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唤新军事革命

徐义卢

提起新军事革命，许多人会立即想到新式武器装备，首先是信息化武器装备。其实，新军事革命不仅仅是武器装备的革新，重要的还有在新式武器装备等物质技术基础上作战理论的创新，与新武器装备和作战理论相适应的部队编制体制的鼎新，以及掌握这些武器装备、制定作战理论和确定编制体制的人在知识与观念上的更新。

无疑，美国对阿富汗的军事行动是一场实力对比悬殊的作战，在这样的军事行动中，能用得着新军事革命的成果，还会对新军事革命形成挑战吗？答案是肯定的。

最大的问题：大乱无形

9.11恐怖袭击发生后不久，美国高层就宣称“这是一场战争”。可是一段时间内，美国却未能确认敌人是谁，敌人在哪里，敌人拥有哪些袭击手段，敌人的后续行动将在哪里展开，目标是什么?一时间，美国笼罩在恐惧与沮丧的气氛中……宣称“战争”是容易的，军队的战备也可以迅速完成，但迅速动员起来的军队却处在了不知作战对象是谁而无仗可打的尴尬境地。以前的战争中可没有出现过这样的问题。在儿童的战争游戏中，孩子们都知道要事先规定谁扮“好人”谁扮“坏人”。然而，9.11事件告诉人们，在宣战之时既已确认作战对象，不再是理所当然的“常识”了。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人们可以使地球上任何位置的任何目标照片的分辨率越来越高，但却无法使先进的设备开口说出谁是守法的公民，谁是危害社会的暴徒。这也许不是新军事革命本身能够解决的问题，但应该是新军事革命进行过程中需要人们树立的意识。正因为如此，美国在今年9月30日提交国会的《四年防务审查报告》中提出，将美国防务计划由原来“基于威胁”的模式转变为未来“基于能力”的模式。

更趋复杂：一场战争，若干个战场。

一般认为，由于远程打击兵器的出现，作战空间急剧扩大，未来的战场将是海、地、空、天多维度一体化的整体。这无疑是正确的。但这也仅仅是针对战场本身而言。美国对阿富汗的军事行动现在却呈现出“本土防御，海外进攻”，即一场战争、两个战场的新景观——前后方的界线更加模糊。现代科学技术使人类的空间感变得越来越小、人们的交流越来越便捷的同时，也为恐怖分子随时随地发动恐怖袭击提供了条件和手段。战场的扩大使得进攻者几乎可以随心所欲地选择“作战”的地点、时间和目标。战争的不确定性、作战行动的突然性与频发性、目标的敏感性和作战后果的破坏性都增加了，威胁由潜在变为现实的节奏也大大加快了。从这种意义上说，未来的战争更加难寻征兆，进攻是一种相当容易的作战样式，而防御却变得极其困难了。战场的扩大还使得战争的参加者不仅是那些受过训练、得到武装的军人，而且更多的是未受过训练、手无寸铁的平民。战争的准备更加复杂了，新军事革命如何应对这一局面将成为长期的研究课题。对未来作战的双方而言，孙子“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的“先胜而后求战”思想都会烙下深深的印痕并重新进行解读：遭到攻击的国家要进行报复，必须先防止对方无处不在的后续攻击；而进攻者不仅要在第一波的攻击中“先胜”，而且要在对方的报复中“先胜”。

体制和编制，高射炮如何打蚊子？

当前用于对阿富汗军事行动的美军航空兵部队是接受正规战训练的部队，并非专门用于反恐怖作战的力量，用这种力量对付所谓的“恐怖国家”效果可能好些，让其打击零星的且隐没于平民之中的恐怖组织则是“高射炮打蚊子”。特种作战部队虽然经过反恐怖作战训练，但恐怖分子分布于世界各地，组织五花八门，行动手段形形色色，可选择的目标多种多样。美国的武装力量做好了在各种地形、各种气候下打击不同恐怖组织各有特点的恐怖行动的准备了吗？怎样的常备武装力量才能赢得各种规模的核与非核战争，同时又能有效地对付各种恐怖行动？出路大概只有两条：一是为每一种作战行动建立一支专门的作战部队，另一种是使部队多能化。前者的结果是军队的规模大得惊人，成本高得惊人，资源的浪费多得惊人。即使是美国这样的世界头号强国，也不堪重负。后者无疑具有吸引力，美军条令的作战原则中就有“多能”这一条。但未来对多能的要求将越来越高，在能力标准不降低的条件下，如何保证能力的多样？这不仅仅是给同一名士兵配备多种武器装备的问题，与之相适应的是训练内容的多样化、训练体系的配套、指挥与控制的灵活、后勤保障的灵敏，等等。所有这一切都要求军事革命者们在寻求军事技术发展的同时，特别要注意理论和编制体制的创新。

也许是个特例：未来更需要聪明才智明的武器

从美军对阿富汗空袭的卫星照片中，人们会惊叹美军武器的信息化和精确化程度。但武器杀伤力是否一定会随着新军事革命的发展而越来越大呢，或者说，武器杀伤力是不是新军事革命追求的目标呢？是，也不是。在国家之间的武装冲突中，武器的杀伤力和精度是战争效益的客观要求。但在恐怖活动，特别是恐怖分子以平民为人质单打独斗式的活动日益猖獗的新条件下，非致命性武器在不需要以战争行动打击恐怖活动的环境中具有明显的优点：它们既可以有效地制服恐怖分子，又可以避免附带损失。在以战争方式打击恐怖活动的过程中，能够自动识别目标、自动跟踪并将其击毁的聪明武器将成为军事技术革命发展的方向。▲