要妈妈?”两人心里都巴望儿子点对方的名字。

Mike并不理会我们的迫切心理,不紧不慢地玩着小车子,好一会才说:“要爸爸!”或者:“要妈妈!”被点中的那个无可奈何地起身,去给儿子拿果汁。

在美国,小孩子易得过敏体质,Mike的病就不少。他一生病,他爸爸为他吃饭可上心了。每天变着花样给他做好吃的,居然还做包子。呵呵,他从没做过包子,刚开始那几个甭提多难看了,在桌上委屈地说Mike肯定不喜欢吃。我说:“Mike不在乎好看不好看,只要好吃就行。怕就怕他吃了你的包子以后,不认识别的包子了!”

先生的嘴也不会轻饶我。好不容易我在美国学会了做汤圆,黑芝麻白糖馅。个儿好大,因为稍微小点就露馅,于是一晚上都被先生取笑。煮好后就叫Mike吃,Mike看了一眼就说:“I don‘t like this egg!”(我不爱吃这个鸡蛋!)他爸爸大笑。这晚笑话还没完,后来我试着喂Mike,中间切开一个还没有馅,先生嚷嚷:“哪只母鸡不负责任,生的蛋光有蛋清,没有蛋黄。”

我们公司就我一个中国人,其余的美国人、英国人、韩国人、阿塞拜疆人……吃午饭的时候反正都是快餐也倒太平,偶尔进回餐厅就有意思了。有人不吃豆腐,有人以为中餐就是一堆杂烩淋上酸酸甜甜的番茄酱……吃的口味倒在其次,最让人受不了的是民俗。

想起我老家,过年最壮观的场面就是把那宰好的鸡鸭鱼肉串起风干,挂得满楼都是。老外可接受不了,记得我那老板看到中国餐馆里把鸡杀死后,剖腹,然后撑开了挂在墙上,感觉极度恐怖。他说,每次去那里买饭都感觉好像是那里是悬挂着一个人一样,“中国餐馆的鸡像耶稣受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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