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个不离家的人

立　冬

女人们总想嫁一个在社会上叱咤风云的大男人，其实，小男人自有小男人的美妙。

凭什么抱得美人归

没有人知道精明强干、工作体面的虹怎么会选择石奇这样一个说话做事都透着一番女人气的居家男人。虹是在朋友的生日联欢会上认识石奇的。虽然是朋友的生日，虹却成了整个晚上男孩子们的关注焦点，以致好多女孩子表面上毫不在乎，但眼神却全都冷漠地从虹的身上扫过。石奇像个服务生一样，一会儿给这个倒酒，一会儿向那个推荐点心，他忙得不亦乐乎地照顾着每一个人，周到而得体。男孩子们轮流向虹敬酒，谁都看得出来是不怀好意的那一种，却没有人阻拦。虹自己也感到奇怪的是自己喝了那么多酒居然没有醉，事后她才知道，石奇给她调的酒里兑的绝大部分是饮料。虹为表示感谢，专门请石奇单独出去喝咖啡，石奇却拒绝了，他说：“漂亮出色不是你的错，换了谁那天都不会让你当众出丑。”后来，虹与石奇谈恋爱了，所有朋友都知道是虹主动追求的石奇，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石奇大学毕业后已经换了无数个工作，任何一个老板都无法容忍他那副火烧眉毛也不着急的休闲状，尽管所有与石奇同过事的人都认为石奇是个让人觉得真诚、和他相处十分愉快的朋友。大家都劝过他还是要努力工作，否则怎么养家糊口，可石奇仿佛对这些话具有天然免疫力一样地不在乎。直到最后一个老板在石奇拿着咖啡壶在单位煮起咖啡，惹得同事们全都闻味聚集时，愤怒地对他说：“石奇，你最好去做变性手术，然后傍一个大款，做个全职太太好了！”从此，石奇再没有上过班，用他自己的话说是被工作伤透了心。

石奇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虹的。虹觉得与石奇在一起和与其他男孩在一起的感觉不一样，其他男孩总是想用汽车洋房打动她，而石奇则总是平平淡淡地给她讲一部看过的电影，一本让他自己很感动的书，或是做一个刚刚学来的菜……不知为什么，她更喜欢后者的平实，他让人想有个家，想找个不虚伪的怀抱靠一靠。

而最终让虹决定嫁给石奇的是在她晋升为公司客户部主管的那一天。所有对虹心怀爱慕的男孩都打来电话表示祝贺，石奇也打了，说的却是：“我在网上下载了一些关于白领丽人如何减负的文章，发在了你的电子信箱里面，你查收一下，每天工作之前先看看。”虹当时想：与其找一个在事业上与自己并驾齐驱、马不停蹄的对手，不如和一个善解人意、总能让你停下来歇一歇、看看风景的伙伴在一起，毕竟人生不是一场搏斗，做人何必那么辛苦？

在石奇与虹的婚礼上，曾追求过虹的男孩们不约而同地向石奇敬酒：“石奇，真羡慕你啊！抱得美人归，而且不必像我们这样拼死拼活地工作，真的是挺赶时髦啊！”听得多了，和石奇非常要好的朋友有些听不下去了，剑拔弩张之际，石奇却不温不火地说：“你们可以嘲笑我，但你们不应该嘲笑虹的选择。”

婚后的日子甜如蜜

结婚后，虹每天风风火火地工作，节假日也很难休息。而石奇则每天在家里看书，看碟片，有时会到朋友那里一块儿喝茶。每天晚上则按时回家做饭，然后给虹打电话，在家门口或虹的单位门口等虹一起回家。石奇和几个志趣相投的人一起做flash，朋友偷偷将石奇做的flash传到网上，很快便有好几家跟石奇联系，请他做网站的签约flash设计。石奇把这件事告诉虹，虹揽着他的肩膀说：“别和人家签约了，你是无法被束缚的，反正是业余爱好，也不想借这个发财，你做出来就传给人家，多交几个朋友不好吗？”石奇一下子将虹抱起来，虹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之所以告诉虹，还是想尊重妻的意见，毕竟作为一个男人是有义务养家糊口的。就这一点上，石奇在心里是十分感激虹的，虹从来都是将所有的收入全部交给石奇，且从不过问都用来做了一些什么。这在别人看来，虹像一头勤恳的黄牛，只管耕耘，却不问收获。但虹却说：“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信任，一方面是把家务的繁琐交给了他。每天满脑子企业策划方案再为柴米油盐操劳辛苦，何必呢？夫妻间，这种分工的互补很重要！当钱不是生活的主旋律时，真的需要其中一个人去安排两个人乃至三个人的日子，石奇让我觉得我的人生是丰富而没有遗憾的。”

在虹怀孕的那一段日子，石奇学会了开车，从一个朋友那儿借来一辆夏利车，每天接送虹上下班。石奇翻看各种有关育婴、产妇须知的书籍，细心地照顾着虹，每一个细节都力求科学，以致为虹作孕检的医生总是对虹说：“其实你来不来作定期检查我都不是很担心，你先生在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和我们医生没有什么两样。”而在这期间，石奇又成功地帮虹策划了两次大型的客户联谊活动。终于有一天，虹问石奇：“你不觉得只要你肯努力，你几乎能将每件事都做得很好吗？是不是因为我太忙了，家没人照顾，你才不肯出去工作？如果是那样，让我留在家里吧，这样太委屈你了。”石奇不好意思地对虹说：“我承受不了压力，让我在一个自由自在的环境下，我可能会显得那样优秀，可是如果给我一个任务，再加上期限以及利益的诱惑，我会不堪重负。说白了，我是一个既没个性又没追求的人。”“可你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丈夫，真的，石奇，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可以做到这一点的，你让我觉得快乐而踏实。”

2000年10月，石奇与虹的儿子出生了，石奇显得有些失望，他对虹说：“我很希望能生个女儿，像你一样聪明漂亮优秀；生个儿子，如果将来像我这样……”虹打断了石奇，含泪地说：“如果儿子将来像你，那世界上不是又多了一个像我一样幸福的女人吗？”产后的虹开始发胖，石奇便买回了健身器每天监督虹做健身运动，而且还为虹设计了合理的饮食计划表，一丝不苟地监督虹执行。每天晚上，孩子都会哭闹，只要是过十点钟，石奇便会催促虹去睡觉，石奇从书上看到晚上10点到凌晨1点钟是最佳的睡眠美容时间。不知多少个夜晚，虹一觉醒来，石奇还在客厅里抱着儿子唱着童谣。虹不忍心，想替石奇抱一会儿，石奇就像哄小孩一样把虹抱到床上，嘴里唱着歌，一手拍着儿子，一手拍着她。而每个清晨，石奇都会在6点钟准时让闹钟把他叫起来，然后陪虹一块儿健身。终于有一天虹急了：“我不练了，胖就胖呗，你这样陪练下去非成骷髅不可。”石奇赶忙陪上笑脸，说：“别不练啊，要是你哪天看不上我了，如果又老又丑又胖你还能勾引谁去呀？”从此，石奇每次叫虹锻炼身体都会说：“走，老婆，勾引布拉德·皮特去。”一年下来，虹又恢复了生育前的婀娜美丽，石奇自豪地说：“这才是我的名片的样子嘛！”虹笑了，石奇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真诚地为妻子的胜利祝福，在妻子的骄傲中享受快乐，让你觉得他简单而可爱。

虹的单位经常会有许多出外游玩活动，而且可以带家属，石奇每次都会参加。第一次去参加时，石奇专门逛了一天街买了一套情侣运动装，出门之前，反复地问虹：“这样子可以吗？”虹笑了：“够帅！可我们单位的女孩都有对象了！”石奇看了虹一眼，说：“我怕给你丢脸。”虹不再笑了：“老公，我们自己觉得幸福才是最重要的。”石奇感激地点了点头。但石奇的出现还是成为了那次活动中的焦点，大家都想真正了解出色的虹为什么会选择石奇。有许多人明知故问：“石先生在哪里高就？”石奇很坦然地说：“无业游民。”以至许多男人当时就觉得腰板直了几分。但石奇后来的表现却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石奇在大家都在海里游泳时主动承担看衣服的任务；他拿出鱼竿钓了十几条鱼，中午专门为大家做了一锅十分美味的鲜鱼汤；石奇带着十几个小孩抓螃蟹，敲海砺子，然后又说服孩子们将螃蟹放生；晚饭时石奇在餐厅里精心安排的烛光晚餐和假面舞会让所有的人都觉得十分尽兴。两天的时间过去了，石奇几乎赢得了所有人的好感，并且都和石奇成为了朋友。孩子们总是围着他不停地喊：“奇奇叔叔，你可不可以做我们的老师？”女同事们则向虹打趣：“唉，石奇有没有弟弟，给我们介绍介绍！”

回到家里，虹搂着石奇的脖子说：“你对谁都那么好，真让我嫉妒！”石奇却郑重地握着虹的手：“老婆，你让我找到了自己，一个真实的、有了自信的我，谢谢你。”

还是这样的老公好

夫妻之间难免会有争吵，石奇与虹也不例外。每一次都是石奇最后做出让步。终于有一次，虹在石奇一再地让步、不断地哄她后，痛心疾首地问他：“为什么你连吵架时都要这样没有个性地息事宁人呢？你还是个男人吗？”那天石奇再没有说过一句话，两人一声不响地躺在床上。虹知道自己的话说得过了头，但一向争强好胜的她无法也不知道该怎样向石奇道歉。如芒在背的她很希望这时石奇能转过身来搂一下她，她就会放下架子，用小女人的姿态让他们和好。可是石奇没有，那一夜他们谁都没有睡着。夜越来越深，虹的怨气也就越来越浓，心中想的全是石奇的缺点以及这桩婚姻对自己的不公平，越想便越觉得两个人无法生活在一起了。黑暗中，虹起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石奇仍一动不动，虹愈发愤怒了。换好衣服、拎起皮箱，她要走了，尽管她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就在这时，石奇从她的背后抢下了皮箱，放到了柜子里面，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服：“这个家是你的，要走的人应该是我。”门关上的那一刻，虹真地后悔了，她知道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伤害了石奇敏锐的自尊。接下来的日子，虹生活得手忙脚乱，好在儿子让石奇接走了。白天忙忙碌碌还好，晚上回到空荡荡的家，每处都留有石奇的影子。虹试着想嫁一个可以让自己觉得无论哪方面都与自己十分匹配的人，或许自己便不会像现在这样遇事便颐指气使，决不让步。但一想到真正要离开石奇，虹流泪了，她发现自己如此依赖他的怀抱，他的宠爱，同时又那么真实地牵挂着他。这份爱已在朝朝暮暮间渗透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爱是分享，爱更是一种包容与牵挂啊！

虹去找石奇了，石奇和儿子住在一个朋友家里，虹去时石奇正和儿子在玩过山车的玩具，石奇像个大孩子一样奔来跑去，儿子则像个小尾巴一样地跟着他。望着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虹的心是柔软的、湿湿的，她知道她的生命是注定要与这两个男人血脉相连的。发现虹时，石奇便把虹搂在了怀里，他笑得像个孩子一样灿烂，但泪却滴在了虹的背上。整个晚上，虹都试图向石奇道歉，石奇却总是用甜蜜的呵护阻止她。

虹知道石奇不想让她道歉，但虹却知道在夫妻之间她是要学会让步的。这对于她自身的性格也是一种锤炼：“石奇，你不在的日子我才知道没有什么比失去你更让我难以承受，包括金钱、地位、流言蜚语，与幸福相比，这些都太微不足道了。原谅我伤害了你……”“虹，离开你的日子，既想你又担心你，无时无刻不在想要见到你，却又害怕成为你的牵绊，我真的很怕自己无法真正让你幸福。”

争吵让他们在磨合中懂得对方在自己生命中的位置，从此他们仍经常为一些不期而来的变故而争论，但已都不再是那种伤及心灵的恶战，因为他们都明白既然谁也离不开谁，逞一时口舌之快，实在是一件无聊的事。

石奇有许多非常要好的朋友，有闲没钱的石奇具有着一种天然的亲和力，让和他接触的人感到一种不设防的真诚。因此，虹很乐意在闲暇时和石奇在一块儿去他的朋友那里，感受石奇与朋友们在一起那种轻松随意的氛围。石奇本身不是一个深刻的人，但他却能给他周围的人许多灵感，他单纯地为人处事，不带功利目的地去读书、生活，以及时不时搞一些小小的艺术创作，并且凡事都那样不被人左右的悠闲，包括他以妻儿为生命全部的那份心满意足，会让你觉得，这个居家男人很幸福，很平凡，也很赏心悦目，你在不想成为他的同时，又情不自禁地欣赏他。因为他固守着自己对幸福的定义，所以他是幸福的，和他在一起你也就是快乐的。

(责编关山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